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忽然轻咳了一声。
冯霁雯脸上的笑意还未能散发,闻声忙地问:“可是伤口疼?”继而推开了他,让他倚在床头:“我还是先请半夏来给你看一看为好。”
“当真不用了。”和珅将‘当真’二字略微咬重了些。
“可是——”
冯霁雯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道:“夫人,你且听我说完。”
他脸上向来如春风般清逸的笑意此时已初显僵硬。
冯霁雯略觉出了些异样来。
“听罢夫人方才所言,方知先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出于我一人自以为是的猜疑罢了,因此……心中深感愧对夫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冯霁雯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她觉得,这些话根本不是重点。
果然,就听他往下讲道:“我做了一件说来不甚光彩之事,还望夫人听了切勿同我一般见识才好。”
不甚光彩之事……?
冯霁雯开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先说来听一听。”她未有贸然答应究竟要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见她脸上的神情这般认真,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审视感竟同刑部狱官审讯犯人时有几分莫名神似之感,不和珅由……生出了一丝退缩之意。
只因尚存几分理智在,心知纸包不住火,来日叫她得知了只怕更为麻烦这个浅显的道理,只得佯装出一副淡然的轻松模样,笑着说道:“实则也……并非什么大事,夫人只管当成一件笑话来听便是了。”
而他越是如此,冯霁雯心中的狐疑便越深了几分。
“那得听一听这个笑话好笑是不好笑了。”
和珅干笑了一声,看着她道:“不瞒夫人,今日受伤之后,我看似没了意识,实则是为装昏。”
因抱着缓和气氛的心思在,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故作轻松之感。
可这种故作轻松落在冯霁雯耳中,却是别样的厚颜无耻了。
“……”她呆怔了好一会儿,适才得以发出声音:“装昏?”
和珅微微点头。
冯霁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所以说那些什么‘他若活不成了’诸如此类对活下来貌似已经不抱希望了的话,还有那一系列‘声音从有力到无力’、‘缰绳从抓得紧到抓不紧’以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的行为……这些皆是假装的?
倘若果真如此,那这般注重细节的演技与骗人之时心安理得的心理素质,也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呢?
冯霁雯强忍着被人哄得团团转之后想要冷笑出声的冲动,看着他,一脸荒谬地问:“彼时那种情形,你为何要装昏?”
她不太能够想得通他这种举动的背后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苦衷与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