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道济,正在仙子姐姐的怀中沉眠,而下方龙真君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李哪吒的三头六臂法身,出自于玄功,其核心本源,和九转金刚诀类似,皆是肉身无上修行秘法,兼具防御攻伐威能。
两人皆是手持各种灵宝,战成一团,谁也奈何不得谁,可后来龙真君,却不愿再焦灼下去,丝毫不惧负伤,开始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
你以乾坤圈砸我脑门儿,我不防守,也要以阴阳斩妖剑,捅你心窝。
你以火尖枪捅我心窝,我便放开空门,烧火棍照着你的眼窝子就是一顿乱戳。
嘭!
干戚神斧和乾坤圈交击,两人再次互换伤势,各自倒飞。
哪吒眼眶中仙血淋漓,身上大小伤势数十,且隐约有细密裂纹浮现。
龙真君那头也不好看,四处挂彩,却仍旧战意磅礴。
李哪吒叫骂一声:“你与我如此死战,就算赢了,也必然重伤,对你有好处?”
龙真君嗷呜龙吟一声,狂龙咆哮,战意无边,道:“好处?那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你们的命,是群星陨落,诸神黄昏,天宫坠落,万物重生,是寂灭,亦是涅槃,哪怕敖青在杀戮之中凋零,亦会犹如黄昏后的蟾光,被后来者,追逐着,崇拜者铭记,敖青,敖青,会是满天神佛坠落的起源!”
声传三界!
闻着动容!
更多的人,向这边投来目光,心中悸动,难以言喻。
积雷山的平天大圣,立于山头,身后是一众麾下妖王,皆是凝目此方,捏拳沉寂,可是那心中的怒火,战意,却击穿云霄,直上九重天。
铁扇公主走了上来,挽住了老牛的手臂,道:“敖青不会死的。”
饱含深意。
平天大圣缓缓点头,瓮声道:“自然不会,他承诺过,青色龙魂,已经在三界留下印记,当他再次复苏,天地倾覆!”
同样意味难明,却信念昂扬。
平天大圣的斗志,横贯西牛贺洲!
吟!
吼!
啸!
无数妖圣隔空附和,各式各样的妖圣咆哮,震彻碧落黄泉!
那天界上一枚枚星辰,都在咆哮声中震颤,破碎,坠落!
大盘山龙王府。
山头上。
两道倩影伫立,身后是铁角在内的龙王府“余孽”。
当一尊尊妖圣的气焰升起,即便是灵智未开的小妖,也陡然在心中,生出了无尽豪情,竞相附和,仰头狂啸!
“姐姐,他在咆哮,星星都亮了。”
小青抓住白娘子的手掌,仰头看那被无数妖圣,吼落的幻灭星辰,自豪又悲怆。
“黎明就快到了,只待他涅槃重生,他说过,不会被磨灭一切印记,即便陨落,有朝一日也终会重燃。”
白娘子温婉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这一天,无数地域,无数看向仙神降临天际的人,都诉说着意味难明的话。
北方海域中的蛟魔王敖冲,只匆匆的睹了那方一眼,当天上一颗星辰坠入这片海域,他便收回目光,封锁了自己的蛟王宫,陷入闭关。
“星星坠入大海,大海掀起波澜,波澜会愈演愈烈。”
和蛟魔王类似的地方,还有四海龙宫,以及各处龙族盘踞之地。
青祖有言在先,龙母三令五申,他们要坚定的站在天庭的一方,正义的一方,抛开一切与叛贼敖青的干系。
所有龙族都在蛰伏,他们连跟随西牛贺洲万万妖族,一同咆哮的资格也没有。
只能静静的看着那方,眼色灰败,可当看清了那位浴血奋战的勇士后,目中的神采,便在逐渐复苏,他们似乎见证了龙族的荣光,在光复,在灼耀。
虽然终究只有一瞬,可这一瞬的光辉,便是永恒的熠煜。
那存乎于血脉之中的傲气,让所有龙族与有荣焉,心中咆哮不安,基因在枷锁下震颤,血脉在体内无尽奔腾。
可即便神魂都在咆哮,可却没有一个龙族,浮出水面,因为这时不甘的俯首,卑屈的蛰伏,才是最好反抗。
青祖会复苏,复苏之后,不能看到血脉子嗣无一存亡,那时的他应该身披龙族光辉,万龙附庸,而不该还是一人独战。
“血脉,血脉,这狗屁枷锁,还要禁锢我龙族多久……”
东海龙王在低吟,体内被天道施加的,镇压龙族血脉的枷锁,仍旧稳固如山。
“祖宗在战斗,子嗣却蛰伏,悲莫如此,种族之痛,族群之耻……”
“天快亮了吗,我只看到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道路的起焉,是青色意志在盗取佛经,道路的中焉,是青色的意志复苏,青色龙魂在书写诸神黄昏的扉页,而道路的末焉,是什么?如果还是只有那抹青色在兀自挣扎,龙族,龙族,悲莫大焉之族。”
一位位桀骜龙族,被无形的枷锁桎梏,镇封,此刻低吟,只得说与自己听。
龙母宫内。
四海龙王之母,除去青龙之外,龙族存世的资格最老者,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目光浑浊,似乎真到了风烛残年。
“困了,睡了,醒来之后,能看到阳光彩虹吗。”
西天佛界。
净坛使者有气无力的敲打着木鱼,口中嘀嘀咕咕:
“傻子,傻子,欠我的香火愿力,没着落喽~”
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在莲花功德池中,探出了脑袋,瞥了一眼那方,便沉寂下去。
他连一抹悲色,都没资格流露出来,唯一能讲的话便是:
“敖青,敖青,该死,该死,大义灭亲,大义,这是大义,也是正义,不算数典忘祖。”
小白龙泪流满面,只是顷刻间,便被莲花功德池中的真水,洗去了珠华。
月宫上。
嫦娥仙子,一如既往的清冷,毫无波动,手中抚摸着玉兔,看穿人事衰丧,不悲也不喜。
“无用的挣扎,卑微的反抗,明天,一切依旧,一切依旧,亿万年了,为什么还没有改变。”
“但是很帅诶,敖青,一如既往的帅。”
手中的玉兔啃着胡萝卜说道。
“是挺帅,他至少在书写自己的意志,追逐自己的追逐,而那个人呢,我还要等多久。”
“别等了,等不到的。”
“不,一定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