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她现在还处于那场幻境里?
陆明玉绝望地哭了出来。
她想不透,她一个内宅妇人,缘何惹来那般残忍的杀身之祸。
陆嵘却误会女儿因为难受而哭,他心疼地不行,捧住女儿双手宝贝似的放在胸口。女儿太小,大道理她多半听不进去,陆嵘只能说些小姑娘爱听的话,“阿暖不哭,你听爹爹说,刚刚舅舅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很多很多礼物,还说让你早点好起来,开春去喝他喜酒,阿暖这么漂亮,舅舅说了,要你陪你舅母吃饭呢。”
舅舅的喜酒?
陆明玉哭声一顿。
她是有个亲舅舅,对她好得不得了的亲舅舅。她七岁那年,舅舅娶了楚随的表姐,以致于她跟楚随刚认识的时候,楚随总打趣她,叫她喊他表舅舅,陆明玉当然不会喊,但也因为这层亲戚关系与楚随多了很多见面的机会,最后两情相悦……
这么说,将死的她,来到了七岁这年的幻境?
是了,陆明玉记起来了,她七岁时是得了一场寒热症……
“阿暖醒了?”门口传来一道熟悉却又因为太久没听到而显得陌生的声音,陆明玉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就见一位美貌少妇神色焦急地赶了过来。喜庆的正月还没过完,堂堂陆家三夫人却一身素净打扮,头上除了一根白玉杏花簪子,再无旁的饰物,但她生的好,眼眸如水肌肤胜雪,更难得的是她超凡脱俗的清丽气度,即便在美人如云的京城,只要陆家三夫人出现的地方,她就是最美最夺目的那个。
“阿暖怎么这么看着娘啊?”女儿醒了,病就好了七成,萧氏自然松了口气,扫眼自她进来就恢复清冷模样的丈夫,萧氏没往心里去,坐到陆嵘旁边,低头哄女儿,“阿暖哪里难受吗?刚刚娘去送舅舅了,阿暖是不是想娘了?”
伸手帮女儿抹掉眼角的泪疙瘩。
可陆明玉的眼泪越来越多,她大哭着爬了起来,想要扑向母亲,却因为尚未习惯七岁的身体而晃了一下,萧氏及时将女儿按回被窝,拉好被子安慰女儿,“娘回来了,娘哪都不去,阿暖别着急……”
陆明玉还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好想留在这个幻境,又怕下一刻父母就都不见了。
她舍不得闭上眼睛,但她这具身体太小了,兼病重虚弱,哭着哭着就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萧氏体贴地帮女儿掩好被角,然后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
她坐床头,陆嵘坐床尾,眼神空洞面对女儿,鼻端却闻到了妻子身上淡淡的清香,闻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定亲的时候,母亲告诉他妻子很美,是个好姑娘,叫他好好对她,别以为人家是庶女就自觉受了委屈。陆嵘苦笑,他一个瞎子,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反倒是妻子,庄王爷唯一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应该也是娇生惯养,被主母安排嫁给他,她才是委屈的那个吧?
妻子美,他看不见,光凭母亲的话,无法想象。陆嵘对妻子的第一印象,是她很香,很好闻的那种香。他沉默惯了,她话也少得可怜,陆嵘笃定她嫁过来是心不甘情不愿,便和衣而卧,没打算碰她。
未料夜深人静,她低声问他,“三爷不喜欢我?”
幽谷清泉似的声音,听得他心为之颤动,他说不想委屈她,她笑着说,不委屈。
然后他真的做了她的丈夫,他看不见,不懂,她羞涩温柔,给他她所有的美好。新婚期间,他一边享受她的好一边自卑,怎么能不自卑?光是掌心感受到的,已足以吸引任何男人,更何况旁人还能看到她的美。
越自卑,越不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满意她这个妻子。
越自卑,却接受不了她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