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长庚的心狠狠地一跳。
蛮人世子端详了长庚片刻后,好像有点不忍心再看他了。
高大的蛮人微微仰起头,有点阴天,空中层云如盖,投入他那含着深渊似的眼睛。他对着天上某个不知名的神,喃喃地说道:“我天狼十八部的神女,是草原上最洁净的灵,天风也要亲吻她的裙角,所有生灵看见她都要低头,她歌舞的地方,来年有成群的牛羊,有草木茂茂丰润,数不清的鲜花能开到长生天的脚底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奇特的韵律,好像哼出来的是一首来自草原的牧歌。
“这位将军,”蛮人世子道,“你们强占我们的草场,挖空大地的心血,强抢我们的神女,如今却来问我为何而来,也太不讲道理了。贵国圣贤千古,教化万千,就教会了你们如何做强盗吗?就算是玄铁营,这里也只有你一个,我劝你让开些,把那小杂种交给我,一把火烧去给长生天赎罪,平息被玷污的神女的怨气。我真是……看不得他这张脸!”
葛胖小的内心一直一片凌乱,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只言片语,忙问:“大哥,他说的小……咳,是你吗?”
长庚十分堵心地木然道:“能少说两句吗?”
“世子这样说……”沈易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也罢,你我二人在这里追溯十四年前北伐之战的因由也没意思,要打便打吧。”
他一句话如铁钉似的落地,窄巷两侧的矮墙齐刷刷地被那些比墙头还高的重甲推平,两排北蛮武士兵分两路,杀气腾腾地将沈易和长庚他们围在中间。
沈易从身上卸下一把短剑递给长庚:“殿下小心。”
沈先生说话客气,手却很黑,一句话音未落,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玄甲背后喷出了将近一丈长的蒸汽,他手中的割风刃尖叫着弹出,像一把雪亮的旋风,脱手一扫,离他最近的三个蛮族武士猝不及防,心口的金匣子同时被绞碎,顿时被重甲锁在原地。
蛮人世子爆喝一声,身先士卒地冲了过来,带起一片闷热灼人的风。
沈易毫不犹豫地迎上,同时冲长庚和葛胖小喝道:“跑!”
玄铁营的玄甲固然妙卓绝,但也过于妙了据说一套玄甲比普通的重甲轻四十多斤,沈易本来就像个文弱书生,远不如那蛮人世子强壮,他双手举起割风刃,堪堪架住了对方奔雷似的一撞,整个人却被迫往后退去。
两具重甲角力,周围矮墙、院落、石屋……甚至合抱粗的大树,无一幸,稀里哗啦地倒了一片。
蛮人世子喝道:“留下那小杂种!”
几个重甲蛮人应声而动,雪白的蒸汽四下翻飞,截住了加起来总共三条腿的两个少年。
长庚横剑胸前,一条腿完全吃不住劲,只好软绵绵地垂在一边。他胸口鼓噪,心脏似乎要爆开,脸上带着阴森的稚气,深藏在血脉里的狼性在与那蛮族武士恶狠狠地对视中被逼出来姑且不论那所谓“神女”是不是他扑朔迷离的娘,即便是,烧死儿子祭奠亲娘算哪门子的奇闻异事?
葛胖小擦了一把鼻涕,在一片喧嚣尘土中傻愣愣地问:“大哥,你真是‘殿下’啊,那不是发达了?”
长庚:“发达个屁,认错人了都要死了,还不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