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躺着,澄澈的双眸在夜色中亮如星子。他静静聆听熟悉的乐声,心头亦随之安宁。
古埙一曲悠然飘荡,穿过黑夜,穿过屏障。
静修的云润生张开眼,纹丝不动地静享这一曲。早知王少船上的小厮会吹埙,他神识外探时亦听过几耳朵。
近在咫尺,一墙之隔的地方聆听古埙,却是头一回。
云润生抬头,看向窗外辽阔的海,夜风吹皱海浪,海浪拍打楼船。这是天地自然之音。
遥远,浑厚,寂寥,苍茫,还有哀而不伤的释然。
离得近,古埙传奏的声音竟如此不同。
云润生轻轻呼口气,体内有什么似要破体而出。他知那是即将突破的征兆,没想到今夜便有所得。
那个叫容映的……
埙声仍在流转,床上的少年却幽幽一叹,翻身坐起来看向沉静的容映。
“你,是什么妖?”
埙声戛然而止。
“告诉我,别隐瞒。”
容映吓得一抖,起身上前,声音哆嗦:“公、公子,我……没有。”手中的古埙差点握不住,他是真的在害怕。
少年见此也不怒,声音平缓徐徐道来:“我仔细想了很多遍,后来和道长聊过后更觉得不妥。你瞧瞧,许家船队尽数离开前往明城所在,为何唯独我们还在此地?”
容映脑袋低垂,一句话不敢说。
“那日夜间海盗来袭,除了我们的船,其余十艘船全被海盗围困。若不是云道长修为高深全力抵挡,只怕大家都会遇难。”
“然而我们会幸运地活着,可对?”
“公子……”容映眼泪婆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有听到容映的回应,宋毓秀慢慢道:“我念你是一片好心,所以才没有交出你。”
“公子!”容映啪嗒跪在地上。
“那天夜里唯我忽然间醒来,走出门却见天地一片浓雾和一个你。那些浓雾笼罩了我们,不但海盗看不到我们,连云道长亦是一样。”
“可见你手段还不错。”
容映落泪,瑟瑟发抖。
“当时我着急云道长的安危,故而没怀疑别的。”
“这会儿尘埃落定,我又不是傻子,你的怀疑最大。”
“整条船的人都在无故沉睡,大船安稳无恙,只我忽然惊醒出门,碰到似乎一夜没睡的你。”
少年盯着容映:“那夜风大寒凉,你留在外面不冷吗?”
“公子,我!”容映痛楚地埋着头,抽抽噎噎。
少年长长的睫毛低垂,心中暗叹。
“我话说到这份上,难道你还要隐瞒我?”
“我我……”
容映啼哭,面对少年的质疑,却根本无法开口辩驳。
要他如何敢开口!
少年坐到床沿,看向地上的容映:“云道长提醒我身边有鬼,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云道长顾念我的安危,我若是开口,他可以马上想办法找出你。依我看,你应该不及云道长的厉害。云道长能解决大螃蟹,对付你自然绰绰有余。”
容映脸色颓然。
“但是我拒绝了。”少年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