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以低微的价格大量置办田产、店铺,不但分配到各房子弟名下,便是家奴也有。要是韦氏忠心耿耿,应该把田产变便,入蜀置产才对,而不是在襄阳境内。”韩志摇头道:“韦氏用心可诛,又与隋朝皇族有关系,要是他们登高一呼,只需寥寥数百人,即可占据峡道要塞,到时候,殿下和众多将士又如何入蜀?”
“这……”李建成皱眉道:“夷陵和巴东守军皆是父皇心腹之将,自然是可信之人。”
“但,人是会变的。他们所掌握的要塞,能够换取高官厚禄,难免会有人经受不住利诱。就算他们是忠臣良将,但他们的属下呢?在我大唐处境不妙的情况下,殿下认为万千将士能够经受得了金钱、美色、高官的威逼利诱吗?“殿下别忘了,当初王世充家族也是在艰难处境之下,被内贼献了城的。”
韩志心下一叹:韦氏等族之心,路人皆知,都到这步田地了,这个李建成竟然还心慈手软、犹豫不绝,他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就算登基为帝、实权在掌,也压不住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李世民、李元吉。李渊不愿移交权力,恐怕也和李建成的软弱性格有关吧?
李建成沉默片刻,才将名册还了回去,下定决心道:“也罢,韩长史看着办吧,需要什么配合,只管回来找我。”
“卑职告退。”韩志接过名册,转身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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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襄阳物价高攀不下,但总的来说,还算比较稳定,且因为李渊受数十万将士家眷胁迫,百姓都得到应有的补偿,几乎是家家都有余粮。所以襄阳百姓的生活都比较正常。
但街头巷尾随时出现的武川卫已经扩张到了三千人,他们现在的权力极大,不但能够随意抓人,也可能随意闯入民居,自从李渊离开以后,他们每天全体出动,分布在襄阳的各个角落,监视着各个关键点。
但是对于武川卫,百姓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首先是武川卫移交给韩志以后,不再像李元吉那般无恶不作,哪怕是抓人,但只要底子干净,都会平安放回,人是善忘的动物,久而久之,就把武川卫的凶残给忘了;其次,隋唐之间的休战协定已经风传全城,也知道唐朝不能用无辜百姓下手,人们都认为战事不会发生,但是他们忘记了,目前的襄阳还在李唐的掌控之中。
一座酒肆内,十几名士族子弟正在二楼一间宽敞的雅室内聚会,今天是韦匡伯次子韦思齐二十五岁生辰,他邀请好友喝酒庆祝。
韦思齐被众灌了十几杯酒之后,只感到头昏眼花,舌头都有点大了,眼看大家起哄着又要来第二轮,慌忙道:“这酒是英雄烈,可不是一般的酒水,要是你们把我放倒了,谁谁来付帐?谁来带你们去潇湘馆?”
“今天寿星只负责喝酒,酒钱我们来付,要是寿星醉了,我们就把抬去潇湘馆听曲,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众人轰然叫好,大家按得韦思齐动弹不得,一人捏着他的鼻子,呼吸不畅的韦思齐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另外一人往他嘴里灌酒。韦思齐无奈,只能饮下。
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发生‘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只见一伙武川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吓得众人纷纷坐起身,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韦思齐也坐了起来,他有点头重脚轻,但头脑比较清醒,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这话放到韦思齐身上亦然,他拍着桌子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原来是韦公子,难怪这么嚣张。”一名身材瘦高的将领冷冷的说道,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名叫任安,乃是武川司的校尉,但同时,也是韩志安插进来的黑冰台校尉。
“我们在这喝酒,一没犯法,二没言政,三没影响他人,你想怎样?”韦思齐怒视他道。
任安目光扫了一圈,发现都是名单之上的世家子弟,心下大喜,冷冷的说道:“我们得到密报,你们是隋军探子,给我搜身!”
众武川卫一拥而上,不管这些文士如何挣扎怒骂,便强行拔下每一个文士外衣,忽然有一名士兵大喊,“将军,我搜到了!”
士兵纷纷起身,只见这名士兵高举着一块铜牌,正是从前隋军斥候的腰牌,那名文士也不是傻子,面如土色的大声辩解:“这不是我的牌子,你们故意栽赃陷害。”
韦思齐当然也知道对方的用意,要是任由武川卫将这位杜氏子弟带走,大家也都逃不掉罪责,顿时大怒道:“他是杜氏子弟,根本就不是什么敌军探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栽赃陷害。”
韦思齐没有出仕,不知人心险恶,他没有看出武川卫就是冲他们来的,而对方等的也就是他这句话。
任安冷笑道,“证据确凿,韦公子居然还要庇护他,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在一起大吃大喝看来我是抓到大鱼了,把他们统统给我带走。”
武川卫闻言便上前拖人,文士们哪肯跟这群恶狼走,一个个拼命反抗,任案拔出佩刀,一刀柄重重地击打在韦思齐的后脑勺上,他顿时晕了过去。
酒肆外面早已包围了一百多名武川卫士兵,周围行人指指点点的悄声议论,武川卫忽然抓人,也不知是谁要倒大霉了。
很快就看到大群士兵从酒肆内走了出来,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文士双手被反绑,嘴里都堵着一块破布,像狗一样被扔起了密不透风的马车内,直奔武川卫衙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