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缘由说来也是话长。
雁亲王两下江南,砍了无数颗脑袋,出台了最严厉的吏治,使得大梁自元和年间便开始便愈演愈烈的贪腐之风短暂敛,而后几年战乱,连皇宫大内都在紧开支用度,官俸只好跟着一减再减,那烽火票还来雪上加霜,与吏治考核紧密挂钩……等于是又闭了源又开了流,大梁百年间官员的日子就从未这么难过过。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事关万贯家财的时候就没人会觉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了。
可是日子难过也没办法礼没人敢,谁都知道富商背后是雁王,没准哪个礼得不对就是催命符,军没人敢动,税改革后一时半会动不了,救灾款更不必提,杨荣桂等人的脑袋恐怕还没烂成骨头呢。
正好这一次秋闱不太受重视,举国上下都在忙着打仗弄钱,没人管这帮百无一用的书生,便立刻有人在这上面动了歪心思。
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地牵连出了一场涉及九省的舞弊大案,举国震惊。
方钦好不容易压下了身边众多的搅屎棍子,刚没过两天的安稳日子,便被两院雪片似的折子给糊了一脸。
两院清流这种特殊的人物不同于雁王党,雁王一党向来务实,凡举必有目的,争权夺势做得有条有理,很多行为能预测。可这群眼高于顶、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清流们好多时候却全然是“为参而参”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个人名望与参倒了多少人息息相关。
家世显赫的公子哥们鲜少会进两院,因此这些怪胎们大部分是寒门士子出身,而科举舞弊触碰的也恰恰是寒门士子的利益。
好长时间没咬过人的两院疯狗一时间仿佛集体被踩了尾巴,炸毛一般地狂吠起来,每天都在叫骂、换着花样骂,逼着李丰严查,大有查得不满意就并排磕死在大殿蟠龙柱上的架势。
短暂而虚假的宁静被打破了。
九省大吏,不知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卷在了里面,其中甚至包括了方钦那不成器的亲弟弟。
幼子长孙都是老头的命/根,连久不问世事的方大学士都给惊动了,方钦对谁都能虚以委蛇,对亲爹不行,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可还不等方钦想出对策,这次皇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接跳过大理寺和督察院,将这桩案子交送了军机处,由江充主导调查,其他人只做配合。
眼看纸里要包不住火。
方钦虽然出身锦绣从中,以前却总有一点彪炳千秋的想法,不肯全然无耻地同流合污,为此,他先是舍弃了胆敢胁迫他的吕常,又舍弃了纯种的蠢货王裹,眼下终于到了不能再舍的地步亲娘还在隔壁院子一病不起呢。
方大人安抚完这个,又要给那个交代,出了门还有一帮人等着他拿主意,可谓是焦头烂额,一宿的工夫,嘴角长了两颗血泡。才刚陪着老母亲哭了一场,方钦就闻听说又有人上门,他面沉似水地揉了揉眉心,冷冷地吩咐道:“就说我不在家,打发了。”
下人噤若寒蝉地走了,一个幕僚悄悄地凑上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