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一把夺过信,匆匆看了一遍过后,他双腿一软,重重地坐回榻上。内部竟然和撕掉的那封信一模一样,好半晌,他才喘着粗气,红着双眼咆哮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好歹你也是一朝太师,难道现在还猜不到我的身份?”石浩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发出一阵极尽嘲讽的冷笑:“要不要我自报家门?”
邴元真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隋朝的探子?”
“我当然是大隋的探子了。”
“你想离间我和圣上,门儿都没有?”
“李密内忧外患、四面楚歌,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把江都献给大隋,你觉得他看到这封信之后,会饶恕你吗?更何况你从第一谋主变成了无权之闲散之士,反他的理由很充分,用你邴太师的人头断去许多不安分的人之念想,何乐而不为?”
“你……”邴元真心头一片凛然。
石浩没有理会声厉内荏的邴元真,又取了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这是圣上亲笔写给你的信。”
邴元真瞥了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怒火万丈的说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又是假信?”
石浩笑眯眯的看着投鼠忌器的邴元真,说道:“是真是假,邴太师自己判断吧!一天的时间,足够你考虑了,我明天再来,告辞。”石浩拾起沉重的袋子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大门外走去。
邴元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李密自以为江都是铁桶一般的城池,可是隋军细作却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出没,这样的细作又有多少?
想到当年那次天下震惊的刺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刺杀之中,邴元真一颗心跟着战栗起来。
他匆匆拾起信任,走到了密室里,看起了杨侗的信件,这是给他写的一封特赦令,免去他所有罪责,后面还盖有玉玺大印。
邴元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信是真的,传国玉玺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圣物,象征正统、免征至高无上的权柄,没有人敢私刻传国玉玺,哪怕是李渊、李密也不敢,否则会遭到天下唾骂,隋军更不敢、也不会私刻。
信是真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真正享受到杨侗的特赦。放下书信,他又想到了李密对自己的不仁不义,心头不由一阵怅然。
邴元真知道李密打压他是有很深的原因,因为他代表瓦岗军旧部利益,打压他是李密为了彻底抹掉瓦岗印记;
而自己受贿,其实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只因唐魏联合,符合魏国的利益,失去中原,继承瓦岗事业的魏国不过是无水之鱼,所以李唐哪怕没有行贿也会赞成;但他为何还要受贿?其实是给李密一个合理的借口,但谁想到,李密居然把他一撸到底。
现如今,他已经看到天下统一乃是大势所趋,李密连李伏威都难以降服,更不用说和强大隋军的掰腕子了,迟早有一天,隋军铁骑将会横扫江南,李密灭亡已经是迟早之事,垂死挣扎又有何用?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要替这不义之人陪葬,既然杨侗给了他特赦令,为何不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除了特赦,杨侗还在信上给了他量才录用和归隐乡里的两个选择,邴元真望着灰不溜秋的金元宝,忽然发现自己就是蒙尘的黄金,就算是不了再放金光,也要抓住这一个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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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邴元真送信的石浩是黑冰台安插在魏国的一名军官,三年前奉命解救贵女杨袭芳,任务完美完全,然后针对李密的官场进行了一场大血洗,导致李密陷入无人可用、无人敢赴任的地方,但是他们也受到了李密的残酷打击,致使黑冰台之力在徐州境内损失惨重。
在李密南下之前,石浩得到上级指令,先一步在江都建立情报机构,当李密入主江都之时,完善的情报体系已经建立了起来,他自己开了一家客栈做为掩护,也是位于城东位置,离邴元真府邸不远,站在客栈三楼,即可看到邴元真家的高大门楼。
他站在窗前注视着邴元真家的高大门楼,心中激动之极,这些两年来,他一直在默默收集江南情报,每个月汇总成册,然后用飞鹰送去太原。
平静日子已经有两年之多,可是他却没有接到任何指令,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遗忘了。
可就在这时,黑冰台总部忽然来重要指令,由商部尚书凌敬亲自下达,还有圣上的亲笔信,这也让他意识到隋军即将攻打伪魏,而不是伪唐。
他对伪魏局势了如指掌,心知邴元真这种有才华、有从龙之功的人,绝不甘心充当弃子,当他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定会抓住大隋这唯一的活命稻草。
但是石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联系陆、顾、沈、吴、王、谢等等江南士族,然后把他们宣布效忠大隋的信函送给李密。
目前,已经收到了几家来信,但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