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寄庭皱眉,目光移向妻子。
陆筠虚弱地靠着母亲,对上丈夫的视线,她眼里露出一丝哀求。为了求子,她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刘老先生、母亲、嫂子都说她没问题,也许,真的是丈夫哪里受过伤呢?果真如此,她就再也不用喝药了,再也不用被姚老太太嫌弃……
迎着妻子恳求的眼神,姚寄庭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动摇了。
他是学医的,他很清楚,如果夫妻双方都没问题,那成亲半年内一般都会有好消息,更何况他与妻子行房那么频繁。因此妻子迟迟不孕,姚寄庭也默认成是妻子的问题,然而现在,刘老郎中信誓旦旦替妻子作保,万一他去查了,万一真的是他的原因……
事情传出去,让他颜面何寸?他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袖中双手握拳,姚寄庭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妻子,语气沉重,“阿筠,为了你,我甘愿被岳父责罚,宁可顶撞祖母,但我会医术,我很确信我身体康健,士可杀不可辱,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信我。”
陆筠看着他被汤药打湿的衣袍,看着他狼狈的发冠,心中一疼,闭上眼睛无力地求道:“娘,算了吧,我……”
“阿筠,他到底有没有隐疾,这事必须查清楚。”大夫人就站在婆母身后,见小姑子居然要妥协,她马上低声提醒道,“阿筠,妹夫对你是有几分真心,但他白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户部,真正与你住在一起的是他祖母。那女人怎么看你的,你还不清楚吗?你是堂堂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为何要轻贱自己白白被人欺凌折腾?今日若证实妹夫身体康健,那他因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挨了责罚,她只这一个成器的孙子,会轻饶你?反过来,如果证实妹夫有隐疾,那你便是害他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便是你不怕委屈还想做姚家的媳妇,她也不会放过你。阿筠,你想想你这一年在姚家的日子,真的还想回去?”
陆筠闻言,不由地望向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孙子还想要陆筠,她是一点都不想要了。
她眼里的嫌弃厌恶太明显,陆筠苦涩地垂下眼帘,闭上眼睛,耳边是她刚刚出来时姚老太太的话,说她是烂泥扶不上墙,说她是陆家主动塞去姚家的……直到此刻,陆筠终于明白,姚老太太从始至终,便没有满意过她。
人家都那么嫌弃她了,她何苦再厚着脸皮贴上去?
怪她肚子不争气,怪她做得不够好,自己被姚家嫌弃不说,还连累父兄被姚老太太嘲讽。
忽然间,陆筠心灰意懒,却莫名地浑身轻松,仿佛只要她说出那两个字,她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不用每日喝药,不用夜夜疲惫地应付丈夫,不用拖着嫂子陪她去上香,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去姚老太太面前晨昏定省。
“娘,让爹爹写和离书吧……”
心空了,陆筠身体一沉,昏迷之前,她用尽所有力气,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母亲。
“阿筠!”
女儿再次昏倒,朱氏惊慌失措,与大儿媳一起勉强扶住女儿。陆斩见了,最先冲了过来,接过女儿先去屋中安顿。朱氏泣不成声,正要进去,忽然听到姚寄庭撕心裂肺的喊声。朱氏脚步一顿,回头,就见姚寄庭被两个儿子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