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那一刻,他看清了他的眼神,被青年快速而生硬地遮盖过去却还是暴露无遗的眼神。期待又忐忑,满足又遗憾,喜悦又慌张。
这眼神中有些东西是那么熟悉,这种熟悉将脑中四散的线索黏在一起,拼成一束照亮无形心事的光。他以前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赖在这个房间,最近又为什么想搬走,醉酒后为什么欲言又止,清醒时又为什么开心得刻意,大猫们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他,他又为什么不要,一切都在这束光的照射下变得清晰。
思绪跑过千万里,昨年今日都看遍,现实中不过过去短短几瞬。墨迁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痛,炙热冰寒混在一起,腾挪翻转都找不到舒服的位置。想也没想,他脱口而出:“可以。”
“啊?”这下轮到熊茂疑惑。
“我是你的人,可以。”
静默过后,熊茂的反应是牵起脸上的肌肉笑两声:“哈哈,你听到啦?大王不是总不服你吗?它们认为你应该听我的,实际肯定是我听你的啊,哈哈。”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乙是甲的阵营中层级更低的人,要听甲指挥,就可以说乙是甲的人。但这和他们现在说的不一样。即便墨迁没有听过菲碧嚷嚷要把夏栖变成她的人,即便他从未把心思放在情爱上,他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他没有犹豫,也不想看到熊茂犹豫,那让他心酸。
青年脸上的表情是小心翼翼的探察,偏厚的嘴唇缺乏血色,紧迫感又冒出头来,墨迁第二次扔掉思考,低下头去。
嘴唇的接触让温度更快地传导,比拥抱更能确认一个人的存在,两者相加则带来踏实感。墨迁跟着感觉伸出手臂,完成了动作的叠加,不自觉地从唇间溢出一声叹息是从未想象过的满足。
他没有想过熊茂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对亲情的误解,没有想过该不该等熊茂恢复健康后再好好谈一谈,理智随着对方身体的恶化变得稀薄,心底的念头只有他想要什么就马上给什么。
等真这么做了,墨迁才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在“给”,是在“要”,要更紧密的联系,要更坚固的羁绊。这是小家伙的期盼,何尝不是他自己隐秘的渴望呢?
眼前一暗,唇上就多了一层柔软。温暖的气息笼罩着全身,顺着相贴的嘴唇,顺着拥抱的手臂,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恍惚间,熊茂唯一完整的一条思绪,想的是墨迁的唇居然比想象的热得多,至少比自己的热得多。
四瓣唇只是挨着,两个人一个在细细体味这美好的感觉,一个还飘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熊茂才慢慢抬起手来,确认贴着他的身躯,但脑袋却一点都不敢动,那里连着梦境入口,如果真是做梦,动了梦就断了。
他不动,墨迁却动了。没有松开手,男人只是拉开了一点距离,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深邃黑眸里是清清楚楚的认真和肯定,熊茂原本有无数问题要问,有许多挣扎要说,看到这双眼睛,那些话都消散了。
什么退缩,什么放弃,最深的渴盼就这么轻轻松松又惊心动魄地实现了,多犹疑一秒都是对它的亵渎。熊茂紧紧地回抱墨迁,饱胀的情绪无法发泄,他用力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
他们本就是最亲密的人,相互之间极度熟悉,拥抱的次数早已数不清,但熊茂知道这个拥抱不一样,何况头顶还传来低沉的笑声,接着细密的轻吻就落在了额头、发顶。
他真的有了他的人。熊茂眼眶发胀,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