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您也能轻松些。”
朱氏闻言,早上丈夫冷声训她的情景忽然浮上心头。
是啊,她已经被丈夫冷落了,没了里子,要是连面子都没有了,往后还怎么给孙女撑腰?
再看向镜子,朱氏眉尖儿蹙起,咬咬唇,如之前每次动摇一样,在兰嬷嬷的提醒下迅速坚定起来,“那就……”
话未说完,忽见门帘挑起,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朱氏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边的丈夫。
她坐着,再震惊也只是浑身僵硬,坐得依然稳稳当当,兰嬷嬷却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一直从脚底窜到脊骨,再直奔心口。她握着眉笔的手瑟瑟发抖,老爷什么时候来的?老爷听到了多少?
眼看陆斩越走越近,兰嬷嬷吓飞的魂魄还没回来,但多年的本能驱使她稳稳放下眉笔,立即朝男人行礼,“老爷。”
得到提醒,朱氏慌张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还披散着的长发,绕过椅子准备见礼。
陆斩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圈扫过,及时上前握住她手,声音远远比平日温柔,“我早说过,在我面前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朱氏或许无法理解丈夫冷峻脸庞下隐藏的心事,但夫妻这么多年,她能根据陆斩的声音变化猜测他心情。他这么温柔地说话,是不生气了吗?可早上还那么冷,她也没做什么,他怎么就变了?
朱氏想不明白,她鼓足勇气抬头,不安地打量丈夫。
怯生生的眼神,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变过。
除了幼时双亲离世,除了当年儿子眼盲痛苦他束手无策,陆斩这辈子没有落过泪,但此时此刻,看着妻子虽然貌美却早已不复年轻丰韵的脸庞,陆斩眼底不受控制地泛酸。二十年了,他一直以为她变了,一直怪她不听劝,今日他才明白,是他做得不够好,才糊里糊涂浪了二十年,过去的二十年,他与朱氏本可以过得更好。
“下去吧。”余光扫了眼定在那边的兰嬷嬷,陆斩平静道,话里残留一丝因朱氏才有的温柔。
声音入耳,兰嬷嬷松了口气。她与周老姨娘一样,原来都是老爷身边的丫鬟,原夫人死后,老爷将周老姨娘了房,她继续做丫鬟,不久朱氏进门,老爷安排她伺候对高门大户一无所知的朱氏。所以兰嬷嬷很熟悉老爷的脾气,老爷如此心平气和,肯定没听到她刚刚对朱氏的劝说。
欠身,兰嬷嬷低头退了出去。
人走了,屋里就剩夫妻两个,朱氏悄悄抬眼,丈夫居然还在用那种奇怪又让人心慌的眼神看着她。朱氏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先拉开距离,只是才动,手就被人攥紧了,“你给阿暖讲咱们以前的事了?”
陆斩一手攥着妻子的手,一手举起一卷画轴。
朱氏莫名心虚,低头辩解,“阿暖问我老家房子什么样,我给她讲,讲着讲着就……”
孙女人小,问题特别多,问完房子又问她哪年遇见的祖父,她嘴快,不知不觉都说了。
陆斩想象得出祖孙俩相处的样子,他笑了笑,松开妻子,打开画卷铺到桌子上,诚心赞道:“阿暖天分不错,光听你说就能画得这么像。”孙女才七岁,假以时日,在作画上未必会输给天资聪颖的儿子。
话题够轻松,朱氏身体放松下来,因为丈夫和颜悦色的,她也暂且忘了早上的训斥,从画筒里取出两张画,展开给他看,“没有,阿暖第一次画的时候,画一处就问我对不对,改了好几处地方,第二次稍微好点,阿暖怕你不喜欢,又画了第三幅,还担心迟到害阿筠她们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