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为了那个孩子?”
“不给我自己想办法。”隋懿冷冷地说。
隋承貌似心情不错,失笑道:“没说不给,离家两年没学什么本事,脾气倒是见长。”
隋懿把号码记下,隋承问他:“这次准备拿什么交换?”
隋懿沉默片刻:“您说吧。”
他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结果隋承只让他有空回家吃个饭。
隋懿赶日不如撞日,中午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老师见到他很高兴,边忙着让厨房加菜边抱怨他回家怎么不先来个电话。隋承也回来了,看见隋懿并不意外,点头说了句“来了”,仿佛儿子一直住在家里没离开过。
老师亲自去厨房帮忙,隋懿无所事事,又不想跟隋承待在一块儿,也去厨房找活干。洗过手,按住砧板上的山药,提刀就要切,老师转身看见,吓得魂飞魄散:“快放下快放下,刀哪是你能拿的?弄伤手可怎么好?”
自打隋懿记事开始,他的手就是全身上下最金贵的部位。老师不让他进厨房,不让他打球,冬天甚至不允许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出去打雪仗,不懂事的时候他没少为此生气哭闹,老师每次都会问他“那你还想不想学琴”,他回答“想”,老师便松一口气,接着理所当然道:“那就不要去,爱惜自己的手。”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老师说的话,规规矩矩长到17岁,做过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放弃小提琴,进了娱乐圈。
他偏离了一眼看得到尽头的人生,走上一条迥然不同的道路,遇上一群原本不可能与他产生交集的人。把琴摔毁时,老师震惊又失望的表情历历在目,不过两年,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吃过饭,隋懿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
两年多无人居住,屋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他走到书桌旁边一人高的玻璃柜前,望着里面满满的参加国内外比赛获得的奖杯和证书,渐渐出神。
老师轻敲两下门,走进来,站在他身边微笑道:“是不是很为以前的自己骄傲?”
隋懿摇头:“没有。”
他没什么可骄傲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何况他认为自己的努力只能占其中一部分,老师十几年如一日的教导才是他坚持下去并取得成绩的关键所在。
“还记得这个吗?”老师指着橱窗上方最边上的一个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第三名的证书,“当年你12岁,没拿到第一名,领奖时板着一张小脸,下台就哭了,说以后再也不拉琴了。”
隋懿其实记不太清了,他不懂事的时候经常说“不拉琴了”的气话,最后都在老师温言软语的劝慰下,憋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坚持了下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师温声道,“其实每次安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我很怕你真的撂摊子不学了,怕先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隋懿扭头看他,眼中带着惊讶。
老师笑弯了眼睛:“不敢相信吧?我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比谁都害怕。当年我以为自己怕的是你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自毁前程,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说着,老师抬手比划了下自己和隋懿的个头,曾经只齐他腰的小男孩,现在已经比他还高了。
“你不在家里的这两年,我慢慢想通了,并不是只有拉琴能证明你的能力和价值,我放不下的其实是自己在你身上的付出,还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你身上。可路应该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有所获,那就是对的。你心气越高,我就越不该装作过来人,把你困在井底,阻止你自己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说到最后,老师欣慰道:“人生在世,最难得的便是自由,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就很好,老师依旧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