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嫫出来的时候,守在房外的几个丫头围了上来。
小茶头一个焦急地问道:“娘,怎么样了?”
虽然她懂得不多,但刚成亲就分房睡,这显然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不料秦嫫竟是直接交待道:“去将那间厢房收拾出来吧。大爷从今晚起就搬过去歇着。”
小仙“啊——”了一声,惊异地道:“您没能劝住爷和太太啊!”
小醒也皱了皱眉。
秦嫫冷着脸将闺女小茶打发去其余几个二等丫鬟去收拾了厢房,留下了小醒与小仙。
秦嫫带着两个丫头走远了些。
“秦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醒问道:“爷跟太太都跟您说什么了?”
原本指着秦嫫去劝服平息呢,怎么反过来被他们给劝服了呢?
面对两个丫鬟的不解目光,向来沉静的秦嫫的脸色竟有几分不自在。
“你们俩是贴身伺候太太的,便也不瞒你们。”到底是个管事嬷嬷,秦嫫不过一瞬便平静了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梦呓不过是个幌子。爷与太太之所以要分房睡,是因太太葵水未至。暂时不宜圆房。”
“……”
两个丫鬟一个脸色涨红,一个眉头皱的更深。
经过昨晚之事,小醒在面对这件事情上已没了最初的别扭,闻言当即便问道:“同房又不一定非得圆房,作何非要分房睡呢?”
小仙结结巴巴地附和道:“是、是啊……”
“大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二人同床共枕,难免会有干柴烈火控制不住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太太葵水未来之前还是分房睡来的最为妥当。”秦嫫回想起方才年轻人那句‘长此以往,恐会把持不住。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还是暂时分房而居为好’,不禁就又有些尴尬。
她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人能正正经经儿地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来……
偏生。还让人觉得他是一心一意为了太太着想,挑不出一丝不妥来。
而她那些什么干柴烈火、控制不住……等言辞,冲击的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竟是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廊下一时安静之极,三人立在这里,说不出的尴尬。
屋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冯霁雯何尝能料到身侧这看似一表斯文的人。竟会同秦嫫说出那样的话来……
把持不住……这四个字亏他说得出口还不带脸红一下的!
冯霁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这人给刷新了。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污的一本正经。
还好她脸皮够厚,若不然日后叫她如何还能在秦嫫面前抬起头来好好做人?
“这下夫人再不必烦心会有后顾之忧了。”和珅将茶盏放下,笑望着她。
若论起自黑来,他也是不差的。
……
和珅搬去厢房睡的次日,椿院里忙活成了一团。
昨日由秦嫫从英廉府带过来的冯霁雯的日用之物需要摆放归整。
一箱箱一笼笼的,真动起手来折腾也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
有秦嫫与几个丫鬟在,冯霁雯倒是不必去操心掺和,只是有一样儿,还得她自个儿亲自动手来整理才行——书房里的一应笔墨书籍之物。
这些东西在英廉府时素日里便都是她自己亲自经手的,书籍更需要归类摆放,几个丫鬟认的字儿不多,只能帮着抬进书房里,余下的便靠冯霁雯自个儿了。
椿院里这间书房原本是和珅的,他得知冯霁雯爱练字儿,便建议着二人共用一间书房——椿院不比棠院宽敞,没有过多的空房来充作书房,且唯独这间光线最为明亮,冯霁雯到底只练个字儿而已,想着吃住都在同一座院子里了,同用个书房也没什么好值得矫情的,便点头应了。
了不得他忙的时候,她不去打搅便是了。
这间书房不算大,开着两扇大窗的那面临窗的位置前置着一张长木书桌,桌上立着一只素白色绣竹纱灯,整齐地摆放着笔架砚台等物,收拾的干净利落。
左右两边靠墙却是各有一面高大的书架,足有二人高的两面书架之上,每道格子几乎都被填满——
冯霁雯乍一看,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图书馆。
这人得是多爱看书?
她咂舌之余,又不禁有些钦佩。
纵然此人日后可能会同历史上一般走上歪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位有着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
至少她是万万不能相比的。
冯霁雯收起心中的感慨,见左边一面书架一角十来个格子空出来,书格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显然是刚腾出来的,便知大概是和珅留给自己放书的地方了。
她没带来多少书籍,都是些史书与地理杂记等,这些空间绰绰有余。
冯霁雯微微挽起袖子,打发了小仙她们继续出去收拾其它,自己则动手将箱笼中的书籍一本本地分类归整到书架之上。
收拾到一半时,忽听得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以为是丫鬟们又进来送东西,便未有回头去看。
直至弯身再欲从箱笼中取出书籍往书架上放之时,视线中忽然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之前取了一卷史记出来。
“左右闲来无事,帮着夫人一同归整吧。”来人笑着将手中书籍放入了书格中。
冯霁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看,讶然察觉他只扫了一眼,竟是准确无误地没有将类别分错。
这人是什么眼睛……
她抱以诧异的眼神。
“这些书夫人其实大可不必带来的,夫人看的,这间书房应都找得到。夫人无事时,不妨熟悉熟悉这书架上各类书籍的位置,日后若有需要查阅的,找起来也顺手。”他单手将书籍一本本地归整进去,动作不急不缓,却也透着股利落。
冯霁雯彻底没话讲了。
读书这块儿,她甘拜下风。
“夫人爱写字,书房里收着的书帖也不少——不知夫人近来在练谁的字?”
“伤了腰之后便没怎么练了,偶尔写几笔,大多还是鲜于枢的。”
说完读书,又谈书法,这本该是个十分文艺的氛围。
可是接下来忽然冒出来的一件东西,却使得这气氛骤变。
直让冯霁雯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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