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又说道:“国丈,我是带有诚意上门的,如果我想让尹家获罪,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国丈相信吗?”
尹阿鼠为之一怔,他这次没有明白萧瑀的意思了,问道:“萧相国能否说得明白一些?”
萧瑀将一张蜀郡地图放到尹阿鼠面前,上面有四个用红笔圈了的圈,他继续说道:“这个红圈分别是德福、晋原、云中、吕梁四家米行的四大粮仓,少说也囤积了三十万石粮食。如今的粮价已经高到斗米一千五百多隋钱了,按道理说,这本是商人大赚特赚的时刻,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京城无米可卖。如今京城百姓民怨沸腾,外面更是流民四起,而且朝廷也无米赈济向京城汇聚而来的灾民,使这些饿疯了的灾兵处于暴乱边缘。我如果控诉这‘四家粮商’图谋不轨,想策应隋军行动,挑起大唐百姓暴乱,请问国丈,最后会是什么后果呢?”
“萧相国不会准备这么做吧?”尹阿鼠额头见汗,他明白萧瑀的意思了,如果对方想借机打倒尹家确实是易如反掌,要是萧瑀狠一点的话,甚至可以引发京城百姓和流民大乱,然后把“挑动百姓暴乱以响应隋军”的罪名推到四家米行身上。这样的大罪,身为这四家米行幕后之主的尹家可承受不起。即便是现在以李渊为主,恐怕李渊也会狠下屠刀,更不要说是与尹家有矛盾的李世民了。
“所以我之前才说我是带诚意而来。”萧瑀对尹阿鼠说道:“我还有一句话要奉劝国丈!”
“萧相国请讲。”尹阿鼠后背已经汗湿,心乱如麻的涩声说道。
萧瑀说道:“太子想动尹家之心由来已久,之所以没有放下屠刀,一来是隋朝不给他整顿内部的时间,为免大唐出现内忧外患的窘境,所以太子对国丈、国舅等等与圣上相关的外戚加官晋爵;二是欠缺一个对付尹家的借口,所以才会默许国丈控制粮食,就等国丈自己把绳子套上脖颈,然后屠刀降下。说得难听一点,国丈其实是在自掘坟墓。”
尹阿鼠站了起来,向萧瑀一礼到地,万分感激的道:“蒙萧相国金玉之言,尹家得以逃脱大难,他日必有厚报。”
萧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触,长期与政敌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可偶尔化干戈为玉帛,其实也不错的。
当然,萧瑀和尹阿鼠交好,并不是为了尹家,而是为了萧氏。
他知道国之将亡必是妖孽横生,有人思量造反、有人疯狂敛财、有人趁乱大开杀戒,而风雨飘摇、内部派系林立、互相攻伐不休也到了这步乱局。
而萧氏与隋杨有千丝万葛关系,如今更是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风头浪尖之中,从李世民逼他平抑粮价、赈济灾民一事可看出,李世民不再相信他了。萧瑀这个时候只想求稳,而不是四面树敌,为免同时遭到李渊、李世民厌恶,所以通过尹阿鼠来间接交好李渊,这对萧氏百利而无一害。
……
萧瑀走后,尹阿鼠随即下令:“命两位公子和姚谦等掌柜火速前来见我!”
不久,尹阿鼠长子尹成才、次子尹成器和四大米行的掌柜尽皆赶来。
尹阿鼠说道:“从现在开始,四大米行把所有粮食全部拿到京城,斗米三百钱出售,每人限购五斗。等粮食危机平息,通通改行做木材和蜀锦生意。”
尹阿鼠这个决定使所有人都呆住了,他的长子尹成才结结巴巴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回事,这是我作为家主和国丈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得违背。”语毕,尹阿鼠吩咐道:“立即去执行。”
“喏。”四大掌柜行了一礼,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当房内再无外人,尹阿鼠深深的看了恶劣的长子一眼,警告道:“你以后千万不要招惹任何人,尤其是萧氏子弟你要交好、而非交恶,否则,我用家规严惩!”
“父亲,为何如此重视萧氏子弟?”尹成才不解的问道。
“因为……”尹阿鼠本想说大唐王朝马上要完,与李氏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尹家也将自身难保,此时若是到处树敌,事后定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功劳,但是他担心长子嘴巴不牢,改口道:“因为萧瑀是太子的岳父、杨侗的舅姥爷!要是你得罪了萧氏,就等于同时得罪隋唐两朝。”
“孩儿绝对不去招惹萧氏子弟!”听父亲这话,尹成才也被萧氏的来头吓到了。
“如今成都城的时局很乱,以后不要出去晃悠。”尹阿鼠尤不放心,又神情严肃的恐吓道:“你们是大唐国舅,人头在隋朝那边可值钱了,恐怕所有隋军间谍都在盯着你二人的项上头颅呢。”
“孩儿明白了。实在闲得慌,大不了就在家里玩女人好了。”感到脖子凉嗖嗖的尹成才、尹成器连声说道。
“玩女人很好,最好让你们的侍女通通都怀上,多子多福嘛。”尹阿鼠点头称赞:“要是你们的大小媳妇生出几个漂亮聪明女儿,说不定你们以后也能当上国丈。”
“孩儿尽量吧。”头脑比较聪明的尹成器苦笑道。
“什么尽量?是必须。”尹阿鼠不满的说道:“你们看我,就是因为有个漂亮聪明女儿才有了今天人上人的生活,若是靠你们不成器的东西,恐怕早就饿死了。所以还是女儿靠得住,以后要对我的孙女好一点。”
“是,是,是!孩儿一定多生女儿。”经过父亲这么一说,尹成器也发现女儿似乎比儿子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