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领着她说了这么一大圈,她还以为他心中早有答案了。
和珅就叹了口气,望天道:“尚未能达到夫人眼中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实乃我之不足。”
看来若想要长久地得到夫人的崇拜,他的智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见他一副伤自尊的模样,心知是自己把面前这个人‘过于神化’了的冯霁雯轻咳了一声,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道:“手臂可还疼得厉害吗?”
“不觉得疼。”
听他语气还带着笑,她心间倏然就泛起了酸来。
“不觉得疼……昨日嘴里也同样说着不疼,可后来人都疼得昏过去了……你受伤时,在我面前总没有一句真话,怎么总是如此?”说着说着,鼻子也跟着酸了。
“本是有些疼的,可有夫人如此忙前忙后,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当真不觉得疼了。”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玩笑着问她:“倘若我说疼,夫人莫不是要拿刀冲进景仁宫为我报仇不成?”
冯霁雯闻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揣着满肚子的心疼,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早已猜到金溶月昨日之举,是遭人利用了。
金溶月想杀她是真,可据玉嬷嬷所言可知那噬骨香之毒万金难寻,非是金溶月能够得到的。
况且,在如此情形之下,她还能孤身一人从金家跑出来,一直到宝华楼前都无人追来,这是决说不通的。
现如今,景仁宫已是坐不住了。
……
在冯霁雯的授意之下,琉璃阁上下对和珅中毒一事守口如瓶,朝中也只知他在宝华楼前受了些轻伤,皇上已准其在家中休养数日。
午后,冯霁雯与王杰夫人一同去了傅恒府。
傅恒夫人身着素色衣裙,神容疲惫,数日之间,恍惚老了许多。
冯霁雯和王杰夫人见了心里皆不是滋味。
好在谈话间可看得出傅恒夫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妇道之人可比,固然悲痛,却也还算看得开,并非一味地消极悲观。
经王杰夫人一番体贴知心的宽慰,更是好了许多。
只是王杰夫人没能呆太久,王家来了下人传话说小少爷起了高热,其便告别傅恒夫人,赶忙回府去了。
她刚离开,傅恒夫人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瑾林险些危及到你,是我与六爷管教不当,叫你受惊了。”傅恒夫人半是伤怀,半是怒其不争地道:“他性格素来软弱,即便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冯霁雯摇了摇头,道:“额驸之事的前因后果,我已听和珅说罢了。归根结底,不过是受了金家小姐胁迫而已。”
据傅恒所查,福灵安出事的当晚,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便招出了实情——原是那晚福灵安去往金家取公文,离开时在花园中偶遇着了金溶月,被其所惑,发生了不当之事,待事后,被金溶月威胁以冯霁雯的性命作交换,否则便将二人之事宣扬出去。
据小厮称,福灵安离开花厅之后精神便有些恍惚异样,他事后疑心是在茶中被人下了药。
从整件事来看,福灵安性情软弱,顾及颜面未敢与家人如实说起此事,且不管是刺杀冯霁雯之时,或是骑马失足落入护城河丧命之时,皆是吃了酒的状态,可见亦是极矛盾自责的。
他固然有错,却尚不至死。
说到底,不过是被金溶月利用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