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在西平郡化隆县城的官邸内,烧成光头的侯君集带着一脸的血泡跪在地上,李世民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铁青一片,魁梧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下方的文武也是一脸的震惊,有些人的脸上甚至浮现着丝丝恐惧之色。
拔延谷一把大火,三万唐军精锐全军覆没,主将侯君集也被烧成了一副鬼模样,身上的无数箭孔尤在浸着鲜血,如此凄惨之相,可见当时之惨烈,人人都知道,侯君集是在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回来的。
只是这一战,毁了唐军近四成的力量啊。
“好一个奸诈杨侗,一把大火居然毁掉我三万大军,此仇不报,我李世民誓不为人。”听完了侯君集的汇报,李世民愤怒无比的把面前的案桌一脚踹翻,脸上带着浓浓的心疼之色,整整三万精锐大军,就这样没了,这其中,还有一万多匹宝贵的战马。
“末将有负殿下重托,折损我大唐三万精锐,本该自刎谢罪!但为了让殿下知晓隋军来袭,所以末将苟活至今!恳请殿下赐罪将死罪。”侯君集瞳孔一缩,将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过头顶,眼眶当中露出了隐藏不住的仇恨和不甘!
“君集,别说了!”李世民猛的一挥手,阻止了侯君集,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沉声道:“这是我的错,是我不明军情、自以为是……导致君集中了隋军奸计,是我害了大唐三万大军,要追究起来也是我这个主帅的责任,与君集没有半点关系……来人,扶君集军医处治疗伤口。”
不得不说,李世民这份担当一切的霸气,着实令人感佩交集。
“罪将侯君集,叩谢殿下不罪之恩!”侯君集重得的磕了几个响头,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之色,说起来他的确败得很冤,但三万大军毕竟是在他手上失去的,身为主将的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如今,李世民将一切罪责都揽了过去,这令侯君集又如何不感恩在心?
“好生养伤!别想太多了。”李世民温声安抚。
“喏!”侯君集一口气松懈下来,失血过多的他,只感到头晕目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最后被几名侍卫抬了下去。
李世民好不容易缓过心神,一双锐利的目光在诸多文武身上扫了一遍,最后恶狠狠的盯着一名面色惨白、簌簌发抖的将领,语若冰冷的说道:“潘仁主管情报的斥候营不力、不作为,才令三万精锐葬身火海,若非是君集拼死回报,我等还被蒙在鼓里!来人,将潘仁枭首示众。”
“喏!”
几名侍卫快步上前,将吓瘫了的潘仁押了出去,不到片刻,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号。
“戴胄!我任命你为斥候营主将!立即广布斥候,打探隋军动向。”李世民下达了任命。
“喏!”一名武将快步而去。
“隋军显然是从武威郡进入西平,趁我们不备打了下湟水,然后打了君集一个措手不及。”李世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再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
“不错,隋军阴险狡诈,在后面捡便宜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殷开山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朝廷才决定对雍北用兵,兵力尚未整顿,隋军就杀了过来,这绝对是预谋已久的一次军事行动。隋朝内无内忧、外无外患,极有可能与我大唐进行殊死决战。卑职以为殿下首要任务是向关中示警,其次把柴绍将军从西海召回,同时将屯田兵集中起来,以应对不知数目的隋军。还有就是,陇西襄武县是我军的粮食重地,也必须派大军坐镇,一旦襄武若是失守,我军大势去矣。”
“先生言之极是!”李世民从善如流,一一吩咐了下去。
这时,李世民见梁洛仁欲言以止,笑着说道:“现在是一家人了,梁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喏!”
梁洛仁鼓起勇气道:“启禀殿下,化隆县已经残破不堪,内无余粮、守城器械也已耗尽,若是隋军大举来攻,亦或是团团围困,我军又该如何?”
众将面色顿时一白,担忧的望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蓦地站起身,梁洛仁的话他令他想起了化隆城的现状,他惊得声音都变了,当机立断道:“快,令柴绍和浇河郡屯田军火速撤到水池县!我部也立即往东撤离。”
李世民差点吐血了,这道命令一下,意味着西平、浇河二郡白白送给了隋军,但这二郡无存粮可守,与其被隋军逐个击破,不如集重兵于一处,与隋军进行大规模决战,而且远离大军的陇西这个后勤基地,只有一万守军,若是隋朝从会宁郡攻向陇西,那就全完了。
李世民和他的父亲李渊不一样,他是个务实的人,不会盲目的视地盘为至高一切,有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务实思想
“就这么把西平、浇河丢了?”刘弘基遗憾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有jūn_duì 在,我大唐就有有机会收复整个雍北,战术一道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保住我军有生力量,才是王道。”李世民叹息了一声,神色狠辣的吩咐道:“立即吩咐下去,全军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