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阴明点点头,俏脸微红的离开。
或是大吐特吐了一场,杨侗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索性步入大帐,冰冷的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此时,大营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将士们显然是知道大战来临,所以虽然得到敞开吃喝的待遇,但没人放肆喝酒,早早就散了。
看来执行这么多年的严格军纪已是深入到每名士兵的骨髓,这让杨侗深感欣慰,便想起了大隋和各族的关系来。
他和部落制国家打交道已非一两年,知道各个部落之间从来都是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
一个游牧民族强大的前提是征服,征服者通过不断征服其他民族、部落来维护自己统治、仗大自己实力,而被征服者则一直在厉兵秣马,当他们摆脱被奴役的身份以后,再去征服他人。
在这方面,北方的被突厥表现得最为突出,突厥唯恐其他部族变得强大,所以对铁勒为首的各个部征收重赋,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但沉重赋税的压榨也使得铁勒各部的反抗十分激烈,他们内部的矛盾也成了中原王朝用以削弱突厥的手段,隋朝就是利用突厥内部矛盾来削弱突厥,比如东西突厥内讧、东/突厥内讧。
到了史上的李唐王朝,则是利用铁勒的薛延陀部削弱突厥,但又导致薛延陀强势崛起,不到几年又成为李唐王朝的心腹之患,之后的中原王朝先后扶持起了吐蕃、回纥、契丹这种强敌。所以说,不管是隋朝的分化离间,还是唐朝单一扶持都不是解决边乱的最佳手段,关键还得靠铁血征服,只有将他们打爬了,才能顺着自己的想法发展。
杨侗微微的叹了口气,或许可以换一种方法来对付周边异族,那就是先把强势部落打爬,然后以宗教信仰、种族分布的方式把吐蕃、突厥分割成无数个小国家,就像西域诸国,传承的时间比中原王朝还要久,可始终威胁不了中原,原因是他们太小、实力相当,彼此之间又存在竞争,所以谁也奈何不了谁,更无法强大到威胁中原。实际上,具体分割的办法还是相当厉害的,最典型的就是后世的‘三巴’、‘三八’问题。
这时,杨侗目光转向东方,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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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侗所在的隋军大营热闹正好相反,王伏宝设在多玛北谷的大军鸦雀无声。
留守的士兵打了半天仗,精力和体力都消耗极大,除了斥侯、巡哨,多数士兵入夜不久就已入睡,
卫凤舞也是如此。
也不如睡了多久,她忽然发出一声惊恐尖叫,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苍白的俏脸布满了汗水,一双凤眸满是浓浓的恐惧之色。
“大姐,你怎么了。”刚刚巡视回来的水天姬正要卸甲休息,听到卫凤舞惊恐大叫,连忙带着一群修罗卫冲到了寝帐。
见是水天姬,卫凤舞呆了一呆,她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做了一个恶梦。
“大姐……”看到卫凤舞发起呆来,水天姬担忧的呼喊了几声。
“我做了个恶梦,实在太可怕了……”卫凤舞一颗心放了下来,“现在什么时候,天亮了吗?”
“还没到亥时呢。”杨沁芳一脸无语的表情。
“哦!”卫凤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身上只穿一件小衣,露出了如羊脂般的肌肤,上面都是晶莹汗珠,她接过水天姬递来的衣服,胡乱的披上。
“全身都是汗,到底做了什么恶梦。”水天姬好奇的问道。
回顾了一下梦中情景,卫凤舞的目光又变得异常惊惶,颤声道:“我梦到夫君、明月、裴将军、牛将军、王将军和所有将士全被大水冲进了黄河,好像是真的一样。”
“我看你是担心过头了!”水天姬替她将头发扎了个发髻,啼笑皆非的说道:
“不,不,不!”卫凤舞看了水天姬一眼,倔强的摇头道:“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多时候梦境往往是一种预示。”
“我刚才巡视的时候,黄河水都结冰了,哪有大水呀?总不能因为你一个梦,大动干戈吧?”一旁的杨沁芳抚额道。
“沁芳,你不知道的。”卫凤舞心烦意乱的说道:“我很少做梦,恶梦几乎没有。但我总是遇到一种稀奇古怪的场景。”
“什么场景?”
“那我举个例子好了。”卫凤舞苦苦的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只去次高祖秦陵一回,唯独的一次还是夫君前不久带我们拜祭那次,但我到了秦陵的时候,却有一种我来过的古怪之感,之后的拜祭方式、过程,都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总之,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经历过一回似的,但实际上,真没有…”
“类似的事情我也遇到过。”杨沁芳点了点头。
“我觉得恶梦也是一种征兆、一种暗示。而且事关夫君和数万大军的生命安全,我们更加不能大意。”说到这里,卫凤舞更担心了,吩咐道:“沁芳,你去把杜尚书前帐,我要问他,夫君扎营的地方到底有没有问题。”
“是,我亲自去请。”杨沁芳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卫凤舞将睡袍弃在一边,换好正装,与水天姬匆匆忙忙的走向了前帐。
不久。
杨沁芳将杜如晦带了来。
杜如晦显然已从杨沁芳嘴里知道了什么,所以到了前帐,二话不说就直奔灯火通明的军机室。
室内。
一座巨大沙盘摆在正中,这是西海、河源等原吐谷浑故地的沙盘,高山、河流、森林、城池、道路、桥梁应有尽有。
“不对,不对……”杜如晦看着多玛南谷新建的军营,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妥。
“杜尚书,哪儿不对?”卫凤舞闻言急问。
“新的军营位于热曲河、黄河合并的口子东部,选择这个位子本身并没错,一是避免来自水面敌人的攻击,二是黄河、热曲河都淹不到大营,关键是只要将大营打造得固如金汤,只须万人就能令来自东部的百万之敌无法攻破,与此同时,还能防止吐蕃腹地的jūn_duì 北上多玛谷。但是大营东北数里的大山之上,好像有湖,还是常年常年不结冰的盐湖。”说到这里,杜如晦颤声道:“吐蕃人要是掘开湖堤,泥石洪流更会滚滚而下,冲毁大营。”
泥石洪流比单纯的洪水尤要可怕,张镇周已用孟海公、冯盎的十多万大军的结果来印证。
卫凤舞脸色惨白,厉声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杜如晦深吸了一口气,道:“如今漫天风雪,普通信鹰根本发不了,而神雕和三只神鹰都跟着圣上,为大军打探军情;为今之计,一边多发几只信鹰,一边派人速速通知圣上,但愿吐蕃人想不到但是挖掘盐湖淹大营之计。”
“我去通知侗儿……”杨沁芳面色大变,来不及等杜如晦分派,便已冲出了大帐。
“武妃,劳烦你发信摩、加派人手通知圣上。”
“好。”水天姬二话不说,便也冲了出去。
“李芝。”杜如晦脸上闪过浓重的阴冷之色。
“末将在!”闻讯赶来的李芝此刻也感到了一丝紧张,杨侗是整个大隋的天,要是擎天之柱倾折于此,接下来的大隋应该怎么办?
“带上两千士兵,随我南下。”杜如晦阴冷着脸道。
“去哪?”李芝问了一句,却迎来杜如晦冰冷的目光。
“从这儿到盐湖只有二十余里路,而且山上长的都是低矮的草丛,马也能跑,你随我去杀人。”
杜如晦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便是李芝这名武将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还是知道文臣身上也有这种可怕的杀气、杀机。
“我也去。”卫凤舞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皇后,你……”
“我等不了。”
“好吧,那一起去。”杜如晦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