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长子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日后会是日后的帝王,却忘记如今他尚且没有死去。也或许是……
就如同此刻,他的皇后吓得浑身发抖,穿得这样美丽清雅。
她依旧明眸皓齿,眉目似画,眼角朦胧的水意如同沐浴着江南的烟雨。
可是她却已经爬到了容伶的面前,仰头露出一张娇媚多情的脸来。
柔弱无骨的美人楚楚可怜地拉住了容伶的衣摆,她泪眼朦胧,颤抖地仰头央求道,“殿下,求殿下开恩。”她弱不胜衣,长长的优美的裙摆迤逦在地上,舒展出一个优美无比的弧度。
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柔软多情的女子,却在他的面前,在央求他的敌人绕她一命。她还抓着容伶的衣摆,在容伶漠然的目光里哽咽地说道,“殿下,妾身出身白家,白家是先帝的母族。求殿下看在白家的血脉……妾身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容伶这么多年,厮混军中从未娶妻。
他哪里见过这样柔情似水,潋滟美丽,予舍予求的女子。
仿佛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容誉的心,在皇后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仿佛冻成了冰。
曾经的柔情蜜意,曾经十几年的恩爱缠绵,仿佛都成了笑话一样。
他僵硬地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甚至不顾朝中反对执意立她为后,甚至为了她赐死了发妻的女子。
她曾经那样柔弱多情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发誓此生只爱着他一个。
容誉看着白婉儿那张清艳多情的脸,突然想要发笑。
他当真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已经笑出了眼泪。
他深爱的这个女人,当他失败之后,就这样舍弃了他,然后去攀附另一个男人。
可是其实,他也曾经有一份不离不弃的爱。
他的发妻,曾经那样不顾一切,只爱着他一个。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为了他拥有着敢与任何人抗衡的勇气。若是她在这里,只会指着容伶叱骂这个乱臣贼子,宁愿为他去死也绝不会妥协。
她就是那样的一个骄傲却忠贞的女子。可是他把她给丢了,丢进了旧年的时光里,如今想起,其实都已经模糊了容颜记忆。
什么都能忘记,可是她对他的心,原来从未忘记过。
“阿曦。”他喃喃地唤了一声。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女子对他明艳一笑,什么都为他做。
赴汤蹈火,死生只为他一人。
他以为自己得到这天下就不再需要她。
可是原来他依旧记得她。
看着白婉儿那在容伶脚下百般讨好诱惑的模样,容誉的嘴角慢慢地绷起。
这世间,或许会有一种帝王,在成功之后接敌人的妻妾昭显自己的强大与占有。
可是显然容伶并不是这样。
他已经一脚将那柔弱多情的女人踹在了一旁。
铁甲青年沉默着往一旁站去,露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两鬓霜白,已经开始变得苍老,可是却依旧有着年轻时的英武与森严的气势。他手中扶着一个疯疯癫癫,仰头看着空茫的空气念念叨叨的女子。她疯疯癫癫,可是却干净整齐,身上的衣裳依旧没有一点灰尘,头上依旧梳着整齐的发髻。她被那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直到面对到了脸色苍白的容誉。容誉当然记得他们。
南关侯。
还有他的姑母元和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