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举着蜜饯道:“少爷不是张屠户,是卢屠户。”
长安城里有名的屠户姓卢,也就是乐亭的主人家,薛青想道这里微微怔了怔,一直没问乐亭是生而为奴还是卖身为奴,不过这个话题也没什么可问的,总归他是乐亭就好。
薛母道:“水应该好了,青子你现在洗吗?”
薛青回过神摇头,向内走去,“我先写字,等练完功夫再洗。”
薛母喊暖暖:“把灯多点几盏…”
薛青坐在屋子里一面默写,一面听着廊下嗡嗡的纺线声,偶尔抬头看薛母的背影,她的动作柔软熟练轻松,就好像已经纺了一辈子,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小曲的口音跟薛青本尊一样。
这些日子薛母没有半夜再出去,就好像先前是薛青做梦一般。
……
听完张莲塘讲述的张老太爷发出笑声。
“这么说这小子很厉害啊。”他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莲塘摇摇头,道:“孙儿看不透,看起来似乎是淡泊心性,但大小事好似也没吃过亏,也算是口齿伶俐,但也不是絮烦唠叨之人。”
张老太爷笑道:“总之并不是先前大家言传的怯懦卑微无能。”
张莲塘道:“这个也不敢说,其实都还是孩子呢。”
张老太爷道:“是,还是个孩子,会玩蹴鞠,会作诗,会赌气说自学…蛮有趣的一个孩子,你们好好玩吧,别跟柳家那些眼皮高的动不动就把出身挂嘴上…往上数三代,谁家还没个种田做工的白丁出身。”
张莲塘伸出手指数了数,认真道:“祖父,柳家还真没有。”
柳氏三代以上还是皇亲国戚呢。
张老太爷哈哈大笑,将手里的折扇扔向他,道:“顽皮…玩去吧。”
第八十章学乐
对于少年们来说,目前最主要的事就是玩和读书。
夏日的午后纵然是荫凉的六道泉山也让人昏昏欲睡,学堂里已经有几个学生趴在桌上,另有一两个手拄着头看似听讲连连点头…眼已经闭上了。
这个蒙童堂本来学生少,所以端坐在其中的薛青就格外显眼,但严先生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似乎也困了闭着眼,不管堂下有没有人听…只要学生们不吵闹课堂就可以。
一卷讲完,严先生敲了敲桌子,“今天就到这里了。”
伴着这句话原本昏昏欲睡以及已经睡着的学生蹭的都坐直了身子。
“恭送先生。”他们齐声道。
严先生睁开眼,嗯了声道:“…昨日留的那篇文交上来吧。”
这话让才神的学生们顿时萎靡,有的不情不愿的拿出作业,有的则装傻充愣无非是那些忘记了留在家里了先生宽恕一日可好之类的话。
严先生不打不骂只是沉着脸不交来的不许走。
张撵无奈只得苦着脸拿出纸笔开始现写,却见薛青拾了书卷起身。
“你写了吗?”张撵忙问道。
薛青道:“没有啊。”
张撵刚要喊,又想到薛青是自学,也就是说写不写作业他自己做主…看着薛青向外走去,严先生果然没有理会。
张撵无比羡慕:“我也想自学。”
薛青如果知道张撵的念头,一定会摇头…站在山顶向下看去,纵然每天都爬上来,但从上往下看感觉很陌生。
现在四褐先生要求她下山也要徒手攀爬了,自来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攀爬更是,薛青再次嘀咕一句我还是个孩子,将绑在山顶的绳子系在腰里…这只是防止她脱力摔下去时保住小命的,攀爬的时候不允许借助其力。
虽然四褐先生并没有盯着她,但薛青从来没有借着绳子讨轻松,曾经的经历让她知道如今的每一次吃苦在将来都可能化为天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