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业九年,杨广再次亲征高句丽,最后激起杨玄感起兵造反,被迫班师回国平叛,第二次征高句丽就这样草草收场。第二年,杨广第三次兴兵征伐高句丽,高句丽虽屡次击败隋军,但本身家底薄,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也撑不住了,于是上表请降。杨广也就坡下驴,撤兵回国了。
以上的四次高句丽战争,隋朝始终没有占到便宜,虽说在‘第五次高句丽之战’中,杨侗打下了辽东,但李渊始终认为这不是高句丽不耐战。因为高句丽的主力当时在南方与新罗交战,隋军占了人力和偷袭的优势。
如今这‘第六次高句丽之战’则不同了,因为高句丽这一次是主动来战,他们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了准备的高句丽军,又岂是好对付的?倒不是说高句丽军有多强,而是他们占据了天时和地利之便利,隋军到了那里,很难放开手脚的打。虽说高句丽的实力远不如以前,但隋朝也不是当初的隋朝了,所以,在李渊看来,双方终将陷入无限的对峙之中。而这,便是李唐纵横天下的天赐良机。
“杨侗打突厥,靠的是骑兵,隋朝装备精良,骑将数不胜数,骑兵的战力毫不逊色草原上的民族,这打起来自然很快、很胜。”
萧瑀参与过高句丽之战,对高句丽比较熟悉,他说完了隋军在草原上获胜的原因之后,接着侃侃而谈道:“高句丽则不同,高句丽依山靠海、暴雨频频,生存环境恶劣苦寒。他们汲取我中原的优点,在险要的地势上兴建大量坚城,他们的十座城池有九座傍山抱水,骑马在那里的用处不大,太多战马反而会给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
“萧爱卿与朕的看法不谋而合!”李渊哈哈大笑,精神振奋的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然后说道:“在朕看来,打高句丽的最佳战法就是水陆并进,以陆军把高句丽拖在前线,再以水军威胁其国都平壤。所以水军是必须的力量。然而隋朝的水军因为杨广的三征高句丽而没落,杨侗这些年积极组建水军,有战船上千艘。但是水军比陆军更复杂、更难打造,若无良将训练,战船再多也没有用。隋朝的水军都督张镇周只是来护儿的一员偏将,能力想必也想不到哪儿去,所以,朕以为隋朝的水军无法担当重任。现在的高句丽或许不强,可他们有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而且很会利用自身的优势,所以一步一个脚印,不给擅于防守反击的高句丽予以机会,才能寻求决战机会。但这样一来,水军不力的隋军就被拖入战争的泥淖之中。”
“圣上英明!”
裴寂明白李渊的想法,在一旁道:“高句丽一直想在辽东翻盘,只是他们被新罗拖了后腿,才迟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我中原四分五裂,而隋朝也只是诸多诸侯中的一员,高句丽以为机会到了,野心便开始膨胀。臣以为,他们是看准了今之隋朝后继无力的态势,这才主动出兵。”
这时,刘文静缓缓道:“高句丽借中原内乱坐大不是首次。早在汉魏时期,中原王朝在辽东一直拥有辽西、玄菟、辽东、乐浪四郡,甚至连平壤都属于汉朝的郡县,但五胡乱华之后中原陷入混乱,高句丽这才趁机西扩,逐步将势力线扩张到辽水以东。正因为高句丽严重威胁到幽州安全。所以隋朝统一天下后,才先后向高句丽发难。”
“我参加过隋朝的第三次高句丽之战,也能理解杨广当时为什么不灭掉高句丽,因为隋朝当时烽烟四起,朝廷已经具备控制高句丽人口和土地的实力。当时若是灭了高句丽的话,最终只能便宜新罗和百济,也因此,杨广明知高句丽的投降是口不应心,却也不得不顺城下驴的退兵。杨侗与高句丽作战,不管结果如何,但也能消耗高句丽的潜力,为我大唐收复故土创造了条件。草原民族都是一时之强盛,而高句丽则不同,他们传承了近千年,他日有条件时,一定要将之歼灭,恢复到大汉时期的疆域,否则,此国必将成为我中原的大患。”
刘文静一番话让所有人为之动容,众人没想到他竟是考虑灭高句丽之国了。
“肇仁放心,朕一定会灭了高句丽。”李渊郑重承诺后,又问道:“我想知道朝廷的钱粮能否支持我们再招募五六万jūn_duì 。”
事实上,李唐的总兵力已经高达三十五万人,但李渊却想借此机会扩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薛梁联军、南克萧铣。等两面安全之后,jūn_duì 也便淬炼了出来,李唐也便有实力与隋军一较高下了。
然而支持四十万大军的关键在于人口,因为士兵的俸禄抚恤、武备补充、作战军资等问题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在后方供给。
一般而言,六名青壮养一名士兵是极限养兵了,对民众的剥削极为沉重,十养一稍好一点,但由于产能不高,也会十分吃力。
但就是这样,四十万大军也需要四百万青壮供养,加上这四百万青壮需要养活自己的家人,所以一一平摊下来以后,养四十万大军的前提条件是至少需要一千万人口。
而从李唐王朝真正控制的地盘和人口而言,养二十万大军,都已经是五比一的极限,但李唐之所以一直保留着三十多万大军,这除了关陇权贵的大力支持,还在冒着经济崩溃的危险。所以李渊把jūn_duì 扩张到四十万的决定,完全是疯狂之举。
李渊也很清楚自己在冒险,心中也十分担心,但隋军与高句丽之战是李唐开疆拓土的天赐良机,他委实不愿错过,此时此刻,矛盾得很、紧张得很。
听到李渊扩军的意向,不仅独孤整、窦威、刘文静、裴寂、陈叔达、萧瑀这些“政事堂”六相,连太子李建成、晋王李世民也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