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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2 / 2)

“万一要断了呢?”


“不成功便成仁。不仅是他,参与这游戏的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我不担心他们,就担心你。”


“要让我平安无事,你还得作出牺牲。”


“你什么意思,你还嫌我为你牺牲得不够多呀?”


“你误会了。我想让你出国。”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呆这儿挺好的,我干吗要出国呀?”


“你走了,警察就是想拿庄肖林的死做文章,也做不成了。”


“这事不是完了吗?再说了,都这么久了,司马也没再来找过我。”


“人家没找你,不等于就没事了。这是我最大的心病,你知道吗?”


“你非要赶我走呀?”


“怎么是赶你走呢?我早晚也会去找你的。”


“你想让我去哪儿?”见他主意已定,我只能在“去哪里”的问题上跟他讨价还价了。


“加拿大。”


“怎么都去加拿大?”我脱口而出。不过,平心而论,去加拿大总比去那些穷国好。


“加拿大不好吗?你想去非洲?”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好奇,怎么大家都一窝蜂地往加拿大跑?”


“这很好解释,加拿大地大人少,又是移民国家,容易办呗。不过也分人,你要去,还得动点脑筋。”


“你什么意思?”


“去留学,要toefl成绩。办移民,以你的学历和英文程度,批下来的可能几乎是零。”


“那我就不去了呗。”


“办法总归有。快的话,半年就能批下来,而且办的是移民,一劳永逸。”


“什么办法?”


“结婚。”


“跟你?”


“当然不是我,跟加拿大人。”他又补了句,“假结婚。”


“假结婚,我也不干。”我都纳闷,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这是你合法出国的惟一途径。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等司马来抓吧。”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就算你同意,能不能办成还很难说。既要能物色到结婚对象,又要做到天衣无缝,让移民官看不出破绽。移民官一般要你们提供合影照片、通话记录、往来信件。听说有人事后补课,把相机的日期往前调,冬天拍夏天的照片,自己穿得倒挺凉快,可忘了背景里的人,人家还穿着羽绒服呢。还有人在家里拍照片,相片上的日期和身后挂历上的月份对不上,反正要造假就容易被人识破。”


“你了解过了?”


“冯蕾在温哥华找了家中介,他们可以包办一切,但收费比较高,而且三分之二的钱要在递交移民申请前付清。就是说,即使不成,至少也要白搭30万人民币。”


“那就别办了。”


“你留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颗定时炸弹。”


“我是定时炸弹,那常瑞龙呢?”


“他早晚也是,但现在还不是。”


“就没别的办法了,非要走呀?”


金狱 第三部分(47)


“人家挤破头想出国。你倒好,非要留在国内。”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出国。”


“我知道,假结婚,你接受不了。换了我,也一样。你跟那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去了之后,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婚。你们不住在一起。那人之所以愿意,也是图钱。听说很多老移民英文不行,日子过得很拮据,只能靠这种生意发点小财。中介说,人应该不难找,但不一定在温哥华。”


“亭亭能一块去吗?”


“那当然。你为了孩子连工作都可以不要,我能不让你带孩子走吗?”他旧事重提,说起我辞职的那档事。他接着说,“一旦孩子去加拿大了,那可是她一辈子的幸福,有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你要我什么时候走?”


“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现在就开始办的话,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公安局会放我走吗?”


“你不是一个人去过香港了吗?再说,你手里不是有护照了吗?”


我进怡龙后不久,常瑞龙替我办了本因私护照。当时我还纳闷呢,我又不出国,办什么护照呀?准是大江让他办的。看来大江他早有预谋了。


“去了,我能干什么?”


“听说学会计的很容易找到工作,就是要再进修一下,拿个类似于我们这里的上岗证。”


“可我不懂英文。”


“你还年轻,又聪明,学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还是不想走。”


“你要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那你什么时候去找我?”


“温哥华稍微好点的房子都要六七十万加元。我们弄出去的这点钱,也就只够买套房子。要养活两家五六口人,你说,是不是还要挣钱?”


“可你已不在分行了。”


“先把你送走,我再想办法吧。”


“你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突然觉得现在是个机会,也该把一直埋藏在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就说:“你要同意跟我结婚,我就去加拿大。”


“嗨,跟我谈起条件了?我不喜欢这样,懂吗?”


“人家只是不想跟别人结婚嘛。”我还满肚子的委屈呢。


“我只能跟你这么说,不管他是谁,他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他这辈子不得安宁。”


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觉得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和多余。虽然我一时还接受不了他强加给我的人生选择,可为了孩子,为了自己,更为了他,我也只能再一次地牺牲自己了。只是他回避了我最关心的问题,让我多少有点失望。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想到一句电影台词,虽然有点那个,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什么台词?”


“你听着,人家是这么说的:我会珍惜我们的这段感情,我愿意对你说那三个字,如果你要我给承诺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哪三个字?”我虽然能猜得出来,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多少弥补一下刚才他对我的亏欠。


“说出来,你不怕r麻?”


“你还从没跟我说过呢!”


“那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说。”


“看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我也就豁出去了。”


“那你还不快。”我把耳朵贴过去听。


“我想你。”


“呸,你坏,不是这三个字,我不干,你重说……”


四十三


冯蕾带着无比的喜悦回加拿大了。大江委托她跟中介签协议,又替我请了位律师去深圳找钟小阳办离婚。律师回来后说,钟小阳再婚心切,什么条件都没提,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我心想,要是前年大家心平气和地分手,出于同情,我可能会让他少负担点孩子的生活费。现在他不光净身出门,而且每月一千块分文未减。


金狱 第三部分(48)


7月初,大江领来一位叫徐大卫的加籍华人。他就是中介找来的“我的丈夫”。一起来的还有中介的代理人,一个十足的本地人,非弄个洋名:约翰。大江走后,徐大卫拿出他的护照,让我验明正身。他护照上的名字是:did tsui。1951年生人,屈指一算,他已近50了。他颧骨凸出,两眼内陷,扁平的脸,地包天的嘴,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要不是有这本护照为证,我一定无法把他跟海外华人扯上关系。


约翰介绍说:“大卫是越南华侨,去加拿大20多年,住在埃德蒙顿。”


我问约翰:“埃德蒙顿在哪儿?”


徐大卫回答我说:“加西,亚省的省会。那里很好,有石油,很有钱。”


刚听到“埃德蒙顿”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个小镇呢,敢情还是个大城市。


徐大卫说,他虽第一次来中国大陆,但他是大陆人的后代,跟大陆人有缘分。他爷爷是从大陆去越南的,他太太出生在大陆。两年前他太太因病去世后,他把经营了10来年的牛r面馆卖给了一位大陆投资移民。新老板在国内还有生意,就让他继续打点面馆。他跟老板相处得不错,这桩买卖就是他老板牵的线。这次他又是回大陆“相亲”。他这一生总跟大陆人有切不断的联系。能在有生之年回到向往已久的先人故里,一直是他的一个梦,如今总算梦想成真。他说,宁可少赚点钱,也要去看看长江和黄山。约翰特地为他安排了三峡七日游和华东五日游。


我们三人整整忙了三天,光照片就拍了四五卷,约翰还让我和徐大卫各抄了10来封信。一办完结婚登记,徐大卫就去重庆了。他走后,我和约翰又忙碌了好一阵子,才备齐各种文件。约翰替我把移民申请递进了加拿大驻华使馆。


我姐跟老金还是没能成,她逾越不了年龄的障碍。不是她拦着,我都替她去报纸上登征婚启事了,免得她总生活在痛苦之中。我能做的就是常去看看她,可一直没敢跟她说假结婚和移民的事。她要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


亭亭放假后,我把她送到社区的少儿之家,每天早送晚接。9月1日,她就近入学,进了西六里庄小学。大江的老婆探亲回来后,他来我这里住的次数就更少了。分行人事大调整,陈同周被合作银行的顾然调过去了。大江做梦都没想到会回炉继续做他的行长。跟他一起去分行的还有一位30多岁的留美博士。田书芳任命他为常务副行长,大有准备让他随时接棒上阵的意思。大江让我脱产学英文。常瑞龙虽不太情愿,可还是同意了。我每月的工资依然照发。我上的是所加拿大人办的学校。刚进去时,英文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三个多月下来,连外教都对我的进步感到惊讶。


新年刚过,我就接到加拿大使馆发来的面谈通知。约翰让我去他办公室参加模拟面试。事先我没做准备,结果自然不理想。约翰建议我请他们的面试专家个别辅导,每天两小时,我不敢不从。一个多月的苦,我总算没白吃,真正的面谈进行得十分顺利。四月初,我就收到移民纸了。当我把这消息告诉我姐时,她惊呆了。她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遥远而又陌生的加拿大,可我还是跟她说不清楚。她舍不得我走,我又何尝想走?


走之前,大江又交给我一张170万元的转账支票。开支票的是一家我从未听说过的公司。办完后,杨光告诉我,税务局要来检查,这种业务不能再办了。我心想好悬,要再晚点,这钱就出不去了。


2001年4月27日,礼拜五,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我带亭亭启程远赴加拿大。临走前,大江来电话跟我话别。


“我找人问过了,人家说你可以走。”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又说:“到了之后,来个电话。”


“嗯,不过,我还是不想……”


他打断我,说:“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别再任性了。”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去之后,不管遇到多难的事,一定要沉着机智,没有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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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49)


“嗯,我记住了。”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路平安。”


“你可要早点……”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怕我姐看出来,我忙背过身去,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打断我,说:“别说了,我知道。”


挂完电话,我姐对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


我没理她。擦了擦眼角后,我喊道:“亭亭,咱们走了。”


我姐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她一声不吭,她心里肯定在埋怨我。我把她一人扔下不说,还没跟她说实话。换了我,我也一样受不了。出租车里的气氛有点让人窒息。我坐在前座上,尽量不转头看她。亭亭坐在她的旁边。她俩没再像以往一样打闹。


眼看离机场越来越近了,我姐忍不住地对我说:“你跟他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可你不该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回头对我姐说:“不是我要瞒你,好多事情,跟你没法说。”


我姐又说:“你……是去给他打前站吧。”她说得很隐讳,大概怕司机听出什么来。


我忙说:“瞧你说哪儿去了。我去报到,过些时就回来。”


亭亭问我:“妈妈,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去那儿上学的吗?”我白了孩子一眼,怪她多嘴。


我姐气不打一处来,对我说:“你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我脱口而出:“还不都是你的?”


我姐说:“我你什么了?”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忙解释说:“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介意。我这不是为了亭亭吗?”


我姐说:“亭亭才多大?人家都是送孩子出国读大学。你倒好,送孩子去上小学,也太早了吧?”


我知道,对我出国的动机,我姐是高度怀疑。就算身边没陌生人,我也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我就说:“好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我姐没再做声。我转头一看,她眼里含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姐,你别生气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下次回来,我保证向你如实坦白。”其实,不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不能说。真要让她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放我走。


我姐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你句实话。”


我想了想后,说:“快的话,一年吧。”


她又问:“那慢的话,是多久?”


我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就说:“我向你保证,一年,最多两年,我一定回来看你。行了吧?”


其实,我这保证算不算数,只有老天爷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哪是我能决定的。


到机场后,我姐已是泪流满面。我心想任凭她这么哭下去,我真就走不了了。我狠下心来,跟她说再见,直到过了海关,我才敢回头看她。见她还站在外面翘首以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不是亭亭催,我真不知道要站在那里哭到何时。


过安检后,我领亭亭往出境大厅走。大厅里十几张柜台一字排开,可只有四五个柜台有人值班,前面都是长长的队伍。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一位年轻的边防男警官,坐在半人高的柜台里,伸手接过我和孩子的护照。护照里夹着移民纸、出境卡和登机牌。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我,对我说:“小姐,请稍等。”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他。


“请稍等。”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一位边防女警官走过来。她拿起我们的证件,对我说:“跟我来。”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心想我大概被列入限制出境的名单了,可大江不是说我可以出境吗?难道他受人蒙蔽了?我提心吊胆地跟女警官走进一间小屋。亭亭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在这儿等着。”说完,女警官出去了。屋里没别人,门敞着,外面不时有人经过。


我拉亭亭在长椅上坐下。尽管心里万分焦虑,我还是安慰自己说,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不走了呗。亭亭坐了会儿后,跑到门口东张西望。她突然扭头对我说:“妈妈,那个警察叔叔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司马?


金狱 第三部分(50)


进来的果然是司马。一进门,他就说:“小陆,你要出国,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我情绪有点激动。


女警官进来,把亭亭领出去。出门时,她把门拉上了。


“你别激动。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他一边说,一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说,今儿我要不说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凭什么扣我?”


“你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按理我们可以限制你出境,但只要你合作,今儿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他耍横,只能自讨苦吃,这近在咫尺的国门,我肯定是跨不出去。


女警官又推门进来了。关好门后,她在司马旁边坐下,打开本子,掏出支笔,准备做笔录。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移民去加拿大吗?”司马的问话像是拉家常,省去了那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职业等。


“我怎么就不能移民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得这么冲。


“你还是有情绪。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没说这句人人皆知的司法名言的后半句,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看来他在刻意营造一个良好的谈话气氛。


见我没吱声,他又问:“回答我,为什么想去加拿大?”


“我跟加拿大人结婚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前夫离婚的?”


“去年6月。”


“怎么跟你丈夫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


“谁介绍的?”


“我原来的同事。”


“谁?”


“冯蕾。”


“她怎么认识你丈夫的?”


“这我可说不上来,你得问她。”


“你把她的联系电话给我。”


“人家在加拿大呢。”


“加拿大怎么了?”


“好,我给你。”


女警官记下冯蕾的电话后,司马继续问:“你跟你丈夫认识多久了?”


“一年吧。”


“据我们了解,你丈夫徐大卫去年7月才第一次来国内。”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怀疑我假结婚?可这也不归他管呀。


他看着我,继续说:“他只呆了16天,以后就再没来过。”


我故作正经,对他说:“他来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我要是跟他假结婚的话,加拿大使馆也不会发给我签证。”我心想,不如变被动为主动,省得他再纠缠下去。


“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50岁的老头?”


“只要能出国,嫁谁我都愿意。”


“为什么急于出国?”


“为了孩子,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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