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仍有些怔怔之际,只喊了句“崔姑娘”,已有学子笑着说道:“如今既已出宫,这结果还用问?必是能沉冤得雪了!”
“就是!”
见一群学子冲自己揖礼,和珅还礼道:“皇上已经下旨重查此案。此事得成,还要多谢诸位的鼎力相助。”
众人皆摇头道:“和大人言重。”
“如此便好。我们皆是寻常百姓,既无权势,在朝中也无人脉,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了。”女子看着冯霁雯说道:“若说相助的话,当年若是没有和太太出面做主,家父的污名只怕此生难洗。”
这女子正是当初在香山枫会上与金溶月对质的崔莹语。
“和太太可还记得在下?”人群中,腋间拄着拐的男子上前。
“向先生。”冯霁雯尊称道。
她自然也记得向顷。
他曾为金溶月捉刀代笔,金溶月因恐事情败露,胁迫向顷离京不成,便生了杀心,若非命大,别说一条腿,只怕整条性命都要搭了进去。
向顷多番状告无门,一直被打压,直至被丁子昱和钱应明寻到,复才得以在香山枫会上当众指认往昔真相。
据说他后来去了岳麓书院教书,现如今的日子过得应当也算安稳。
“此番联名之事,便是崔姑娘和向先生带的头寻到了袁先生,若不然,我等即便有心相助,只怕也如无头苍蝇一般摸不着门路啊!”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玩笑般说道。
冯霁雯真诚地道谢。
和珅道:“待此事终了,和某定命人上门递帖,邀诸位同聚,届时还望诸位莫要推辞。”
众人笑说不一,有的谦虚婉拒称不必费心,有的一口应下倒也豪爽。
一群人便各自拜别,就此散去。
夫妻二人目送着靳霖和袁枚上了各自的马车。
福康安身负清剿白莲教要务,接过福英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之后,看了二人一眼,留了一句“路上当心”,便带着一群亲卫扬尘而去了。
钱沣王杰刘墉等人奉旨与各部交接此案,均也不敢耽搁地乘轿离去。
程渊心事重重,频频朝着宫内的方向望去,冯霁雯心底叹息,和珅则上了前去,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只见他神情越发凝重。
冯霁雯忧心那彦成几人的现状,待和珅折返,便与他道:“咱们不若先想法子去一趟静云庵……”
她这才有机会对和珅说起今日进宫时的险况。
“若非是韶九刘全儿他们拼死相护,只怕我也——”
“别说不吉利的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和珅听得心底发凉,制止了她的话,原本朗若清风般的面孔上,隐隐浮现了一抹冷意。
他不敢想,若今日冯霁雯出了事,他现在会是怎样。
看来,有些人必须要死了。
冯霁雯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一时之间怔住,下一瞬,却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中。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地问。
“我决不许你这般冒险,哪怕是有再如何要紧之事。切记,一切有我——下不为例,听到了吗?”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呀。
“听到了。”
冯霁雯嘴角微微动了动,使劲儿地嗅了嗅他身上久违的纸墨气,心底一阵涩然。
“那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出城?静云庵里太妃必然做了安排,可我也不放心,但现下城门封锁,且皇上还禁着你的足——”
她心心念念着那彦成几人的安危,和珅自然也知道这是眼下的紧要。
“法子我来想,咱们上了马车再说。”
冯霁雯点点头,随他一同朝着马车走去。
“和兄!嫂子!”
一道惊喜不已的声音忽然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