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这里的男女老少打扮得花花绿绿聚在一起跳着他们自己的舞,唱着自己的歌,拉着自己的曲子。虽然有电灯,但他们依然烧起了篝火。歌声并不美,在大雪纷飞的天地间,他们依然用他们的方式过大年响大炮。
诗音在这里过了年,将爸爸妈妈接来过了段这样的日子。爸妈过不惯这样的日子便回去了。走时,妈妈拉着她的手哭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放心?如果能成个家,有个孩子,再来接我们吧!”诗音哭了:“爸妈,其实,我过得很幸福,你看我不是很健康吗?成家不成家有什么关系呢?您们换个思维方式,想想我这样不是也很幸福的吗?”爸爸说:“我失败了,我让你学经济学,不让你学文学,可是,没能改变你,你还是这么像文人一样生活了,天意!天意难违啊!”妈妈说:“好,好,只要你快乐、健康,我们就放心了,咱们家人丁不旺,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到这把年龄还孤寂。你一个人将来到我们这个年龄如何是好呢?”诗音说:“放心,我会结婚的,但我不想要孩子,我看您俩为我一个人c碎了心,您们忍心让我同您们一样c心吗?”妈妈说:“孩子,c心也有乐趣呀,我们希望你生活得别太浪漫了,现实点,踏实点好吗?”诗音点点头,送别了为自己c碎心的父母。
春天是西北最美的季节,绿草萌发,人体内有种莫名的冲动,人与自然的联系在这个季节体会最深刻,心中有种莫名的希望。她想动笔写点东西了,她列了一串书名让经理到城里去买,她的衣物也让经理买回来。这里人穿衣不讲合身不合身,尽量大一点宽松一点,天冷了,好在里面多加衣服。
时间走慢的地方(2)
她再次打开《浮士德》,这是她看了多遍的书,她随意一翻,翻到92页,是《格蕾琴的闺房》。
我浑身烦躁,
心儿沉闷;
我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安宁。
哪儿见不着他,
哪儿就是坟墓,
整个世界
令我痛苦。
可怜头儿
疯疯癫癫,
可怜心儿
撕成片片。
我浑身烦躁,
心儿沉闷;
我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安宁。
为了看他
我眺望窗外,
为了找他
我走下台阶。
他豪迈的步伐,
他高贵的身材,
他嘴角的微笑,
他眼中的神采。
他的口才
如魔河奔腾,
他的握手,
唉,他的亲吻!
我浑身烦躁,
心儿沉闷;
我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安宁。
我忐忑不安
把他思慕:
唉!要是找到他,
就把他紧紧抱住。
还要把他痛吻,
吻个痛快,
哪怕送了小命,
那也活该!
诗音原来不喜欢现代诗,也不喜欢翻译来的“洋货”,总觉得这些东西露骨,没有古诗词有嚼头。可今天不一样,她发现这道白似的诗如同倾泄自己的心绪。唉!格蕾琴,几百年相隔,几万里相距,有同样的心境。伟大的歌德!
百年不遇的风暴(1)
诗音遇上了百年不遇的风暴,风沙刮得天昏地暗,一片漆黑。她将白马王子、红色公主、皇帝、皇后、皇太子、太子妃、老王都调回楼里,老王一间屋。白马王子和红色公主一间屋。皇帝、皇后、皇太子、太子妃和她在一屋。电线刮断了,分不清白天晚上。风沙拍打着窗子。老王用纸和油做了灯,屋里有了一点亮光。风刮了两天两夜还不停,屋里的东西快吃完了。诗音想,真要饿死在这里便和甜甜一样变成野鬼了。浪漫,致命的浪漫,想想自己的选择便笑起来。如果自己死了,可能成为大新闻,云峰、顾杰及所有海城的朋友们都会研究自己的行为,又有许多传奇故事产生。可不能死啊!这时想到顾杰,心有点痛。又想到方正,奇怪方正的魂为什么不来呢?哦!可能找不到路。诗音胡思乱想。皇帝、皇后、皇太子、太子妃围在她旁边,让她觉得不孤单。皇后生过三个孩子,老王都给卖了,怪可怜的。诗音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她用嘴吻了诗音的手。两只眼望着她,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老王每天做好饭,送过来走了。等她和皇帝一家吃完,他过来收拾残渣,然后去洗碗。他不多话只干事。做饭的妇人来不了,她的工作老王全包了。
三天后,风暴渐渐停了,天渐亮起来,人可以出去了。诗音感觉从地狱里出来了。一周后,经理匆匆赶来了说这几天他差点急死,来不了。说市长来视察灾情,可能要来这里。诗音出去看,见小树苗全被淹没了,门口一尺厚的沙土,工人们来了正清理。
市长果真来了,带了一帮人。排成队的摩托车停在园子里。皇帝一家一声不叫地看着客人。在这荒漠里,市长和他的随从西装革履,显得格外高贵。经理在前面带路,一路介绍诗音的情况。
诗音拿出了从海城带来的黄色披肩,略修饰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等待这位高贵的客人。
市长一行进来了,她站起来客套地一一握手寒暄。大家坐下来,市长说:“海城那么好的地方,留不住您这位人才?来我们这荒蛮野地来是写东西的吧?”诗音说:“是,也不是。”市长说:“听你的经理说你想指望这些树苗赚钱,是吗?”诗音说:“是吧!”市长朗朗大笑,声音有种磁性美。“海城随便捡钱,都比这里多,你买这地真是亏了。”诗音说:“看怎么说,喜欢就不亏,我喜欢这里,所以不亏。”市长低声重复这句话:“喜欢?喜欢就不亏?”又仰头想了想:“好!有意思。”市长站起来告诉下面的人说:“要多调人来,用一周的时间将这些树苗救出来,让这里先绿起来。”这时,市长回头,用一种特有的眼光看诗音,从头至脚,最后定格在诗音的脸上。诗音心想:“奇怪了,这人怎么和自己从前犯同一种毛病?一个政客也会研究人性?”诗音笑笑说:“谢谢,毕竟是市长,一声令下,神威啊!”市长笑说:“你是天外来客。我能不特殊吗?”这时市长秘书在市长耳边说了什么,市长说:“好!我走了,有个会议。”说完大步走了。走出去,市长回过头又看她一眼,还微微一笑,有点佛相,给诗音留下极深的印象。
这个市是个县级市,市长的级别放在海城不过是个处级。但这个市长的气度非凡,比海城的市长还气派。这里能有这样的人才让诗音意外。
一周以后,别的地方一片黄土时,诗音这里已是一片绿了,小树从黄沙中捞出来又浇上水充满生机,市长一句话,如此神奇。
又过了一周,经理来说,市长来了。果然见一辆摩托车开来,司机带的市长。司机下来拉了经理去了老王那里坐了。市长一个人进了诗音的屋里,一进来坐下说:“这高速公路得快修了,走这一趟太累了。”说完将头向沙发随意一靠,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随意。诗音倒杯水给他,他说:“别客气,今天我不是以市长身份来的,你就把我当作这里的普通人吧。”诗音看着他,有种亲切感,不知从哪来的这种感觉。市长休息了一会儿坐起来说:“你想问为什么我这个大忙人,来你这里?”诗音奇异他竟能知道她正想问他的话。便说:“看来这里的政界人士心理学学得不错。”市长说:“不懂心理学做不好领导。我嘛,是请你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到市里的,但还是以这个名义来请你。如果愿意到市里,我愿意帮忙找到你喜欢的工作。”诗音说:“谢谢,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到哪个单位都不合适。”市长说:“哦!那是你们海城,我这里不完全这样,像你这样的人才,一定重用。只是你选择出世,不愿出来吧?”诗音说:“也不能说选择出世,出不去呀,看这些小树苗这个庄园,都是入世的思路。”市长说:“你有一句话我喜欢。”诗音问:“哪句话?”市长说:“你说,喜欢就不亏,这话我喜欢。你很特别,有种特别气质,我喜欢!”
百年不遇的风暴(2)
诗音这时才正眼对着这个男人,认真看起来。又犯老毛病了。自从有了顾杰,她已收回了研究人的目光。这时又犯了,她眼光开始摇,从上到下。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微胖,一脸佛相,特别是嘴,很丰厚,一口洁白的牙。诗音体内那种不安的东西冲撞着她。但想到顾杰,诗音目光暗下来。这一切没逃脱市长的眼光,市长说:“你为逃情债而来的吗?”
诗音说:“这怎么讲?”市长说:“为钱,为事业,这里都不是好的选择,为情更不是好的选择,这里没人配得上你。只有躲避什么,才来这里。你这样一个绝色才女,不会因犯法躲到这里来吧?当然只有情了。”诗音看看市长,见这个男人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便说:“我们还是不提这个话题好吗?”市长说:“为什么呢?我喜欢就不亏。”说完朗朗大笑,笑声特美,有音乐般的旋律,笑完后说:“是什么样的男人把你到这里来的?”诗音说:“没人我,是我喜欢。”市长说:“喜欢也是被的呀,比如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得来这个鬼地方了。”诗音说:“你不是喜欢,只是好奇,在热闹声中惯了,突然来了寂静,便想感觉一下罢了。”市长说:“你真奇了,说的话都合我意,好!算你说得对。”
那天他们谈了许多,市长是当地人,jūn_rén 出身,叫赵钢,他说本来叫赵刚,自己觉得不够有力,便改为赵钢了。他说话很风趣。不知不觉谈了好长时间,秘书进来提醒几次,说还有应酬,让早点回去。赵钢不愿走,但还是走了。走出去,不知为什么又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