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的议论声中忽的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让草堂内再次安静,大家的视线看向说话的少年。
“我们长安府,我们关中,可都是以青霞先生为首的关中学派。”那少年神情肃重,端正盘坐道,“如今却请了淮南派的王斋生来,岂不危矣?”
虽然如今大家只是读书的少年学生,但对于道学门派也是有所了解的,自春秋圣人百家说之后,儒门道统纷杂,关学蜀学洛学淮南等等林立各成一统,虽然各派之间交流互相吸取,但却又严格坚守,涉及门派道学之争绝不相让,可以说你死我活。
道学之争主要通过授学育人来抢占地盘以及决定地位高低,而最关键的就是学派中要有出名足以号令士林的大儒,比如当今关学大儒林樾林青霞。
关中学派能有今日在士林中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不仅文风儒名煊赫,且在朝中为翰林高官。
“现在青霞先生已经过世,关学即将群龙无首,薛青是青霞先生高徒,又中了状元入了翰林,必然是关学的传承之脉,王斋生先生,怎么会扶持他派之人?”那少年说道,“怎么会允许他名下的社学为之请命?”
王斋生肯答应此时来长安府社学,必然是要吞并关学,将长安府甚至关中都推行淮南学派。
道学争名夺利,也是极其残忍和毫不留情的。
知知草堂里肃静沉重,少年们这时候也才意识到青霞先生的过世除了让人愤慨,在天下士林中还意味着什么。
士林之争,也是朝堂之争,也是天下道学正统之争。
哪一个学派在士林中独占鳌头,必然在朝堂中风生水起,因为他的弟子们会更多的进入仕途,而占据仕途之后,便会更推行其学说,相辅相成滚滚势大,长久传承。
“不行,绝不能让他在我六道泉山社学为所欲为。”
少年们愤愤喊道。
“将他赶走!”
“将他赶走?怎么赶?”
而此时的社学里一众教习先生亦是愤愤。
“如今的道学官可是王树的弟子。”
周先生长叹一口气,看着窗外依旧翠绿的山竹,道:“指望官场上能将他调走不可能了。”
“逼走他。”严先生依旧言简意赅,“靠学问辩论。”
话音落,外边有人疾步进来,气喘吁吁道:“诸位,王树在府学宫要当众六经辩论,能辩服与他,便俯首认输从此不踏入关中。”
所谓大儒传道,当然要有真本事才能服众,王树自然知道长安府是关中学派门地,如此做是傲气也是羞辱,对他对长安府诸生都是你死我活。
“好,我等便去,怕他如何!”周先生握拳说道。
诸人皆点头附和。
“那么谁先与他辩论?”周先生又问道。
此言一出诸人无声,大家或者低头或者左顾右盼也有整理衣衫的。
恼恨啊,这王树名头太大,大家先心生怯意了,周先生甩袖。
“那就先去看看。”他道,“看看总是敢的吧。”
事实证明关中人多豪气,敢看的人泱泱如山海,敢上台的人也接连不断,可谓长安府一大盛事,无数的人从各地赶来,长安府的诗书豪贵之家也都在府学宫前搭建歇脚的地方围观倾听。
如此热闹柳家自然也不放过,虽然柳老太爷一次也没去听过,架子也要摆出来的,什么盛事也不能少了柳家的门面嘛。
“那个王树一把年纪了,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竟然坚持了六天了,还安坐在高台上。”
“昨日林举人被那老头气的都吐血了,被人抬下来的,听说在家披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