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言重了,大帅哪敢对大王言吩咐。”赵破奴一脸的笑容,亲切之极,好象见到亲人似的:“大帅说了,对大王是恭迎。”
“恭迎?”东胡王对汉语还是懂得不少,一听这话,欢喜难言,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哈哈!”
阵阵畅笑声传得远远的,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哈哈!”一众大臣跟着欢笑不已。
赵破奴把一众君臣的欢喜样儿看在眼里,暗中摇头:“等会有你们哭的!”
东胡君臣带着十二分的欢愉心情,来到汉军营前。
远远就看见一队人站在营门口,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周阳他们前来迎接。汉军现在是客军,按理,应该是东胡给他们礼遇才对。可是,汉军不愧是从“礼仪之邦”来的,如此懂礼,周阳亲自出营相迎,这是何等的荣耀。
接照东胡王的设想,周阳不至于对他失礼,但也不可能出营相迎,顶多在帐外相迎就不错了。没想到,赵破奴没有说假话,周阳竟然真的出营相迎了,这份礼遇可就大了。
东胡王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忙翻身下马,整理好衣衫,大步上前。
他的身躯肥大,走起路来蹬蹬作响,仿佛一座肉山在移动,很是煞风景。偏偏他还张着大嘴直乐呵,人未到,一股羊膻味倒是先倒了。
“羊膻味如此之浓,怎么没把匈奴给熏死?”李广忍不住嘀咕一句。
“卟哧!”公孙贺他们差点笑翻在地上。此时此刻,不能失仪,不能发笑,只能强忍着,个个憋得一脸通红。
“见过大王!”周阳上前一步,抢在头里,向东胡王施礼。
周阳不容东胡王先施礼,而是抢在头里,这说明周阳对他这个大王太好了。东胡王大是受用,挺挺胸,笑呵呵的还礼:“见过大帅!大帅亲自出营相迎,哪敢当呀!”
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东胡危亡之际,不得不向汉朝求援,无异于脱毛的凤凰,本应不为人重视,周阳却是恭谨有礼,这让东胡王受宠若惊,欢喜得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周阳的演技非常棒,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好象见到至亲之人似的,笑道:“大王说哪里去了,周阳迎接你,不是正当么?”
“呵呵!”东胡王伸出肥手,紧握着周阳的右手,不住拍着,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不住滚动,要不是强忍着,肯定是滚了出来。
这也难怪,亡国之君是最为人瞧不起的。东胡虽然没有亡,若是汉朝不出兵,那是早晚间事。东胡王一直担心,万一汉军到了东胡,若有异心,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要不然,周阳会如此礼遇他么?由不得他不激动。
“哎呀,仙长在在这里?见过仙长!”东胡王突然看见张辟彊,好象见到亲人似的,放开周阳,冲张辟彊快步过去,抱拳施礼,身子弯成了九十度,竟然对张辟彊极是恭敬。
“他们见过?”周阳大是诧异。
“要不是仙长要我向大汉求援,哪有今日之援军呐!”东胡王一副感慨万端的样儿。
周阳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张辟彊上下其手,促成这次出兵。东胡求援,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周阳一直在奇怪,东胡怎么会突然向汉朝求援。
汉朝要收东胡之地,趁这时节出兵是最合适的,代价最小,张辟彊老谋深算,这是一条上上之策。
只是,他的口风也太紧了,竟然丝毫不露。其实,张辟彊不愿邀功罢了。
“那是大王英明!”张辟彊忙回施,身子弯成了九十度,极是恭敬。
礼节是什么?务虚用的。先给够虚的,再要实的,何必在乎这点礼节呢?
东胡君臣与一众将军见过礼后,周阳邀请东胡王进营。东胡王心里正欢着呢,拉着周阳,两人并肩入营。
从营门到帅帐,站着两队顶盔贯甲的汉军,个个站得笔直,身形挺拔,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剑。这些汉军身材高大,骠悍异常,一瞧便知,这是精锐中的精锐。
“刷!”
汉军拔出环首刀,举在面前。日光下,环首刀闪闪发光,闪亮耀眼,夺人目睛。
汉军的动作整齐划一,这么多人,就象一个人在拔刀举刀似的。
东胡君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这是何等的精锐。东胡作为曾经强盛的游牧民族,国中并不乏好手,真要比起动作,不见得比汉军差。可是,汉军除了动作整齐有力外,还有一身盔甲,这无形中增长了他们的气势。说到盔甲,远非东胡所能比的,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大王,请!”
“大帅,请!”
两人肩并肩,从刀丛中走过。东胡王胆子并不大,眼睛时不时就要瞄着汉军,好象汉军随时会砍下他的脖子似的。
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说了,个个胆小,气势顿矮,适才因礼遇隆重而大好的心情荡然无存。他们行走在刀丛中,好象在上刀山似的,胆颤心惊。
把东胡君臣的反应看在眼里,李广他们暗中赞叹不已,周阳这招真是厉害,让东胡君臣亲身领教了天堂与地狱的差别,等会说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
在周阳的热情邀请下,东胡王进了帅帐。只见遇帐中摆满了短案矮几,矮几上铺着软席,看来周阳为了迎接他,没少下功夫,行走刀丛中的惊心稍却。
进了帅帐,周阳请东胡王入座,吩咐兵士送上茶水。
茶,对于东胡来说,那是生活必须品,一天也离不了。茶叶对吃牛羊肉的游牧民族极其重要,因为茶叶含有鞣酸,可以解油腻。可是,东胡并不产茶,要靠和汉朝贸易获得。
东胡王天天喝汉朝的茶叶,却没有喝过如此上等好茶,茶香四溢,诱得他直流口水,端起茶盅猛喝。
饮茶要品,要慢慢的喝。东胡君臣却是一阵牛饮,好象渴牛奔泉似的,李广他们暗中腹诽,不住摇头。
饮完茶,周阳叩问一阵军情。对于军情,东胡王就半真半假,明明伤亡惨重,血流成河,他却说成伤亡不大。明明他畏匈奴如虎,却给他说成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撤退。
李广快嘴,当场就问他,既然东胡损失不大,东胡为何向汉朝求援?
东胡王竟然能圆谎,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匈奴是大汉的敌人,东胡岂能不向大汉求援?
眼下的军情,周阳了若指掌,也不揭穿,任由东胡王信口胡绉。
看看谈得差不多了,周阳下令,要兵士送上酒席,要与东胡群臣尽欢。
汉朝的美食,东胡君臣早有耳闻,据说花样百出,佳肴诱人,醇酒飘香,远非东胡的烤羊肉所能比。一听说上席二字,他们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兵士送上酒席,香味远远就飘了来,诱得他们直吞口水。
这是行军途中,不可能有什么美味佳肴,更不可能弄上数十上百盘。不过是七八样菜罢了,鹿肉、羊肉、牛肉、马肝、猪肉之类,再加上临时在饶乐水捕的鱼。
东胡以牛羊肉为主食,这些食物也有,只是吃得并不多。哪里想得到,经过汉军中厨艺高超的兵士一展妙手,却是香气四溢,让东胡君臣馋虫大动。
别的不说,就说这牛羊肉,东胡除了烤以外,还是烤,就没有别的花样。同样的牛羊肉,经过汉军一处理,就不同了,闻起来更香,吃起来更香。
兵士斟上酒,周阳端在手里,冲东胡王遥碰一下,道:“大王,请!”
“大帅,请!”东胡王饮过汉朝的美酒,那没得说,比起东胡的马奶子醇厚得多,让他回味无穷。闻着诱人的酒香,他早就想喝个痛快了。端起酒杯,冲周阳遥碰一下,以杯就嘴,一口喝干,不住咂舌头,赞不绝口:“妙!妙!妙!真佳酿矣!”
“真是佳酿!”一众大臣也是赞不绝口。
周阳口才不错,变着法子劝酒。东胡君臣好酒之人,在周阳相劝之下,哪里还把持得住,十分酒量要喝十二分酒,无不是放开了喝,放开了吃,杯来盏去,高声说笑,极是快活。
不知不觉间,东胡王脸色发赤,酒已经上头了。
周阳放下酒杯,问道:“大王,此味美否?”
“美味呀!美味呀!”东胡王不住点着硕大的头颅,一脸的赞叹之色:“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佳肴了!”
“此酒醇否?”周阳微一颔首,再问道。
“醇厚无比!醇厚无比!”东胡王于此等美酒哪里饮过了,恨不得用光所有的词汇来赞叹。可是,他是蛮夷之人,所知的词汇有限,只能用醇厚二字。
“大王可愿长饮此酒,长食此味?”周阳打量着东胡王。
“那是当然。”如此美味佳肴,如此美酒,东胡王这辈子吃过几次?他是巴不得天天顿顿能吃到:“敢问大帅 ,可有妙法?”
“卟!”李广他们暗笑:“自己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