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香说:“是的,童言无欺。”
公诉人又问:“你见到张玲玉了吗?”
赵玉香说:“没有。”
这时,公诉人不耐烦地说:“你是不是只听写《证明》那几个人的描述,就认为那个有精神病的女人是张玲玉?”
赵玉香说:“是的,他们说的那个女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我儿媳妇。我用生命担保那个女人就是张玲玉,她没死!只是现在不知道她流落到什么地方了。”
公诉人又问:“他们写这个”证明“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赵玉香说:“我们当时在一起谈话,还一块商量着如何写证明的事呢。”
公诉人转身对审判长说:“审判长,这个证明一是取证程序不合法;二是出证的几个人都不认识张玲玉,无法确认那个患有精神病女人就是张玲玉;三是我院提交的证据中,张玲玉的母亲王桂花辨认亲生姑娘已经死亡,是赵玉香亲自给儿媳妇张铃玉办理的丧事。所以,张玲玉已死亡的事实不容置疑!这份《证明》不能做为庭审的证据。”
刘明柱起身说:“审判长,当时辨认尸体时,赵玉香和刘锁森并未到场,警方也没让赵玉香到场辨认,只是听王桂花一面之词就认定在水中泡了一个月的、高度腐烂的、五官难以辨认的尸体是张玲玉,完全有认错的可能。另外,张玲玉十年前确实患过精神病(我这有青龙县高中的证明),完全有旧病复发,离家走失的可能。请法官注意,一审法院确认张玲玉的死亡时间是今年5月1日,发现无名女尸是6月1日。而此《证明》证实,今年的6月2日,也就是一审法院认定张玲玉死亡32天后,有人在几百里外看到过活着的张玲玉。被杀者仍然活着,何来的杀人犯?因此,法院应将被告人刘锁森立即无罪释放,并赔偿因此案而对我的当事人造成的一切损失。”
刘明柱身后的旁听席上,先是有几个人鼓掌,紧接着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还高喊着:“放了他,放了他”,“冤案,冤案!”
审判长等法庭里的喧闹声平静了一点后,站起来大声宣布:“现在休庭,择日宣判。”
刘明柱家里一片欢声笑语。赵玉香、刘明柱、刘锁林、叶兰英等人,围着正在烫脚的翠翠不住地夸赞她。
刘明柱说:“干娘,今天可真是悬了啊,要不是翠翠机灵,闯进法庭喊冤,死刑判决一下,锁森哥就完了。”
叶兰英说:“翠翠,你是怎么从火车站里面跑出来的?”
翠翠说:“我当时跟着乃乃往出走,门口的阿姨看我乃乃没有票,抓住乃乃不放,还喊什么”抓住个逃票的“。我趁那个阿姨和乃乃说话时,就从她的身边溜了出来。回头一看,乃乃一面跟那个阿姨说话,一面把手伸到背后比划着让我赶紧走。我和乃乃来过那个审判犯人的地方,就一路跑了进去。”
刘明柱说:“小翠翠真是智勇双全啊,今天你立了大功。我出去买点菜,咱们好好喝点儿酒,庆祝庆祝。”说着拎着菜篮子走了出去。
叶兰英问翠翠:“你看到台上台下那么多人,不怕吗?”
翠翠张开小嘴笑着说:“我只想着我娘没死,我得救爹出来,我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在刘明柱家的餐桌上,看着刘明柱和刘锁林一通狂饮之后,赵玉香对刘明柱说:“你今天的辩护太好了。对了,法庭说什么择日宣判,那我们得等多长时间那?”
刘明柱说:“估计得三五天,你们就先住在我这儿,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接锁森哥出来。”
刘锁林刚想说话,暗中被赵玉香揣了一脚。赵玉香又说:“我离家好长时间了,想先回去看看。你这儿一有消息,就给咱大队打个长途,我叫锁林过来接他哥回去。”
叶兰英说:“是啊,我也得回去上课呢,不能影响学生们的课程啊。”
刘明柱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我送你们上火车。”
在列火车的硬座车厢里,赵玉香坐在车窗前,晚风徐徐地撩起她的发丝,一根很长的白发飘在她的眼前。“唉,老喽。”她捋了捋发梢,使劲地拔下那根白发后,望着街道和各栋楼房亮起的灯火,自言自语地说:“张玲玉呀张玲玉,你现在会是在什么地方呢?”她回过头来望着熟睡的翠翠,又看看头上的那轮明月,仿佛床上躺着个月亮,天空镶嵌的是翠翠。赵玉香在翠翠的脸蛋上吻着,吻着,两行热泪模糊了双眼。她突然发现翠翠懂事多了,一下子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第十章 真伪证词难辩 玉香大义入监
在赵玉香离开省城后的第三天,在省高级人民法院的一间会议室里,审判委员会准备开会研究刘锁森杀妻沉尸一案。
主持会议的刘副院长说:“刘锁森杀人一案开庭审理后,社会反响强烈,省领导也高度关切,指示我们”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办好此案。“首先,请该案合议庭的同志介绍一下案情。”
审判长详细地介绍了案情和一审、二审的审理情况后说:“庭审后,我们和齐县东方红公社耿庄大队通了电话。据该大队大队书记说,6月初,确实有一个年纪较轻的女精神病人到过他们大队,被何歪子老俩口收留,并请大队赤脚医生聂淑清看过病。还没等大队治保主任耿宝权搞清情况,那人就不见了。他们现在也说不清楚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我们又向青龙县公安局询问了钱红的情况,据公安局的同志介绍,钱红在公安局做完询问笔录后就和丈夫一起迁走了,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现在只是一具被王桂花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张玲玉的尸体,也找不到更加确切的证据证明女尸就是张玲玉。当地公安局对于涉及人命的案件,居然连血型都没有化验。单凭个人对高度腐烂尸体的指认和本人下落不明的事实就断定一起杀人案,这样是否有些草菅人命?再者齐县那边的耿庄又出现过一个疯女人,赵玉香又认定那个疯女人就是她儿媳妇张玲玉。我们的意见是必须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尸体是张玲玉才能够继续审理下去,否则,谁也拿不出一个太好的办法,请领导定夺。”
一名法官说:“我看过一审法院送来的案卷,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应该判处刘锁森死刑。”
另一位法官说:“刘锁森的杀妻案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信的,从时间、地点、作案工具、现场遗留物证及家人对尸体指认上看,是可以判处刘锁森死罪。”
又一名法官说:“我不同意他们俩的说法。因为从那天法庭上发生的事件看,有些问题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刘锁森杀害了张玲玉。公安局的许多证据也仅仅是刘锁森的口供,而且在法庭上,公诉人要求刘锁森出示自己没有杀害张玲玉的证据,这是典型的先入为主,有罪推定。如果张玲玉真的被刘锁森杀害,他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证据呢?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从走访调查上看,刘锁森和张玲玉夫妻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啊。张玲玉早年患过精神病,不能排除其旧病复发后出走失踪的可能。所以在没有对张玲玉离家出走进行调查前,在没有确定尸体就是张玲玉前,审理此案是不合时宜的。何况案件在社会上还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搞不好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更大的被动。”屋子里有几个人也表示同意地点着头。
这个法官又接着说:“在此案中还存在很多疑点,从刘锁森身上的伤痕和他举起的血衣来看,公安机关的个别刑侦人员有可能对他有刑讯供的行为。而刑讯供当事人是无法取得证据的。”
大家又议论了一会儿,最终形成决议,将此案发回一审法院重新审理。
在岭南市公安局魏局长办公室里,魏局长把一摞案卷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对在场的青龙县公安局秦局长和胡副局长大声说:“瞧你们办的这个杀人案,全砸了。省高院下了裁定,发回一审法院重审。市法院把案卷退给了我们,让我们补充侦察。而我们这边提拔的提拔,立功的立功,受奖的受奖,还大张旗鼓地做了破案的宣传,搞的是家喻户晓,老少皆知。这次省高法把案卷退回来重新补充侦察,给我们公安局在群众中造成多大的影响,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大的被动,你们想过吗?都是你俩办的好事!”
秦局长满脸堆笑地对魏局长说:“这都怪我,工作做的不细,没把那个老太太控制住,让她到处乱跑,给领导添了麻烦,给公安局造成不良影响。”说着话锋一转,问道:“王主任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魏局长说:“还指示呢!今早一上班,他就把我叫去,臭骂了一顿不说,还说这个案子办不利落,立功、受奖的全部追回。”说着瞟了胡副局长一眼。
胡副局长立即站起来说:“请魏局长放心,都是我的责任,我检讨。这回我一定把事实搞清,把证据搞足,把它办成铁案。”
魏局长问:“你打算怎么办?”
胡副局长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尸体确认问题。这几天我又找到了王桂花,她一口咬定那池塘里发现的尸体就是她的女儿。她还说,埋葬的时候,赵玉香、刘锁林、刘翠翠、张振玉,还有大队刘书记、柱子娘和其他人都在场,都看到了尸体,谁也没提出异议呀?这个尸体是张玲玉证据确凿。”
魏局长说:“对,把问题全部推给家属和在场人,让他们都写个材料,无论是从那个方面讲,都要确定是张玲玉。”
胡副局长说:“这次二审法院发回重审,只是因为齐县那边又冒出个疯女人。咱们试想一下,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哪儿没几个疯子?我分析是赵玉香为了包庇儿子杀人,就找了个年龄、个头都差不多的疯女人,收买了几个人的伪证,想让她那个十恶不赦的儿子逃脱法律的治裁。”
秦局长说:“说得对,应该按包庇罪把赵玉香抓起来。”
魏局长问:“你们不能再出偏差,打咱自己的脸。”
胡副局长说:“如果二位局长没有别的指示,我准备明天就去齐县公安局,请他们配合把那四个人先抓回来,审一审就清楚了。然后,以包庇罪把赵玉香拘起来。这回,我们一定要等到终审判决书下达后再放她出去。”
魏局长说:“好,你们去办吧,不过动作要快,这个案子拖久了,社会影响太坏,有损咱们公安局的形象。”
这天,天上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天气格外y冷。在通往花月村的公路上,一个老汉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向村里走来,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在村东头,老汉一头撞进了赵玉香家的院子里。
赵玉香问:“你老找谁啊?快进屋里喝口水,暖和暖和。”
老汉大声说:“我是要饭的。”又低声说:“你就是赵玉香吧?我可找到你了。”说完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赵玉香说:“我就是赵玉香,找我有什么急事。”
老汉警惕地向身后望了望站起来,小声说:“这儿不方便,咱还是先进屋里说”说着三步、两步进了屋。
老汉边擦汗边说:“我是齐县东方红公社耿庄大队的姓方。你快想办法救人啊!耿宝权、聂淑清、何歪子和他老伴都被你们县公安局抓起来了。”
“什么?”赵玉香吃了一惊,接着说:“您老别着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方老汉一面喝着赵玉香递过来的开水,一面说:“前天一大早我们耿庄一溜烟进来了好几台警车,直奔老耿家和老何家,把他们四个抓起来就要带走,我们村的人知道后围了过去,拦住警车,问他们凭什么抓人,他们说这四个人出伪证包庇杀人犯。我们村书记和大队长都来了,说我们是凭良心说话,确实有一个疯女人到我们这儿来过,怎么能是出伪证包庇杀人犯呢?大伙堵着车坚决不让他们把人带走。后来我们县公安局的人也来了,说青龙县公安局是正常执行公务,要求我们不得妨害公务,还说不会把他们四个人怎么样的,他们到青龙县公安局把话说清楚了就回来。我们大队书记也认为不是什么大事,到公安局说清楚也就完了。临走时我们大队书记和主任还对那个带头的胡局长说:”我们这四个人可都是活蹦乱跳的,你们要是敢打他们一下,别说我们全村人都去找你们说道、说道。“那个胡局长满口答应的说:”公安局里不会随便打人的。“我们村的人才把道让开。趁着混乱,耿宝权叫我到你这报个信儿,让你们也有个思想准备。”
赵玉香拉住老汉的手说:“大叔,太谢谢你了!我给你做饭去。”
方老汉急忙说:“还做啥饭哪,家里有没有饼子给我拿两个,马上就得回去。”
赵玉香说:“这么远的路,你怎么也得吃点饭再走啊!”
方老汉说:“我是偷着跑来的,书记和主任一再嘱咐我快去快回,回去晚了怕出事。我发现你们这儿也好像被人监视了!我走后,你就说来了个要饭的。”说着,拿起两个大饼子就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翠翠熟睡以后,赵玉香来到刘锁林的床前,把白天耿庄方老汉来的事告诉了刘锁林。刘锁林一听就急忙说:“娘,你也赶紧躲一躲吧,不然把你也抓起来怎么办呢?”
赵玉香看着刘锁林坚定地说:“不行,一人做事一人担,绝不能让好人替咱扛灾。明天我就去县公安局,让他们把我抓起来,把耿庄那几个人放了。什么伪证、包庇罪,都由你娘一人担着,与别人无关。锁林你记住,耿宝权、聂淑清、何歪子和他老伴都是咱家的恩人,将来,你一定要记住报答人家。”
刘锁林说:“娘,你不能去,明天我去。”
赵玉香说:“你去没用,”证明“是我找来的,公安局要抓的是我。你留在家里好好照看翠翠,就对她说,我一个人外出寻找证据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在大地还在熟睡的时候,赵玉香就迎着漫天飘舞的雪花,手里拿着换洗衣物和卫生用品向县城的方向走去。刘锁林垂头丧气的站在院门口,看着赵玉香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雪花里,眼前只留下了一对对脚印。
在青龙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刚从跃进派出所调到县刑警队的张建设和李中华两位警察正在审讯着何歪子。何歪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何歪子从来没遇到过这个阵势,吓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好,额头上的汗珠一直往下掉,连n都撒在裤裆里了。
李中华说:“你早点成承认那份证明是赵玉香骗你作的伪证,不就完事了吗?何苦在这里受罪。”说完后,把写好的笔录递给何歪子说:“你鉴字画押后,就可以回家了。”
何歪子哆嗦的接过审讯笔录在李中华指的地方按上了手印。这时,李中华满意的笑了笑。
接着就是聂淑清和何歪子的老伴都在审讯笔录上画了押。
张建设对李中华说:“小李呀,没想到你真有办法,就这么几句话,就这么几下,这三个人就招了。”
李中华说:“你要知道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像那些惯犯不好对付,对这样的人只要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张建设说:“那个耿宝权怎么办,审他两次了,他都不承认。”
李中华说:“那好办呀,咱们把聂淑清,何歪子和他老伴画押的口供给他看看不就行了,不怕他不承认是作了伪证。”
张建设y笑着说:“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呀。你再审审耿宝权,我去向胡局汇报一下。”
小李得意的笑了笑说:“好吧。”
老张说:“你注意政策,我一会就回来。”
中午时分,胡副局长拿着一摞材料兴冲冲地跑进秦局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说:“局长,拿下了三个。”
秦局长说:“哪个没撂?”
胡副局长说:“那个治保主任耿宝权,这小子嘴挺硬,一口一个说老子在战场上打过老蒋,在朝鲜打过美国鬼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到你们公安局来,我这个伤残jūn_rén 就是不会说假话。他死也不承认是在赵玉香引诱下出的证明。”
秦局长说:“那三个呢?”
胡副局长说:“那三个人一开始也不承认,我们审了他们一天一夜,就都挺不住了,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我看有这三个人的证词,赵玉香的包庇罪足以成立。”
二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报告!”一名警察进来说:“花月村的赵玉香在门卫室大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是所有的罪名由她一人担,与耿庄那四个人无关。”
胡副局长说:“好啊,送上门来。秦局长,你说怎么办。”
秦局长说:“对耿庄那四个人的滞留期限快到了,你们先把那三个承认出伪证的人放了。给那个耿宝权以伪证罪办个拘留手续,扔到看守所。记着这个人是个老革命,别过分。老胡,你立即审问赵玉香,让她把出伪证的事说清楚。”
两天以后,赵玉香被押进了青龙县看守所。押送的警察李中华拿着拘留证走进所长办公室,对所长说:“这老婆子就是上次你们看管过的杀人犯刘锁森的娘。咱局好不容易破了个大案,又提拔又重用,又立功又受奖的,这回好全让这个老婆子给搅了。也不知道他娘的这老婆子从哪儿整来个假”证明“,说她儿媳妇还活着,让大伙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还要把奖金证书追回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看守所长说:“一个农村妇女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李中华说:“这老婆子,说死也不承认她作了伪证。这不,以包庇杀人犯的罪名关到你们这来了。我来时胡副局长还让我告诉你,好好”关照关照“她。”
“明白。”说罢两人会心的笑了笑……
“咣当”一声,重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了,赵玉香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监号。这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大房子,南面墙有两个天窗,上面镶着钢筋,窗下面是一长溜的大通铺,上面整齐地坐着二十多个女犯人。两侧的墙没有窗户,北面墙一侧是门,另一侧像是个厕所,北墙中间还有一个自来水龙头。
看守的警察一走,从床上下来几个女囚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囚犯好象是牢头儿,问了声:“老婆子,犯啥事儿?”
赵玉香说:“他们说我是包庇罪,我哪知道什么叫包庇罪。”
女牢头说:“嘴他娘的还挺硬,先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
这牢里的规矩。“
几个女囚犯过来不由分说,上来对赵玉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赵玉香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