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贵早不贵晚’可以这么用。”言辞虽仍是温和的调侃,可和珅的语气中已不见了半分笑意。
他看着冯霁雯,眼中情绪不明。
冯霁雯被他看得莫名有些退缩,可因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也就作出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情与他对视着。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僵持着。
最终,是和珅先开了口。
“夫人,你我再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助夫人替太岳父洗脱冤名——”
冯霁雯眼神一动,问他:“我要以何物作为交换?”
“夫人需将之前与我立下的和离之约,就此作废。”
冯霁雯面上表情一滞。
这算什么交易?
这分明是……有意给她放水。
颠来倒去的,他还是要帮英廉府。
倘若当真是公平的交易,能得他相助,兴许还可一试,可这种等同是他白送人情的交易,她万不能违心应下。
她叹了口气,道:“爷还是别再坚持了。”
“夫人怎不问我为何要做这等交易?”
“我知道爷一心想助英廉府渡过此难。”
和珅却是摇头。
“并非如此。”
或也可说并非完全如此。
他想也不想便揽下英廉府之事,坦白说皆是因冯霁雯之故——他懂得报恩的道理,可也讲求方式方法,而此番若将冯霁雯换作第二人,他待英廉府绝做不到如此地步。
“因为我后悔了。”他紧紧地看着冯霁雯,道:“我后悔曾与夫人立下了和离之约。”
他……后悔了?
冯霁雯胸口重重一顿。
他此言何意?
她欲问个究竟,似乎脑海中有一股意识驱使她去印证些什么,可理智却又将她拉回现实。
她竟不敢问。
甚至于有些仓皇地想要结束这场谈话。
“爷也是个人物,既是立下了,便不该毁约的。”她将和离书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复又从袖中取出了一物来,却是和珅在香山别苑的书楼中赠予她的信物,那支白玉簪——
她将玉簪压在了和离书之上,道:“今日这玉簪,便物归原主了。”
话虽说得利索,却不敢去看他。
和珅望着那支白玉簪,唇边笑意微苦,问她:“照此说来,我是否也该将腰间这枚玉佩归还于夫人?”
冯霁雯竭力压制着内心的苦涩之意,拿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按理来说,是该如此。”
只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和珅开口回答。
就在几乎要等不下去之时,方听得他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