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政策的基调已经定下,还顺便解决了教学的问题。下一个议题则是我大隋的内部。”
杨侗望着众人,叹息道:“从天下大乱以来,战争已经经历了十多年,所有百姓都厌倦了战乱、厌倦动荡。朕南巡之时,深刻的感受到百姓对和平生活的极度渴望,他们不要战争、不要动乱、不要饥饿寒冷。向往不用为明天发愁的生活,面对骨瘦如柴的百姓,朕一颗心沉甸甸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战争,统一天下。”
众武将一听到这话,个个精神大振。对各国执行的‘离间、分化、扶持’政策,乃是文臣该干的事情,他们不感兴趣,而说到内部问题,肯定就是战争,有战争就有功勋可拿。
“今天所议之事,就当是明年的作战计划!不过大家不要被‘作战计划’束缚了手脚,因为很多事情都是突然发生,事先谁都无法预料。比如说萧铣投降,就不在去年的‘计划’之中,但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有一些事情虽然有了‘计划’,但却不能如期执行,比如说,收复淮北的计划,最后被取消了。‘作战计划’要探讨的是来年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不表示事事都依照‘计划’行事,到时候还是根据时局的变化而变化,之所以有,是让大家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并为此早作准备,以免乱了方寸。”
说到这里,杨侗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没意见,又继续说道:“关于明年的军事行动,朕提议由兵部李尚书来阐述,他虽然一直在外领兵,但不表示他没有管兵部之事。”
众人皆笑!
很多人都身兼数职,不说李靖,便是杨恭仁、杨善会这两个仆射都在外面带兵打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有了飞鹰传信,很多事情都能异地处理。
李靖起身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圣上、各位同僚!我主要有三点要谈。首先是募兵,我大隋目前共有十一个军团,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第七各有六万人,第四、九、十各有三万人,加上杜将军为首的第十一军四万将士,主战兵力总计四十九万;编自萧铣的五万jūn_duì ,分别驻守南郡、江夏,原属于窦建德的青州军精减之后,尚有两万,另外还有四万海军……而隶属武部管辖的地方军、预备役不计在内!也就是说,名义上可以作战的jūn_duì 高达六十一万人,但实际上,除了驻守辽东的第四军不能动之外,河南郡需要有一支主力军团长期坐镇,一是为了护卫帝都安全,二是作为援军,哪里有需要即可派出支援,其他边郡也需要驻守,如此计算下来,能够动用的jūn_duì 其实也就四十万左右。依臣之见,为了保证明年的雷霆之势,军方需要机动之军扩大六十万,兵源源自之前的退役将士,简单的说,就是以退役将士接手各地防务,让主战jūn_duì 得到释放,能够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中。”
“说说扩军理由。”杨侗说道。
“喏!”李靖拱手一礼,又继续说道:“扩军理由主要还是我们获得今年得到了太多的土地,尤其是萧铣所献之地,每个郡几乎都是前沿郡县,需要大量驻军,另外,林士弘需要海军为主,所以第三舰队的建立迫在眉睫了,最后是我们一直以骑军为主,步兵严重不足,所以兵部初步计划是将第三舰队建立起来,人数四万,驻守江夏,步卒扩军十万,主要用于巴蜀和江南!具体募兵方案兵部会在上元之前拿出来。”
文武百官均表赞同,大家心里都明白,未来的明后两年将是重要的征战年,为了保证绝对的实力压制和每个战场都能获得胜利,扩军很有必要;而且大隋王朝财大气粗,完全养得起这么多jūn_duì ,更何况天下统一之后,还得大量裁军,供养这么多jūn_duì 也只是几年时间而已。所以对扩军之议,完全没人起来反对。
杨侗略微沉吟,缓缓地说道:“扩军嘛,朕当然也没意见,不过,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就说大隋jūn_duì 在现有基础上,扩军五十万!”
“妙!圣上此策极妙!”
房玄龄大赞道:“若是我大隋宣布扩军五十万,处于劣势的李渊、李密肯定坐卧不宁,硬着头皮强行扩军,不仅百姓忧惧加深,心生抵触,还令良田荒芜、民不聊生,终使二李治下反抗不断,君臣上下焦头烂额。”
杨侗说道:“这叫军备竞赛,就是以我大隋庞大的人口基数和钱粮,将敌方的民生、民心等等国力通通拖入到战争泥淖之中,最终在疯狂扩军过程中,民生凋敝、民心崩溃,百姓活不下去,自然会起来造反。对我大隋而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便是稳定地方的基础!”
人都是擅长选择性遗忘的动物,对于伪唐、伪魏治下的百姓来说,不管李渊、李密在他们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只要从他们家里拿走一斗米,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大恶人、魔鬼!
这样一来,日后隋军入境,只要施点小恩小惠,百姓反而感恩戴德,而不会认为这是大隋王朝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接下来,朝廷的一切制度都会顺理成章。
人之本性,是不是都如此?
“请李尚书谈第二点安排吧!”杨侗示意李靖继续。
“武器装备是第二点要求!”李靖看了杨侗一眼,接着说道:“未来几年的战争涉及到灭国、灭大门阀之战,敌人的抵抗会空前顽强,手段层出不穷,为免出现重大伤亡,我们需要大量弩箭、坚甲。”
这时,工部尚书姜行本出声道:“李尚书,请容我先打断一句。”
“姜尚书请说!”
“我想问李尚书,你说的大量到底是多少,能不能给个准确的数目?”姜行本问道。
李靖笑道:“这个谁也说不准,工部能够日夜赶工出来的数额就是我的底线,我这里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您给千万支箭矢,我不嫌少,给万万支,绝不嫌多!”
姜行本气笑了:“万万支箭还不嫌多?李尚书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了,你把我给卖了也造不出这么多来。”
“我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们总不能让将士们无箭可用,硬顶着敌军箭雨去攻城吧?箭矢有价,人命无价啊姜尚书。”李靖严肃的说道。
“这……”姜行本无奈了。
“这样!”杨侗笑着解围,道:“工部这边尽力而为!而jūn_duì 江夏方面,可以借助大江大雾,对林士弘来他个草船借箭!”
“草船借箭?”
李靖沉吟了一下,便哈哈大笑道:“这方法不错,当年孙权就对曹军来这一手。”
“草船借箭”还真不是假的!
可惜不是诸葛亮干的,受箭的,也不是草船。
赤壁之战结束五年之后,曹操率领大军攻破孙权江西营,俘获都督公孙阳。孙权带领七万大军迎战,曹军水兵攻打水上孙吴阵地,渡到一个沙洲上,被孙权包围,丧师数千人。曹军受挫,坚壁不出。孙权坐船观看曹军大营。曹操命弓箭手放箭,万箭齐发矢如雨下,不多时,孙权乘坐的‘旗舰’舰射满了箭,导致船体倾斜。孙权命令战船掉转身来,以另一面受箭,箭均船平,乃鼓乐而返。孙权胆略和勇气,使曹操发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
李靖熟知古代经典战例,从杨侗的“草船借箭”四字就想到了这个典故。
“叔宝回到江夏,就借助大雾天气,时不时敲锣打鼓的把草船开到九江,对林士弘来他一个‘草船借箭’,千万要记住,把草人浸泡,若是让人家来一波火箭就惨了。”杨侗笑着说道。
“喏!”秦琼拱手应命。
“圣上!”杨恭仁这时拱手道:“江夏郡乃是我大隋重要的铜铁矿产地,这一带的矿石藏得浅,极易开采。最初就由官方专营,控制极严。先帝登基后,由于铜铁需求大增,律令有所放松,允许私人开采,但采到的铜锭和铁锭必须卖给官方,为此,各地矿山还派出了专门的矿监。解禁政令宣布后,世家门阀纷纷参与,开始几年还比较严格,但随着吏治衰败,矿监和矿主相互勾结,导致大量铜铁流入民间,门阀世家谋取到了更大的利润。”
“未来的战场主要集中在淮水以南,依臣之见,干脆就让工匠到江夏就地铸箭好了,顺江直下则可送达江都,逆长江而上可到南郡、夷陵,直至巴蜀为止;逆汉水直上,可达竟陵、襄阳、淅阳,即使通过陆运到历阳,也比洛阳近。水运运量大,将会省去很多人力和时间。”
杨侗想起来了,江夏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大冶矿区,兴奋的问道:“叔宝,矿藏有没有废弃?”
秦琼摇了摇头道:“萧铣为了获取世家支持,几乎是任人开采,末将遵照圣上之命,不仅将矿藏收回封闭,还以侵占官产为名,灭了那些世家,缴获的铜铁锭堆积如山,只是这些东西太过沉重,无法运到洛阳,末将全部扔在府库之中,这些铁锭如果全部铸成箭簇,末将都无法想象会是多么惊人的数目。而那些矿藏也未荒废,只要圣上一声令下,即可正常使用。”
众人闻言大喜,这真是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