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手中割风刃长刃未出,依然是一条光溜溜的黑铁棍,尖端已经准无比地没入了那重甲的肩井上。重甲肩上的动力陡然被切断,蛮人的铁臂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响动,锁紧了,将挥来的长刀生生卡在了半空,此时刀刃距离顾昀的前额不到三寸。
而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顾昀狠狠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蹿了出去,他搂着长庚腰的手掌不徐不疾地上移,正盖住了少年的眼睛,割风刃被冲出去的战马带起来,蒸汽剧烈喷出,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三尺长的一圈旋转刃脱鞘,把那蛮人自肩膀以上全绞了下来。
一股潮湿温热的蒸汽喷在长庚的脖颈上,他狠狠地激灵了一下,然后才闻到了血腥味。
顾昀身上那种好像被药汤子腌入味的清苦气藏在了轻裘铁甲之下,遍寻不到,长庚有一瞬间觉得身后坐着的是个陌生人。
他的小义父,仿佛从未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陈情
蛮人们倾巢而动,全重甲军突袭雁回城,可谓是拼了老命。大梁供养尚且吃力的重甲,对十八部落的蛮人是什么概念呢?
大概“尽其膏脂”已经远远不够了,骨髓都得刮上三回才行。
他们本就和野狼一个窝里滚大的善战民族,加上蓄谋已久和重甲部队,倾力一击,理所当然应该所向披靡。
可惜,偏偏撞上了玄铁营。
玄鹰利索地夺下巨鸢,玄甲生擒蛮人世子,在顾昀的默许下,诛尽城中北蛮残部,那日太阳未落,战斗已经结束。
而这还没完,顾昀料理了外敌,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兵转向了自己人,趁着众人震慑于玄铁营神威,一口气拿下了雁回城、长阳关等北疆一线大小武将六十余人,不问青红皂白,通通押候审,一时间,北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长庚和葛胖小被短暂地安置在了雁回太守郭大人的府上,郭大人见顾昀就哆嗦,生怕遭到牵连,听说让他照顾小皇子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那真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派了两排使唤人,在长庚他们借住的院门口听呵,只差亲身前去端茶倒水。
葛胖小沾了长庚的光,也享受了一回皇家礼遇。
那小胖墩从兵荒马乱里缓过来,一想自己这就算家破人亡了,便先哭了一场,哭到一半想起长庚跟他一样,也是孤苦伶仃,虽然还剩下义父这么一个亲人,但十六叔还连人影子都不见一个,也不来看他,不由得便心生一股同病相怜,不好意思当着长庚大放悲声了。
可是不哭也没别的事干,葛胖小掰着手指头,试图将此事中间种种关节思考清楚,最后还是放弃了,此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怎么想都是一团浆糊,便问长庚道:“大哥,他们说你爹是皇帝,那秀姨莫非是皇后?”
长庚手里拿着半把“袖中丝”,救葛胖小的时候,他将铁腕扣里的袖中丝打出去一枚,后来拾战场时又偷偷地捡了回来。
大凡铁物,锋利与结实很难共存,云盘扣里的袖中丝纵然削铁如泥,却实在不怎么结实,尖端已经折在了蛮人的重甲中,被滚烫的紫流金融了一角,刃都没了,成了个光秃秃的黑铁片。
长庚一边用铁钉刮去残刀上面凸起的地方,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葛胖小说道:“皇帝的儿子又不都是皇后生的,他有的是老婆,而且秀娘是个蛮人,我也不是什么皇子,是那个蛮族女人想让我冒充皇子。”
葛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