往下滴水,夜晚的微风吹拂着丝绸帷幔,一个人快步朝着宫门走来。
他身着铁甲,脚步急促,一双鞋尽是泥泞,可偏偏脚步声还是很轻。守卫的士兵早就得了令,可真的见到这人时,还是定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
“ 参见。。。” 士兵正要跪下行礼,却被那人一双有力的手托住。
“ 莫要弄出动静,夜已深。”
“ 她在?”
“ 回禀王爷,贺小姐已休息,正在寝宫之中。” 那士兵毕恭毕敬地答道。
汶山王这才露出笑容。他的脸上都是污垢和血,竟是下了战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甚至顾不上梳洗休息一番。
士兵默默地站开,汶山王大步踏了进去。他一边走,一边脱下厚重的披风,铠甲,护臂护腿,血迹斑斑的中衣,仿佛也脱掉了一身的杀气,他的心上人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透过薄如蝉翼的轻纱,可以看见那小小的身躯沉沉睡着,身上的被子踢掉一半,汶山王的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
他沸腾的血液,绷紧的筋肉,一下子就放松了。
夜幕是那么宁静。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轻纱,朝思慕想的人近在咫尺,她眉头轻蹙,仿佛睡梦中也在经历着忧愁和痛苦,一张脸尖了许多,一定是吃了很多苦。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对他来说,远在天涯。
汶山王禁不住眼湿了。他慢慢靠近,轻嗅着心上人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香气,他又贪婪地伸出手,小心触碰着她的脸颊。那么柔嫩,那么脆弱,一触即碎。
他几乎不敢相信,正是这柔弱的小人儿,在他最需要最危急的时刻,给他送来了最重要的情报,让他反败为胜,汶山军数千将士,京城数万百姓,都因此而保住了生命。
“ 雨儿。。。娘子。。。” 他喃喃细语,再也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吻了下去。
睡梦之中,贺时雨感觉到,有什么粗粝的东西,正在触碰着她,那么小心,那么温柔。
那么熟悉。
“ 相霖!” 仿佛心有灵犀,贺时雨一下子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和汶山王四目相对,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这一段时间不见,汶山王已经瘦到几乎脱形,脸上都是胡茬,血渍,头发也沾满了尘土灰烬。他身上尽是火炮的硝烟味,仅剩的里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眼,仔细一看,竟然全是火燎的。
贺时雨颤抖着双手,轻轻扒开汶山王的前襟,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口,很多地方连新鲜的肉都翻了出来。左肩上那处星形的伤口,便是那次在江边,他为她挡箭留下的伤。
贺时雨哭号一声,仿佛万箭穿心,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将自己经历的种种痛苦都忘得一干二净,她眼中只有遍体鳞伤的爱人,她整颗心都绞起来,她多想扑进汶山王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可她不敢,她怕碰一碰这伤痕累累的身躯,就会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