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相多年,对南越的情形非常了解。南越jūn_duì 是由秦军后裔掌控的,这是赵佗的心腹,他无法插手。可是,南越的大臣,其中就有不少部族首领,他们不仅是朝中大臣,还掌握有jūn_duì 。当然,这些jūn_duì 是他们的部族私军。
造成这种情形的是秦始皇推行的融合策略。当年,秦军平定了岭南,有不少部族投降了秦军,他们有功,征战之后,就应该安抚。秦始皇对这些部族首领进行赏赐,给他们高位,要他们死心塌地的为秦朝做事。
赵佗当上南越王后,依然推行这一策略。秦始皇这一策略,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却带来一种严重的后果,那就是赵佗不能掌控所有的jūn_duì 。
吕嘉只要结好这些部族首领,就能有一支为数不少的jūn_duì ,就有了与赵佗抗衡的本钱。
他一直想控制这些部族jūn_duì ,却一直没有契机。赵佗下令,开关迎汉军,就给了他机会,那些部族首领对汉军的到来,肯定心有不甘,只要他带头,这些部族首领必然是响应一片。
想着美好的前途,吕嘉得意非凡,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郭解忙拍吕嘉的马屁。
“呵呵!”郭解这一凑趣,吕嘉更加欢喜了。
“丞相打算何时动手?”郭解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明日早朝!”吕嘉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双手紧握。数十年了,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的前途一片美好。
“丞相,大事得成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汉军。”郭解沉吟:“敢问丞相,有何妙策?”
南越jūn_duì 根本就没有抵抗,汉军长驱直入,进展神速。若是不把汉军打退,即使吕嘉夺得南越王位,也是坐不稳。吕嘉一倒,郭解就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处,他自然是很在意了。
“这事不难。”吕嘉得意的一笑道:“大事一成,大汉不得不认可。到那时,在下送些厚礼便成。若是还不行,大不了闭关拒守。汉军虽是长驱直入,毕竟人数不多,再者,他们没有粮草,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他们就会一败涂地。”
南越地形复杂,多山地丛林,只需有切断了汉军的粮道,汉军就有大麻烦了。吕嘉之言,很是在理。
“明日早朝,我先问罪,然后郭大侠再动手。”吕嘉得意的一挑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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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上,曙色微明。
南越王宫,赵佗穿戴整齐,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大父,你这又何必呢?早朝之事,有孙儿呢,你何必亲自去?”赵胡很是不满,嘀咕起来。
赵佗九十多,快近百的人了,身板虽是硬朗,也是精力不继了。朝中之事,多是由赵胡处置,只有重大的事情,才禀报他决定。
赵佗一年到头,也没几次上朝,除非有重大的事情,非他去不可。
“胡儿啊,今日之事,你处置不了,非得大父去不可。”赵佗整理一下衣衫:“传秦衣。”
“大父,什么事儿呀?”赵胡听得不莫所以。
“胡儿,你呀,处理政事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多大的长进……哎!”赵佗摇摇头,不愿再说。
“秦衣见过大王!”秦衣大步而入,冲赵佗见礼。
“秦衣,都准备好了吗?”赵佗问道。
“禀大王,都准备好了。”秦衣声调有些高:“只等大王下令!”
“那就好!”赵佗直起身子道:“拿我的剑来!”
一个亲卫忙把赵佗的剑拿来,赵佗抓在手里,拔剑出鞘。好一把宝剑,剑光闪闪,如一泓秋水,光华刺目。
“这把剑,是始皇当年亲手赐予我的!”赵佗眼中精光暴射,好似利剑一般,让人心悸:“那一年,我才十九岁!这剑随我,已快八十年了!今天,又得饮血!走!”
“呛!”还剑入鞘,大步而去,沉稳异常,一点也不象九十多快一百的人了。
“又要饮血?”赵胡眉头一皱,很是想不明白。摇摇头,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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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的朝堂,叫“宣室殿”。当然,这不是汉朝的宣室殿,是赵胡仿效汉朝的宣室殿而取的名。南越在经济上严重依赖汉朝,这就造成了一股仿效之风,赵胡当上南越王后,甚至连王宫都取名为“未央宫”。
殿中的大臣有数百之多,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议得最多的就是汉军长驱直入,南越不战之事。
“汉军离番禺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来得真快!”
“沿途关隘不仅不战,还开关相迎,给他们粮草,能不快吗?”
“大王也真是的,竟然不战而降,哎!”
“这还是大王吗?大王当年可是打到长沙,打得汉朝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们得向大王谏言,一定不能让汉军再前进一步。”
“对,向大王谏言。”
吕嘉听着群臣的议论,大是得意,脸上却是平静异常,仿佛没听见似的。
郭解身着南越兵士的装束,站在殿门口,只需要吕嘉下令,他就会动手。以吕嘉的权势,把郭解弄到这里来,一点难度也没有。
“大王驾到!列位臣工早朝!”
“大王来了?”赵佗上朝的时间很少,群臣大是惊奇。转念一想,汉军都快到番禺了,赵佗不得不现身了,这很正常。
群臣伸长了脖子,只见赵佗在亲卫的簇拥下,大步而来。一部花白的长髯不住飘动,腰悬秦剑,手拄拐杖,很是威武。
今天的赵佗与往日里的赵佗截然不同。以往,他上朝总是有些精力不继,走路有些打晃,今天却是健步如飞,其快如风,沉稳异常,仿佛他不是上朝,是在奔赴战场似的。
“难道大王要亲自披挂上阵,与汉军大战一场了?”群臣很是奇怪的想着。
赵佗十九岁成为秦始皇的亲卫,跟随秦始皇征战天下,扫灭六国,立下不小的战功,三十出头就给秦始皇命为大将。他打过的仗不知道有多少,他砍下的人头可以堆出几座山。
他是个知兵之人,是一员良将,对他的军事才干,不会有人怀疑。
他披挂上阵,与汉军大战,这未必没有可能。可是,既然要打,为何要把汉军放进来呢?难道说,这是赵佗的妙计?以赵佗之知兵,很有可能。
“参见大王!”群臣忙见礼。
“免了!”赵佗一挥手,道:“你们可有奏议?”
“禀大王,臣有奏议。”一个大臣上前一步,此人正是一个部族的首领,冲赵佗见礼道:“汉军长驱直入,大王为何不发兵拒战?”
“是呀,大王!”又一个部族首领上前一步:“大王不仅不拒战,还开关迎接汉军,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赵佗眉头一挑,脸色平静,无喜无怒,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一来,那些心怀不满的部族首领胆子更大了,一个个的质问起来。
“丞相以为呢?”赵佗盯着吕嘉。
“大王,众臣所言,正是臣所想。”吕嘉选定今天动手,这气势一定要足,言辞一定要尖锐,才能引起那些部族首领的共鸣,声调非常高:“大王,你开关迎汉军,这是不战而降。大王,你可曾把南越的前途放在心上?你这是怯战!”
“对,是怯战!”这些部族首领已经和吕嘉声气相通,立即附和。
“南越当由南越人作主,岂能让汉人到来?”吕嘉右臂一挥,大声质问道:“赵佗,你枉为南越之君,实为汉皇走狗,你不配做南越之王。来啊,把这个老糊涂拿下,另立贤君。”
“拿下赵佗!”
吕嘉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的势力不小。他的话音一落,一片附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