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嚷嚷起来:“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柳明崇一转眼,看见厅中还未拾完毕的盆碟,挥手道:“你们成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家里偌大一个书局压在我肩上,明明没几个钱还要这般铺张。”
他醉醺醺地,手指一划就对准了柳雁欢:“尤其是你!不晓得读书,也不晓得赚钱养家,成日里跟条吸血蛀虫似的。”
柳雁欢冷眼看着柳明崇发酒疯,而他的好母亲,就在一旁赔笑安慰:“雁欢还小,不打紧的。”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看得他失笑出声。
“你还笑!”柳明崇一声怒喝,抬手就要去寻棍子。
“父亲,若想保住书局的营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柳明崇往椅子上一坐:“说。”
“如今书局所售书籍都太过陈旧保守,已过时,如果不寻求新的卖点,恐怕销路艰难。”
柳明崇静默半晌,忽然暴起:“荒唐,祖宗家法难道你都忘光了么?”
“儿子不敢忘,只是如今世道艰难,世人皆看经世致用之学,热衷志怪传奇。既然选择了从商,就该遵循技巧和规则。”
“你这是在教训我。”
“儿子不敢。”
“你倒是说说,你想做什么营生?”
柳雁欢略略思索后应道:“儿子觉得,槐墨的小说该是个不错的卖点。”
话音刚落,柳雁麟抬头道:“我听说,槐墨的小说非常畅销。”
柳明崇冷哼一声:“奇技yín 巧,不值一提!”
“从商者自古逐利,父亲若顾忌面子,不若让儿子来做这事儿。”
柳雁麟急道:“父亲,我也愿意帮忙。”
站在一旁的陈桂芳捅了捅柳雁麟的后腰:“老爷,雁麟比雁欢小,这事儿就让雁欢去办吧。”
柳明崇皱眉看着面色严肃的柳雁欢,甩下一句:“要是谈不成,就别再来见我。”
柳明崇走了,众人也各自散去。柳雁麟跟在陈桂芳身后,积了满肚子的委屈:“娘,您为何不让我去和槐墨谈,谈成了,好在爹面前表现一番,您就这么轻易地把机会给了他?”
陈桂芳从小厨房里捧出一碗酒酿元宵递给柳雁麟,慈爱地笑道:“傻孩子,你晓得那槐墨是什么人物?”
“娘听说,他一直以来只与先锋书局合作出版,从来没有和别家合作过。你哥这回单枪匹马地去,能讨得了什么好。回头灰溜溜地回来,还不是得挨你爹一顿训?”
“那槐墨好像是挺低调的。”
“这样的人最不好相与,你哥给自己挖了个坑,难不成娘还看着你往里跳啊。”
“还是娘思虑周全。”
这边两mǔ_zǐ 说着体己话,那边柳雁欢已经找出了名片。
槐墨的名片被他压在日记本内,烫金的字体即便蒙尘也仍旧耀眼。
次日清晨,柳雁欢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刻,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喂。”
“喂,我是柳雁欢,我找槐墨先生。”
郭斌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秦非然穿着睡袍从公馆二楼走下来。
管家秦铮朝秦非然鞠了一躬,为他介绍今日的早餐:“三爷早,今日的早餐是培根芝士煎蛋……”
秦非然叉了枚鲜果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郭斌:“有事儿吗?”
“三爷,柳家少爷来电。”
秦非然吃了口煎蛋:“柳雁欢?”
“正是。”
秦非然拿过餐巾擦了擦手,这才接起电话:“喂?”
“槐先生,很冒昧打扰您,上次您的外套落在了我这儿,不知最近是否有空,我将外套送还给您。”
电话那头,秦非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柳雁欢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