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庚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天生猪狗不如,只是蛮女手里的一具人肉傀儡……”
他这话没说完,顾昀抬手便要给他一记耳光,长庚本能地闭上眼,却硬扛着不肯躲闪,那巴掌携着劲风而来,却在落到他脸上之前,堪堪停在了他的颈侧。
“功过自有天下人评说,你和我死缠烂打地要夸讨骂有什么意思?”顾昀本想将声气压一压,谁知说到后来也动了真火,“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着我承认你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对,再大逆不道我也双手赞成你就满意了?睡得香了?良心安放下了?”
他话音里仿佛带着刀,一句一个血口子,长庚疼极了似的微微抽着凉气,颤抖道:“天下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天下人负我,我从未亏欠过这天下一丝一毫,我管他谁评说……可是人活一把念想,子熹,我一生到头,这点念想想分也分不出去,都在你身上,你要断了我的念想,不如给我指条死路,我这就走。”
“哟,怎么,雁王殿下还要死给我看?”顾昀差点让他气笑了,“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长庚听了如堕冰窖,难以自抑地发起抖来,这一天没和顾昀说上话,他心里惴惴不安到了极致,也很想像糊弄徐令那样,拿捏好分寸火候,跑来求一番谅解……那也并不是难事。
可是道理一千条,他心知肚明,偏偏做不到,偏偏忍不住。
可知情爱一事迷人神智如斯,好比没柄的双刃剑,动辄伤人伤己。
顾昀推开他,长庚一惊,慌忙伸手去抓他:“子熹别走!”
顾昀顺势带过他的手腕,逼着他摊开手心,随即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根什么玩意,抬手便往长庚手上抽了下去,“啪”一声响动,长庚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这辈子从没被先生打过手心的雁王殿下惊呆了,一时连挣扎都忘了。
顾昀拿着打他的正是那把白玉笛:“你自己拿自己当猪狗,谁会把你当人看?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撒泼打滚地向谁讨宠?你贱不贱?贱不贱?贱不贱?”
他嘴里骂着,骂一句便抽一下,接连在长庚手心上抽了三下,专门往一个地方抽,打完红印子就一条,绝无晕染。
打完,顾昀用白玉笛别过他的下巴:“别人如何待你,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人是敬你畏你,你就天下无敌,别人弃你如敝履,你就真他娘的是团烂泥吗?区区一个死了八百年的蛮女,区区一点乱人心性的巫毒旁门能怎么样?看着我说话!”
长庚:“……”
“听人夸雁王殿下学富五车,却不知什么叫做‘自重’,你那五车里装的是什么?草纸吗?”顾昀说完,将玉笛扔到一边,叹了口气,“你等了一整天,特地来讨打,现在如愿以偿了,滚吧。”
长庚愣愣地坐在他的塌边,握着自己红肿的手心,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里微微回过一点味来,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顾昀。
顾昀背对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慢吞吞地喝完,火气稍去,他才问道:“两江流民合几时能安居?”
长庚哑声道:“……若是快,年底之前。”
顾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