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微臣族兄!”房玄龄行了一礼,长长一叹:“只不过他与微臣道不同,他一直不认可大隋,想要辅佐北齐故地的英雄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杨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大隋王朝是由关陇势力建立的北周的延续,而类似房家这种家族士族主要效力北齐,但因为文帝得位不正,需要关陇集团支持,使得朝中九成以上的官员源自关陇势力,尤其jūn_duì 几乎都被关陇势力所控制。
尽管杨广大力扶持山东士族对抗关陇集团,不惜让五贵中出现在两个姓裴的,但杨广登基时间毕竟很短,使得北齐故地的世家大族在朝中势力相当微弱,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基本上都没人能够在朝廷上担任过高官。
另一方面,一些曾经效忠北齐的世家大族随着北齐的覆灭遭到了血洗,使北齐故地的各大名望世家都遭受重创,数十年都未能恢复元气。大家散布在民间之中,成为一个个地方豪强。
王薄、单雄信、徐世绩、翟让、王伯当、黄君汉、秦琼、程咬金就是北齐旧势力的代表,这些人虽然因为北齐的灭亡,他们家族都被当权的关陇集团打压,变成了龟缩在地方上的地方豪强,可家族底蕴在那里,没权了,却也有财有势,打小便学习骑射,这马槊更是人人练习。
只不过皇帝的不信任加上关陇集团的排挤,几乎使这些北齐旧世家、士族在朝廷和地方官府之中没有立足之地。这也使得北齐故地的世家大族对隋朝普遍不满。
隋朝立国不久,北齐旧势力并没有将隋朝当母国视之,对大隋没有任何归属感,又因为得不到公正待遇,不满之心进一步扩大,所以当他们成为三征高句丽最大受害者的时候,立即起兵造反,使得北齐旧地成为天下之中闹得最厉害之处。
房玄龄和房玄藻才华出众,但兄弟二人走的路却截然不同。
前者在之前也许看不好大隋,是以辞职寻明主,只不过也许是同样看不好王薄、翟让、徐元朗、卢明月之流,又听说杨侗的特立独行,这才重新入朝,并主动来了这一边。而房玄藻的选择更为激烈一些,他参与了杨玄感之乱,失败后被迫逃亡,后听军师李密在瓦岗立足,便赶去投奔,李密也知道他才华横溢,一直以心腹待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圣上,人已带到!”
“带他进来!”
门开了,一名气质高雅的中年文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不由抬头看向最耀眼的主位,只见一名身穿玄色皇袍、头戴朝天紫金冠、发如墨玉的英武男子端坐王座之上,连忙躬身长施一礼,“魏王座下尚书令房玄藻参见圣上!”
李密的魏王是杨倓所封,自那以后一直以魏王自称,既不说尊隋,也不说反隋。杨侗当时尚未登基,所以在那一段时间内,杨倓代表的是大隋正统,杨侗倒也没有计较‘魏王’这个虚名:“原来是房先生,请坐。”
“圣上先后破灭外敌于域外,大振我族威严,下官心悦诚服!今日得见天颜,果真天下无双、人中龙凤。”杨侗为本族所立之功,任何有识之士都不会抹杀,房玄藻也不例外。
他一进门即被杨侗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慑,他在大兴城时,有幸见过杨昭数面,本以为杨侗酷似其父。然而见到真人后,才发现杨侗更像当年的杨广,不是说相貌,而是那种举手投足帝王气魄,是李密望尘莫及的。
李密也有枭雄之姿,但和杨侗如同古之君王的杨侗相比,只能算一域雄主,而杨侗却雄霸天下气魄,这使房玄藻心惊不已,难道取天下者非杨侗莫属?
杨侗打断了他的思路,开口道:“朕看了先生的书信,先生说奉魏王之命,特地来和我商议大事,但不知先生所说大事,所指为何?”
房玄藻的信其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此来试探杨侗的态度,如果杨侗把自己弃之一旁而不顾,那就说明杨侗不屑与李密有所交集,那自己也没必要多费唇舌。如果他正常接见自己,就说明凡事都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从目前来看,杨侗并没有在意李密以大隋魏王之名行反贼之事实,可见,杨侗并不是一个迂腐的贪图虚名的君王,而是治国重利的务实之人,只要拿出让他动心的实利,那么,反而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好说话。
当然了,自己承诺的这个实利,必须让对方足够动心。否则,一切没得谈。
而据他所知,杨侗从来都是一个狮子开大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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