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和小李立即跑了过来,问:“啥事?”
胡所长一伸手:“摄子。”
老张立即从工具袋里拿出摄子递到胡所长手里。
只见胡所长拿着摄子小心翼翼地从土里挟出了一粒钮扣,对刘锁森说:“这粒扣子是谁的?”
只见刘锁森急忙在自己身上搜索着,发现自己的前开口裤扣少了一个,而另一粒扣子与胡所长手中摄子挟的扣子一模一样。一边说着:“这是我的扣子”,一边伸手去拿摄子上挟的扣子。
只听胡所长厉声说:“别动!”说着拿出一个塑料袋将扣子放入其中。
作了一些简单的勘察和调查之后,胡所长等三人拿起各种记录本离开了池塘。
胡所长边向村子里走,边暗暗高兴。这么多年了,他所在的公社还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大的案件,自己的工作极为平常,始终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在这个穷山沟里一直没有发展。这次,他想这个案子肯定不小,说不定自己也会在这次破案中有个转机,弄个局长、副局长的干干。感觉到这件好事来的比较突然,他自己在心里说:一定好好干,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胡所长等三人在大队刘书记家吃了顿高兴的饭后,与刘书记谈了一会案情,又让小李将刘锁森喊到书记家。胡所长对刘锁森说:“在你媳妇没找到之前,你没有特殊情况不准离开本村。有事向大队书记汇报,随时准备配合派出所破案。因为你是你媳妇失踪的第一嫌疑人,尤其是在你媳妇神秘失踪现场发现了你的物证,我们必须对你实行监管,你明白吗?”
刘锁森不知所措,满脑门汗地点了点头。
跃进公社公安派出所所长办公室内,胡有财所长正在沉思,桌上那部老掉牙的手摇电话响了。一拿起电话,胡所长就听出是县公安局秦局长的声音,马上说:“秦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出秦局长的笑声,“老胡啊,咱俩都是五年前从工宣队留下当的警察,别老局长、局长的叫,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吗。”
“那哪成,您是领导吗。哈哈哈……”
“少跟我扯闲篇。听说你那最近发生了一件失踪案子?”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领导真是动查秋毫啊。我正要向你汇报,你就先知道了。”
“说吧,什么案情?”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我们公社花月大队社员赵玉香家的儿媳妇张玲玉上个星期失踪了。”
“噢。案子的结论如何啊?”秦局长问。
“我分析张玲玉的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走失,二是被害。只是现在两边都没有证据,难下结论啊。”胡所长说。
秦局长问:“老胡啊,张玲玉都30岁的人了,我看走失的面不大。若是被害,谁嫌疑最大?”胡所长说。
“是的,秦局长。如果张玲玉是被害,嫌疑最大的就是张玲玉的丈夫刘锁森,我已经让大队刘书记注意他了。”
“我说老胡啊,你的阶级斗争观念哪去了?咱们不是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吗,你那婆婆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听着,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去对刘锁森的《监视居住决定书》,你立即派警员进驻花月大队,严密监视刘锁森;同时加大对张玲玉的查找范围。今天是五月十日,不管是失踪案,还是杀人案,我限你在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局长催促着说。
“是,秦局长。我一定加大破案力度。”胡所长一面擦拭额头上的汗,一面说。
“哎,看在一个工宣队出来的份上,给你透露点消息。你知道张玲玉的舅舅是谁吗?”秦局长说。
“谁?”胡所长问。
秦局长加重语气说:“市革委会主管公检法的副主任,王大章!”
“啊!”胡所长惊讶的差点没把眼球瞪出来。
秦局长笑了笑说:“你也别紧张,这对你也是个机遇啊。我就不多说了。”
“谢谢秦局长!我向毛主席保证,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所长说。
秦局长说:“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有提升的那天,可要请我喝酒啊。”
胡所长说:“秦局长别说喝酒,有了像你说的好事,我保证请你喝一个月的酒。”
“一言为定。”秦局长笑着说。
放下电话,胡所长兴奋的在屋子里对着镜子笑着,打着口哨。回忆起他当时和秦队长随工宣队进驻市公安局的事。那天,胡有财正在和其他人往市公安局的大墙上贴着大字报,秦队长高兴地对胡有财说:“老胡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胡有财兴匆匆地提着大板笔走过来说:“秦队长,有何指示,尽管说。”
秦队长拍着胡有财的肩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胡有财说:“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又有什么冲锋陷阵的事儿呀?”
秦队长说:“不是让你打打杀杀,是让你当官,领导别人上前线。”
胡有财笑着说:“我哪有那能耐,能领导好自己就不错了,我哪会当领导啊。”
秦队长说:“王主任已经通知我了,让我带一个人,以工宣队的名义进驻市公安局,我准备带你一起去,王主任同意了。”……
胡有财暗自笑过后,立即招集全派出所人员开会。
胡所长先跟郑教导员小声商量了几句,看十几名警察都到齐后说:“同志们,现在开会。十天前,也就是五月一日,花月大队发生的一起失踪案。赵玉香家的大儿媳妇离奇失踪,七天来,虽经多方查找,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天老张和小李两位同志一直在调查此案,下面请老张汇报一下对张玲玉的调查情况。”
张建设站起来掏出笔记本说:“失踪的女子叫张玲玉,29岁,身高1。65米,高中文化,清泉大队人。1966年10月嫁给花月大队的刘锁森,生有一女。据家人和村民反映,本人精神有点不正常。具体原因是张玲玉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受到过冲击。”
张建设眉飞色舞地向在座的人描绘当时的场面:66年春天的一天,在县高中的c场上,全校师生召开批斗学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会。在学校的领c台上搭起了一个临时批斗大台子。台上四周站着穿绿军装,佩戴标的男女红卫兵。在中间的一个木凳上站着学校校长,胸前挂着一个大牌子。“打倒李要学”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陪批的学校老师都在台下前面哆嗦的站成一排,许多同学都不敢抬头看台上的批斗场面。这时,站在学生队伍里的张玲玉感到心情紧张,有点肚子疼痛,急于上厕所,便离开队列向厕所跑去。在路过教研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没有手纸,就进到屋里在桌子上撕下一块报纸进了厕所。等她卸完“包袱”回到队伍里还没站稳,就有几个女红卫兵冲到张玲玉面前,不容分说地将张玲玉拖到了批斗台上。这时有人喊“打倒反革命分子张玲玉!张玲玉不投降就让她灭亡!”的口号。张玲玉哭喊着说:“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反革命,我没有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呀!”这时,一个女红卫兵走到麦克风前大声说:“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刚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张玲玉用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我们的林副统帅的画像擦p股。”同学们听到这,齐喊:“打倒张玲玉”,“誓死保卫毛主席、林副主席”。口号过后,许多同学向批判台上涌来,张玲玉当场晕死过去。
张建设卷了一支老旱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很大的烟圈后,又长长地吸了一口说:“按理说,张玲玉在那个年代,无论是长相、个头、文化都是当地出类拔萃、百里挑一的姑娘。只是戴上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加上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别说读书,就是找婆家也成了一个大难题。知道底细的小伙子哪个敢朝前。这可急坏了他娘王桂花。眼看张玲玉二十出头了,婆家还没个着落,你说王桂花能不急吗?”张建设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讲张玲玉的家世,摆出一副老公安的架势接着说了下去。
1966年8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王大章(现在的市革委会副主任)来到了王桂花家,还没进院子笑声就传进了上房。王桂花一见是城里的弟弟来了,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急忙迎出门说:“大章啊,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姐姐这来坐坐啊?”
王大章说:“姐姐,近来可好啊?我可好长时间没来啦。”
王桂花说:“好哇、好哇。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玲玉呢?”王大章问。
王桂花说:“那不在屋里生闷气呢。”
“还不找婆家,生什么气呀?”王大章笑着说。
王桂花说:“都快把我急死了,人家闺女像她那么大都抱娃子了,她还在家里当老闺女呢。”
王大章说:“姐,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和你商量商量。”
王桂花高兴地说:“是谁家呀?条件怎么样?我弟弟出头,这事一定不会错。”
王大章说:“姐,你还记得那个赵玉香吗?”
“怎么不记得,当初她还和我抢你姐夫呢。”王桂花满脸不高兴的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按理说和我们还有点亲属关系呢。”
“什么亲属关系,都八竿子打不着了,把她带大的婶子死了,这关系也就断了。”王桂花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那个大儿子刘锁森可是个好庄稼人,老实、本分、厚道,就是文化不高。不过,持家过日子是把好手,把玲玉介绍给他,将来不能受屈。另外赵玉香那个人心眼儿也挺实在。”
王桂花想了想说:“大章啊,还别说,我看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
王大章说:“姐,这事就交给我吧。”
张建设从桌上拿起一个水碗,走到水缸前舀起水喝了几口后又说:“打那以后,张玲玉就嫁到了刘锁森家。刘锁森百般疼爱张玲玉,赵玉香也从各个方面关照张玲玉。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尤其是1971年”9。13“事件后,县高中给张玲玉平了反,补发了《高中毕业证》和《知识青年证》。张玲玉到花月大队后,一度表现的十分积极,还参加了铁姑娘队,后因怀孕而退出。生完孩子后,张一直在生产队务农。我个人认为张玲玉有精神病史,离家出走的可能性较大,当然也不能排除被害或者被拐卖的可能。”
胡所长问:“老张,张玲玉嫁到花月大队近九年,有过精神病复发离家出走的情况没?”
张建设答道:“据我现在了解的情况看,张玲玉嫁到花月大队以后精神正常,没有离家出走的记录,只是偶有头晕的毛病。”
胡所长接着说:“好,张玲玉的情况就先汇报到这儿。下面请小李汇报一下刘锁森的情况。”
李中华站起来汇报道:“刘锁森现年30岁,身高1。78米,小学文化,幼年跟他爹学过几下拳脚,身体健壮,无前科。其父早年是花月村的民兵连长,1955年因抢救国家财产牺牲,被定为烈士。丈夫去世后,赵玉香一直没有改嫁,含辛茹苦地把刘锁森和刘锁林哥俩抚养成人。据花月大队刘书记讲,刘锁森属内向型性格,不爱多说话,是个棒劳力。前些年,张玲玉听说要恢复高考,就复习功课想考大学,刘锁森百般阻挠,俩人为此曾闹过矛盾,也曾出现一两次婚变,后被母亲赵玉香制止了。据说,刘锁森与临村女子钱红有过感情瓜葛。前些日子张玲玉听说刘锁森在邻村有个相好的,她还找到钱红理论过。钱红对张玲玉说:”我和刘锁森打小就认识,还在一起念过六年小学,见面唠了几句嗑,怎么就成相好的了。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跑这闹腾啥。“说着还要打张玲玉,被钱红的丈夫拉开了。”
胡所长说:“这个线索很重要,你调查过钱红吗?”
李中华说:“调查过,她说与刘锁森只是朋友关系。另外,她也没有作案时间。”
胡所长说:“谁能轻易承认搞破鞋?噢,小李接着说。”
李中华继续说:“我认为张玲玉出走的可能性不大,快30岁的人了,不可能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刘锁森是最后一个见到张玲玉的人。他有作案时间,其喜新厌旧,杀害张玲玉的可能性不能排除。汇报完毕。”
胡所长说:“现在张玲玉已经失踪十天了,我看小李的分析不错,现在的关键是找到证据。县局秦局长命令我们一个月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侦破此案。我看这样,老张、小李你俩立即进驻花月大队,对刘锁森实施监视居住,手续县局已经办妥;其它的同志分头到各区、县查找张玲玉的下落。郑教,你看呢?”
郑教导员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这个案子比较复杂,同志们在办案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政策,紧密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我们必须找到关键证据,一个月内拿下此案!”
“好,分头行动吧。”胡所长下达了工作任务。
在胡所长的眼里,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点眉目,胡所长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八九分改变官职的把握。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胡所长各个方面显得格外积极,主动热情,还经常听取别人的意见,经常到群众中走访,到处给别人留下一个勤政为民的形象。
第三章 池塘女尸惊现 迅速锁定罪犯
在张玲玉神秘失踪一个月后的一个大热天,整天的太阳高照,空中像挂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把大地、大山、树林烤得火辣辣的,一点风儿都没有。公路上根本见不到行人,偶尔有几台车驶过也是喘着热气慢慢腾腾的。终于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有村民陆续的奔向后山而来。到了傍晚,池塘边上的人越来越多,婆娘们大多数领着孩子,端着盆子,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给孩子洗澡。自己也高高挽起裤腿把脚伸进水里。有些男人干脆把上衣脱掉站在水里擦洗着身子。几缕风儿吹过,大家才感到一点点凉意。
一个中年妇女对身旁的妇女说:“大妹子,还真有这样的怪事啊,赵玉香的大儿媳妇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哪,两口子在一起干活,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那个妇女说:“谁说不是呢,出鬼了,瘸子p眼邪门,这么个大活人连政府都出动了,咋还找不到呢?是不是这地方有什么说头哇。”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一个男人说:“让我说啊,一家根本不知一家事,就是张玲玉负气出走,也该回来了,都快一个月了。”
另一个男人说:“对呀,都这么长时间了,活着应该见人,死了也应该见尸啊。说不定是让哪个大仙收去了。”这时,有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走过来说:“锁森大哥已经被政府看管起来了,听大队刘书记说,这件事跟锁森有很大关系。在失踪现场还发现了刘锁森搬石头割掉的裤子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开了。
在大队刘书记的家院里,派出所的警察张建设和李中华来回走动着,刘书记在屋内正与刘锁森谈话。
刘书记说:“锁森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你比较了解。从打小你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爹去世后这二十年来,你知道你娘为了你哥俩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这些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
刘书记媳妇也说:“你们哥俩要是做了对不起你娘的事,别说咱队的人不让份,就连老天爷也放不过你呀。”
刘书记又说:“锁森哪,你跟我说实话,玲玉到底是不是你害的,如果是你害的,就赶紧去政府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锁森满脸泪水的说:“大叔,我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虽然我没有什么文化,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别人和自己良心的事。害玲玉再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啊。再说我们两口子一直过得挺好的,翠翠也这么大了,我怎么能忍心去害她呢?”
这时,赵玉香走进屋里说:“锁森啊,都说你害玲玉的可能性最大,到底你俩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和娘讲清楚。”
锁森不耐烦地说:“刘书记,娘,我要是害了玲玉,明天出门让车压死,让雷劈死,让我不得好死。肯定是玲玉出走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