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澄一直在经营家族,便没有在李唐王朝任职,虽有爵位、虚职在身,却也一直没有参与早朝、商议国事。
独孤震冷笑:“皇帝决定搜刮襄阳可战之兵,凑足十万数,供其驱使。”
独孤澄吃了一惊:“这样襄阳就没有可战之兵了,如果我军在前方战事不利,陷入僵持局面,薛万均自上洛上津沿着甲水河谷兴兵,避开重兵把守的武关、外武关,强攻淅阳勋乡,直扑襄阳而来,襄阳拿什么抵挡?更严重的是薛万均要是兵行险招,沿甲水攻下西城郡丰利之后,打穿内部空虚的房陵全郡,最后占据巴东秭归,那荆蜀便被隋军一刀两断,陷入首尾不能相连的困境,到时想退入巴蜀都不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就算皇帝想不到,难道上千文武就没人看穿?”
“嘿嘿!”独孤整晒然一笑:“你不觉匪夷所思吗?”
独孤澄稍一沉思,恍然道:“七叔是说,皇帝不放心留守帝都、主管军事的李德良、窦轨,故而将可战之兵尽皆带走?”
“皇帝本就看重军权,因此各大势力主将不是李世民、李元吉、李孝恭、李神通、李德良、李道宗这些李氏宗亲,就是柴绍、冯少师等驸马,甚至他连宗亲也不放心,从这次东征便能看出,李渊始终在大局上控制着整个jūn_duì ,尽管这所谓的大局导致李孝恭全军覆没,但李渊手段不错,将责任甩给了李孝恭……如今东征失败不说,还惹火烧身,把战火烧到了国内,李唐王朝处境相当不妙。皇帝担心自己出征之际,手握军权的人在这个时候生出异心,故而罔顾国情,抽光了襄阳可战之兵!”说到这里,独孤整不太确定的猜测道:“我怀疑皇帝早有亲征之心。”
“何以见得?”
“我也不敢肯定!”独孤整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是从太子驰援晋王的举动猜出来的,太子没有领兵的经验不说,且跟晋王有皇座之争,难道皇帝就不担心太子吭害晋王吗?可他依旧这么做,这说明皇帝对军方相当不满,而‘朝廷过于干涉军事’的声音,非但没有让皇帝放下军权,还触怒了他,让他生出直接掌控jūn_duì 之志。而御驾亲征是一个夺军权的最好借口,但他又不放心身在帝都的太子,是以把太子支走。”
独孤澄倒吸一口冷气:“若是正如七叔之言,他连几个儿子都不信,那他还信谁?”
“他只信他自己。”独孤整下了断言后,回顾道:“这或许跟他个人经历有关吧。继任唐国公爵位时,皇帝不到十岁,若非文帝和文献皇后喜爱,哪轮到他啊?尽管如此,可他在李家的处境其实很不好,长期受制、受辱于族中长者,这也养成了他十分谨慎性格。”
独孤澄沉默了片刻,道:“七叔认为我族希望在何处?”
“我觉得李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们不妨和李密暗中接触一下,如果李密能我们满意,我们可以让藏在南方的力量给予他支持!如果他占据南国半壁江山,即便不能击溃杨侗,自保也是有余,从此天下再现南北对峙之势,我们到关键时刻,可以效仿东晋士族的衣冠南渡,迁往南方休养生息。我认为现在即可到江都、东宁置办一些产业,你以为呢?”在家族重大决策方面,独孤整一直很给这个新家主的面子,还把自己的一些良策归功于对方,努力帮助独孤澄树立家主权威,使家大业大的独孤氏波澜不兴的实现了新旧交替。
“我觉得可行!”独孤澄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这里有一个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要跟七叔说。”
“你说!”
“布在邺城家族子弟以最快的速度传来了一个消息,此事若是为真,我们以后或许不用南渡。”
“都什么时候了,还东拉西扯的?”见侄子卖弄关子,独孤整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
独孤澄微微激动的说道:“韦氏家主韦匡伯对隋朝不死心,让次子韦思齐常驻邺城,不断游说隋朝韦太后,以及尚书中仆射韦云起……然韦思齐屡屡碰壁,不说韦太后,便是韦云起的面也见不了……”
这是公正的秘密,并不稀罕,诸多世家探子专门盯着此子,独孤氏也不例外,一听侄儿说到这里,独孤整便知道必有下文。
只听独孤澄接着说道:“消息上说:韦云起忽然在深夜接见韦思齐,并带他进入神武宫,韦思齐悄悄返回住地后,表现得相当激动……我认为代表韦氏的韦思齐成功了。”
独孤整双眼闪闪发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独孤澄点了点头,半信半疑的说道:“可杨侗把天下世家当成敌人,并一路打压至今,七叔认为他会改变么?改变的初衷又是什么?”
“杨侗起家之始,关陇世家支持李渊、关东世家支持杨倓,南方士族分散四周,杨侗深知自己再卖好,也没办法得到世家力量,既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世家身上?于是他孤注一掷,全面倒向寒门,当上了寒门领袖,天下寒士的支持…让他成就今天的霸业…但今时不同以往……正如柴绍说的那般:杨侗分兵四处,后续乏力,才采取了稳健的攻势,这与他以往风格严重不同。他不能败、不敢败,处境同样是骑虎难下,他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打好这场统一天下之战。再说了,就算现在的世家全部让他歼灭干净,他麾下那些文武重臣,几十年后也会成长为一个个世家豪门。”
独孤整见独孤澄若有所思,继续道:“我始终认为不懂得妥协的人成不了大气候,杨侗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之前的处境不妙,需要高喊一些口号拉拢人才,如今大势在握,他准备做皇帝应该做的事情了。只是他表现得相当谨慎,生怕寒了麾下臣子之心,这才让韦太后出面!”
“我们又该找谁?太皇太后、两宫太后,还是皇后?”独孤澄苦笑。
“这倒是个问题!”独孤整也有点头疼了起来,通过韦思齐一事来看,杨侗明显不想出面,所以让韦思齐走后—宫路线,若是傻兮兮的找错人,以至于坏了杨侗的大计,那独孤氏完全就是在干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事情。
苦思良久,独孤整猛然想到一人,抬头道:“记得你和房玄龄同游凉州,相互欣赏,房玄龄深得杨侗信重,如今更是中原方面的重要人物之一,你干脆去洛阳探探口风。对了,据说房玄龄温文尔雅、风流倜傥!但眼光极高,所以至今只有正妻一人,你不妨从族中挑十名最出色的歌姬一并带去。”
“行!”独孤澄想了想,也认为房玄龄是个突破口,也觉得送美女很合理,虽说‘吃醋’一案轰动天下,但他是不信的……这年头,哪个有出息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看看人家杨侗,几千美女予求予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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