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上,雁北王一声令下后,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像铁箭一样毫不吝惜地射出,旋转的白刃转成了一朵朵打开的花,将风也绞碎其中,密密麻麻地携着故去之人的名姓卷向大批的西洋鹰甲。
长庚用手指草草擦了擦落满尘灰的千里眼,夹在高挺如削的鼻梁上,吩咐道:“上第二批割风刃。”
他身边的一个小将士自发地充当了亲兵侍卫,闻言扯开尚未来得及变声的少年尖嗓子喝道:“上箭”
随后他转向长庚,低声问道:“殿下,割风刃也打完了怎么办?我们往城下扔石头吗?”
长庚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微笑了一下,说道:“此番虽然弹尽粮绝,但拜我大梁皇上多年积累,京中紫流金还有一些,真守不住了就学韩骐将军,把紫流金从城墙上一泼,把京城一起烧糊了,洋人一个子儿都别想拿走。”
小将士活生生地被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说得打了个寒战。
长庚:“你多大年纪了?”
小将士愣了一下,讷讷道:“十……十八。”
长庚笑道:“少跟我来这套。”
“……十五。”
有些穷人家孩子多了养不起,便会将半大小子送到军中吃军饷,怕年纪太小人家不,就会做些手脚虚报年龄。
“十五,”长庚低声道,“我十五的时候跟顾大帅在江南查魏王之乱,什么都不懂,你比我有出息一点。”
就在这时,远处西洋鹰甲在教皇一声令下群起升空,也拼了。
一个个西洋鹰甲手持长炮往城上轰,那本该由战车铁臂护持的长炮后坐力极大,炮火这头飞出,那一头抱着长炮的人立刻就会被冲飞摔死。
这群西洋鹰甲群敢死队一般,将长炮雨点似的打在了城墙内外,城墙当即塌了一半。
红头鸢被气浪波及,摇摇欲坠,王国舅哭爹喊娘地抱住桅杆,被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的张奉函一把推开。
“皇上!”奉函公将朝服也脱了,手中抱着个鱼肚,鱼肚里晃晃悠悠的装着紫得发黑的紫流金,险些被摇晃的红头鸢晃个大马趴,旁边一个侍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接住那危险物品。
奉函公:“皇上,弹药空了,老臣依雁北王郡王殿下所托,现将城中所有现存紫流金运抵城门口,已着手下分批装入……”
“皇上小心!”
“护驾!”
横飞过来的炮火打断了奉函公的话,正擦着李丰的红头鸢而过,红头鸢当即被炸掉了一个角,嘶哑地呻/吟一声,往一边倾斜而去。
又一炮不依不饶地追至,正撞向红头鸢的腹部,方才经过重创的红头鸢已经失控,李丰的瞳孔在众人大呼小叫中随着炮火缩成了一个如针的小点。
谭鸿飞大吼一声,双翅骤然打开,黑翼垂天似的扑了过去。
在他抱住长炮的一瞬间,鹰甲催动了最快的速度,高温与撞击瞬间将这位一直对二十年前旧案耿耿于怀的玄铁旧部炸上了天,连同那颗长炮一起,化成了一支一去不回的钻天猴。
……幸未辱命。
城墙上割了无数洋人性命的割风刃终于也打空了,长庚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甚亲切的京城,有一点可惜在这里看不见侯府。
接着他挥手架起长弓,将铁箭尖端蘸了一点火油,当空射向敌军,火油高速穿过空中,在箭尖上着了火,流星般划过这是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