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以不惧臣子的禁言,臣子却不能不惧忤逆殿下的声名。
涉及到国家大事抗命进言是忠臣良将,这点小事抗命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得不偿失,不占理。
王烈阳俯首应声是,带着官员们都退了出去,站在床边的老仆迟疑一下也低头退了出去,室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凳子挪动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安静,薛青抬脚勾过床边的秀凳坐下来。
“陈相爷要见我是要确认一下,回来的真的是我吗?”她道。
这句开场白,轻松随意又一言概括了发生的所有事。
陈盛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孩子,虽然恢复了女装,但发鬓简单,淡施粉黛没有佩戴珠宝,乍一看还像个少年。
当初的那个少年啊。
陈盛道:“是梁凤与我引荐的宋元,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先帝皇后的死因有疑,再加上秦潭公的种种动作,所以宝璋帝姬还活着我并没有意外,我意外的是宋元这个人。”
“但无可否认,正因为他是个意外,也才让这件事变成了可能。”
“我见到了宋婴。”
说到这里看向薛青。
“我见过小时候的宝璋帝姬殿下,我还教过她写字。”
所以他要说的是,他能认得宝璋帝姬,尽管宋婴毁了容貌,又长大了几岁。
薛青道:“相爷,靠着相貌来确认的话,你应该学秦潭公。”
陈盛道:“你这孩子,看起来老实,其实最能言善辩。”
薛青道:“老师,其实我都是实话实说。”
一声老师让陈盛默然,曾经的种种浮现又消散,病弱的面容上神情些许怅然。
“我从来都是无意伤你性命的。”他道。
薛青道:“所以我今日会来见你。”
谁对我好,谁对我的善意,我都知道。
陈盛默然一刻,笑了笑,再看向薛青:“不是吧,你是更想让曲白康岱石庆堂他们见见你吧。”
“王烈阳是什么人什么做派什么心思,你我都清楚的很。”
“历经了这么多波折你拿到手书,登上皇位,王烈阳有功无过朝臣们皆看在眼里,你总不能做个恩将仇报的君王吧?”
“薛青啊,你需要用人,这些老家伙你是不用了,也用不了。”
“我罪名已定如山倒,他们没有依靠还会受到牵连,此时此刻需要找个新的靠山啦。”
“王烈阳不让你见他们,不让你见我,不过是让他们知道殿下你是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无路可走只能在王烈阳手下求条生路。”
“其实原谅不原谅根本就不重要了,薛青,你已经拿到了手书,确认了身份,过往的种种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你要的是往前看。”
听到这里薛青摇头,道:“其实不是的,我这人很小气的,得罪我的人,我不会原谅的。”
陈盛默然一刻,道:“所以你杀了梁凤。”
薛青一笑道:“是的。”又道,“相爷,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是因为那时候你们很多事也瞒着我,所以我怕说穿了,大家都尴尬。”
这种解释真是清奇,也只有她能说的出来,陈盛忍不住笑了,道:“因为青霞先生吗?”
这问的是杀梁凤的原因。
薛青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咳嗽响起,床上陈盛手抚着胸口,起伏剧烈但声音却是缠绵无力。
薛青从一旁端了水来,陈盛没有拒绝她的搀扶,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略压住了咳嗽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