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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2 / 2)

“唔,好。我就去。”


“可能会有好处。”


“但愿。不要去招惹麻烦,听见了吗?我已经够烦的了。”


“没问题。听你的,德缇的私生子。”


在埃斯帕还是孩子时圣母瑟丝已经很老了。现在估计她仅剩了几口吊命的气而已。她坐在一大摞垫子上面,穿着黑长袍,戴着黑头巾。只有她的脸看得见,口鼻遮掩在一张镶嵌了蓝宝石的象牙色面罩里。她的眼睛,是最深的那种金色,其目光无时无刻不停留在他的身上。桔丝菩的眼睛也是那种颜色,还有葵拉的也一样。


“你来了,”圣母瑟丝尖声道,“桔丝菩说你会来。”


埃斯帕想反唇相讥,桔丝菩都已死了好多年了。但这没有丝毫用处。那无论是托词也好,还是瑟夫莱人情愿相信自己的谎言也好,他无从知晓。也无所谓。因为他们谈及死者的方式太恼人了。死人就是死人,可他们从不谈及这个死字。


“你想见我?”他稍稍掩饰了一下声音里的愤怒,但很显然他并不擅长于此。


“我已经见到你了。我想跟你谈谈。”


“我就在这儿,圣母。我在听。”


“你还是这么粗鲁急躁。我还以为我妹妹把你教好了。”


“如果她得到过一点点你们的帮助,说不定她会做得好些。”埃斯帕回答道,声音中流露出某种苦涩,“带我走就不要中途撇下我,要么从开始就不要管我的死活。我并不想跟你谈什么。”


第一章 御林看守(6)


“不,你想谈。”


在某种程度上她说的是事实,但他没有必要非去理会不可。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荆棘王苏醒了。”瑟丝低声说道。


埃斯帕停下来,背脊上仿佛有条蜈蚣在爬似的酥痒难受。他缓缓地转过身再次面对那个老妇人。


“什么?”


“荆棘王。他苏醒了。”


“荒唐,”埃斯帕厉声反驳,可是他的身体感觉到,地面已经在他的脚底裂开。“我一生都在御林里行走。我去过最深最黑的森林心脏,也到过连麋鹿也上不去的仙兔山险地。没有什么荆棘王。那只不过是你们瑟夫莱人胡诌的。”


“你知道得很清楚。他过去在沉睡,别人无法看见。但现在他醒了。这是第一个征兆。当然桔丝菩她教过你。”


“她是教过我。她也教过我玩骰子去行骗,教我在她的降神会上装神弄鬼。”


老妇人的脸色更加严肃起来。“那么你应该知道它们的不同,”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应该知道冷与热的区别,微风与暴雨的区别。”她倚近身子道:“看我的眼睛,看!”


埃斯帕并不情愿,但她的眼睛已经捕获了他,就像蛇逮着了耗子。她眸子里的金色在膨胀,直至他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


森林化作绞架,腐烂的尸骸挂满每一道枝桠。树木也被荆棘所虏获,生瘤败坏。树叶不再生长,取而代之的是腐鸟、黑鸦、秃鹫,它们贪得无厌、累赘肥硕。


在森林深处,有黑影攒动,像是有庞然大物来临。埃斯帕找寻着,但它始终停留在他视线的死角,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动不动。


其后,他注意到近处的一具死尸,吊她的绳索几乎都快断了,其下,只剩了腐坏变黑的皮r与暴露无遗的白骨,但她的眼睛是活的,活生生的黄灿灿的……


现在他看到了同样的双眼。圣母瑟丝的眼。


在急促的喘息之后,埃斯帕把目光移开。圣母瑟丝笑了。


“明白了?”她低语道。


“假的,”他应付道,腿仍在颤抖,“是个骗局。”


瑟丝抽身坐了回去:“够了!我以为你是预言里的那个人。或许是我弄错了,也可能只是你还未觉醒。”


“我很清醒。”


“可耻。如果你不是那个人,那么预言中的他还没有降生。而如果他没有降生,你们种族—还有我们—将从大地上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除非白痴,谁也不能怀疑这个告诫。但如果你是白痴,我的妹妹就死得毫无价值。”她伸手摘掉脸上的面罩,说:“我睡了,你走吧。”


埃斯帕服从了她,努力压制自己想狂奔的冲动。直到当瑟夫莱人的帐篷在他身后一里格远时,他才平静下来。


荆棘王。


什么玩意儿?他想。


但在他视线的死角,一个东西正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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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又一间旅店(1)


“王后,当然必须先死。她是我们计划最大的威胁。”


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教养,用的是国王的语言,但带有一丝南方腔调。其话语像一条蛇似的溜进卢克斯的脊梁,于是他的心立时如猛鼓捶打,似乎谁都能听见。


我是一只耗子,他告诉自己,一只耗子。


人人都那样叫他。他的真名是顿豪斯。美普亨斯高,但只有他母亲曾经叫过他顿豪斯。对小小奥斐市里的任何人来说,他都是卢克斯,是“耗子”。


那个声音之后,是一阵干涸的沉默。卢克斯躲在椽檩之下,看不到说话者的脸,只听出有三个人,而且都是男人。就卢克斯的经验来说,他知道他们得付这间黑公j客栈的美普阔夫店长此间密室的使用费,而且知道他们大概会商讨一些秘密的勾当。


卢克斯以前也曾偷听过这样的会议,因为这是美普阔夫店长的安排。在过去,他偷听的对象大都是些强盗土匪走私犯,店长用那些秘密讯息牟取利益,同时也分给卢克斯一些好处。


但这次,不是走私也不是拦路抢劫,他听到的是谋杀,而且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王后!恐惧逐渐为兴奋所替代,他听到另一个人开口了。


“王后,唉,”此人叹了口气,声音较低沉,有砂砾之感,“那预言准吗?”


“毋庸置疑,”第一个声音回答说,“当他到来时,伊斯冷城不会再有王后。”


“公主们呢?”第三个声音问道。此人的口音连听过无数古怪音色的卢克斯都感觉很奇特。


这奥斐市正好处在十字路口上:往东,有维吉尼亚。往西,有鄱堤港。往北,可以直达伊斯冷城,再走则可抵寒沙。而南向之路,则与维特利安大道相接,时常有五彩的商队经过。


“公主们不可能登上王座。”第二个声音说。


“最近有使其登基合法化的动向。”第一个声音回答,“所以她们都得死,理所当然。国王,王后,以及他们的子嗣。只有那样才能确保我们的计划。”


“这是很重要的一步,”第三个声音显得有些勉强,“不可逆转的一步。”


第一个声音很低很轻,只听他接着说:“荆棘王苏醒了。人类的时代已经结束。如果再举棋不定,我们也逃脱不了命运。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同意。”第二个声音说。


“我也赞成,”第三个声音说,“但是必须小心谨慎。非常地谨慎。大时代即将来临,但不是在这里。”


“当然。”第一个声音说。


卢克斯抿了抿嘴唇,思忖着救一个王后能值价多少。另外还有整个王族。


他总是梦想着饱览大千世界,并从里面获取报酬养活自己。但他也足够聪明,知道一个不名一文的十四岁男孩儿要只身去闯荡,迟早会落得可怜兮兮的下场。他节省了一年多—估计已经足够用来开个好头。


可如今—他仿佛看到眼前堆满了金子,数也数不完。还有爵位,还有公主的玉手,所有的一切。


美普阔夫店长不会知晓,噢,不会。向下面的人敲诈勒索,成功的几率太低。那方法太老土。他要做的,是蹑手蹑脚离开这楼阁,静静等待天明,好好看看那几个人的容貌,记住他们的特征。然后呢,他就带上他的积蓄,买一头驴,向伊斯冷城出发。在那里,他会找寻时机去拜见威廉国王,告知他所听到的一切。


突然他意识到下面很安静,于是结束了畅想把注意力集中到此三人身上。


第一个人移动过了,y影里卢克斯看不到任何人,但他感觉到了某种火辣辣的视线。


不可能!他调匀气息,等待此种感觉的褪去。


“你可真够大胆啊,孩子。”一个声音说,听起来就像天鹅绒般柔滑。


卢克斯惊得跳了起来,是梦魇中的那种惊跳。这间客栈的椽檩对他来说曾经非常亲切,但现在却很陌生。只要几步便可求得安全的路径,此刻却似乎有着数里格之遥。他听见自己在命令自己,穿过墙,跳下去,他们只能从大门绕行,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抛在身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一只耗子在他出生的城镇找个地方藏起来。


第二章 又一间旅店(2)


有什么砸中了他的脸,不是很痛。他思忖着他们朝他扔了什么,不过让他放心的是那并不是什么太致命的东西。


不过无论那到底是什么—它仍然c在他脸颊之上。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他越过墙—此墙离椽檩不怎么远—接着跳进另外一个房间。那儿有个敞开的窗子,在等着他。他感觉有些眩晕,嘴里尝到某种奇怪的味道。而且不知怎地竟然想吐。


到了街上,他才发觉脸颊上所c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仍然不明所以,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刀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之后他意识到,如果刀刃是在他的喉管里,那肯定会有所感觉。的确是那样。他感觉到了气管里的刃尖。


不要拔出来,他想。拔出来,会流血……


他开始朝街上跑去,但他既不能从脖子上拿开自己的手,也没法儿去想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他想。一定没有碰到我的动脉。我没事。我只要找个老马医,把它拔出来,他会帮我治疗。我没事的。


有什么在他的身后砰然作响。他转过身,看到一张人形的y影。


它正冲着他扑过来。


他跑。


他能感觉脖子的脉动了,但有什么阻塞了他的喉咙。他呕吐起来,可这带给他极大的痛楚,他的整个左半身体都被浸润湿透。几步后,他绊倒在地。


圣者啊,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也不说。他想这样说,但他的声音也让那把匕首给钉住了。


接着有冰凉的物体扎进他的后背。他感觉有三次,但也许是四次。最后一下正中他的脑干,微弱得如同一个吻。


“好好睡吧,孩子。”他听到有人在说,就像某个圣者在轻言细语,使他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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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扈从(1)


暗云遮住了月光,一阵彻骨的海风吹过,撕咬这无边黑暗。尼尔冻得几乎感觉不到脚趾与手指的存在。除了咸涩的气息,他什么也闻不到;除了风浪啃噬海岸的声响,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可以想象:在夜幕深处的海里,潜藏着敌人的踪迹;他们会在兵刃相接声中迎来黎明;波涛之下,冰冷且无休无止的飓流在哀鸣,它们龇着恶鲨般的利齿,期待噬咬生者的r,他—尼尔。梅柯文的r。


“就快破晓了,”他父亲喃喃着也在沙地上躺下来,紧挨着尼尔,“准备就绪!”


“他们可能无处不在。”有人开口说道。尼尔猜想那大概是奥德切叔叔。


“不。他们只有两个可以泊船的地方。这里,或者雪r滨。我们在这里。那他们必定就在那里。


“他们说这些维寒人夜里也照样行军打仗,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他们所崇拜的d窟巨人一样。”


“夜行军,他们不比我们轻松多少,”尼尔的父亲说,“如果他们不在自己的船上,那他们就跟我们毫无差别—只有等待日出。”


“他们能做什么根本无所谓,”另一个声音道,“因为他们从不指望跟我们梅柯文一族结交。”


我们还剩多少人?尼尔寻思道。十二人,他最后一次数是太阳西沉之时。只有十二人。昨天早晨,他们还有三十人。


他搓着手想取暖,这时他父亲握住他的指头说:“准备好了吗,儿子?”


“准备好了,父亲。”尼尔没法儿看清他的脸,但他父亲的问话却让他头皮发麻。


“我不该带你来。”


“我以前也战斗过的,父亲。”


“是啊,我为你自豪。没有一个梅柯文人—我从没听说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他族的人—在仅仅经历了十一个冬天,便杀掉了他的第一个敌人。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


“我们会输吗,父亲?我们会死吗?”


“如果那是圣者的愿望,那么诅咒他们。”他清了清嗓子,轻轻地唱起来:


“战斗,死亡,我们的宿命;


老鸦,呱呱,我们的r,它们的食。”


尼尔颤抖着,因为这是梅柯文圣亡歌的片断。


他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臂膀:“我可不打算去死,小家伙。我们要切断他们的防护。”


“那男爵先生会赏给我们很多钱吗,父亲?”


“这是他的战争,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天快亮了,别再弄出声响来。”


东方开始发白。梅柯文族的十二个人蹲伏在沙丘后面,一动不动。尼尔感觉奇怪,男爵也好维寒人也好,要这可怜巴巴的小岛做什么?这里怪石嶙峋,连停只船都困难。他回过头去看海。天空已经足够明亮,他可以看清敌方长船的船首,轮廓像一个马头。


一艘又一艘,正朝着海滩驶来。


而梅柯文人的船,只有一艘。


他紧抓父亲的衣袖。


“父亲—”


此时,有什么东西“嘶”的一声击中了他父亲的脊背,接着听到他奇怪地叹了口气。顿时,喊声大作,梅柯文人站起来,挺身冲入箭雨之中,挥舞着兵器杀向登岸而上的人群。他们几乎是以一敌三。尼尔闭上眼睛,也随他们冲出去战斗。他的手冻得无法感知自己的矛,不过可以看见矛被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


随后,有支箭s中了他。在他身上啄出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的伤口,只是稍稍高了几寸……


他猛地醒了,发现自己的手贴在前胸上,呼吸声急促得像奔跑了一里格路似的。他感觉在下坠。


我在哪儿?


这个困惑只持续了几次心跳的时间。当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船的颠簸,看清自己的小舱内熟悉的摆设时,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接着他触到了背上那个小小的疤痕。


八年了,但在他的梦里,那段往事毫不褪色。


整整八年。


他呆坐了几分钟,听着头顶甲板上水手们的喧哗。与其蒙头再睡,不如早早起身洗漱。他希望今天有个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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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扈从(2)


他磨了磨剃刀,接着从侧脸到下颚,熟练地用锋利的刀刃剃去新长出的胡碴。没有留下任何一道刮伤。然后,他拿刀片修整了一下有些碍眼的麦色刘海。


那天,海滨的黑色玛丽花凋谢了,而他内心的激动却与时俱增。今天!今天他将见到荆棘门!


他冲了冲脸,眨干蓝色眼睛里不小心渗进的水,而后走上甲板。


下午三时许,他们到达了罗威岬。而后顺着左侧的大理岩绝壁又航行了一小时左右。绕过一个尖岬,他们转而驶向浮沫海湾,那是一个状似三分之二满月的宽阔港口。此港口北接罗威岬,南靠克雷格。尚。爱尔,西面宽广的海洋。而他们的盐枪号船首所指向的东方,则伫立着一道奇景,尼尔看后心如猛鼓捶击,即便现在就死,亦心甘情愿。


“海与雷的圣者啊!”他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其感动简直无以言喻。


西风飕飕,一位咧嘴微笑的老人走近尼尔,他名叫费尔。德。莱芮。他的头发飘扬在风中,就跟一缭轻烟似的。他看了尼尔一眼。尽管他的脸伤痕累累褶皱多纹,写满了六十来年的风霜雨露,但吃吃笑声中的他,看起来仍然青春焕发。


“孩子,就是她,”老人说,“这就是荆棘门。怎么样,够不够气派?”


尼尔默默地点点头。此刻,他们的船已经将岬口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荆棘门后那片东方的天空,像烟灰似的黑雾蒙蒙。重重叠叠炭黑的泡沫云,在膨胀、破裂,又膨胀。与之相对的是西方那片清爽的天空,西沉太阳洒下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港口,还有这个庞然矗立的海滨要塞。


“荆棘门,”他重复道,“我是说,我听见—你说过—”他停顿下来,努力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想要理解她的大小。


如果说泡沫海湾是三分之二个满月,那么它整个东部的三分之一长—大约有四里格—则是一堵巨大的象牙色城墙。由相同的石块垒筑的七座尖塔,毫不犹豫地刺向天空。尖塔中心处,正自璀璨夺目。


城墙上有六个拱形入口。这时,其中的一道拱门里驶出了一只小军舰。尼尔猜想,舰上的桅杆至少有二十码高,但其出入拱门却丝毫无阻。而且,这拱门的高度,不过是城墙的一半。


“圣者啊!”尼尔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是人建造的?不是异壳兽?”他弯曲手指,并在前额碰触了一下,这是他们提到邪恶的异壳兽时的手势。


“对,是人类建造的。他们从两百里格之遥的英格费山采掘的石块。据说用了六十年。而现在,没人敢从海路来进犯克洛史尼王国。”


“真是个奇迹,”尼尔说,“能效忠于此,我感到很自豪。”


“不,小伙子,”费尔温和地说,“无论她怎样雄伟,你要效忠的都不是石头。绝对不是。你要效忠的是克洛史尼,是克洛史尼的国王,还有戴尔的王室血脉。”


“我就是这个意思,费尔先生。”


“在国王的语言里,应该称骑士为阁下,小伙子。”


“费尔阁下。”这个词听起来很笨拙。就跟其他许多国王的词语一样,里面似乎缺少一些音乐的韵味。不过这是他雇主的语言,他已经学过,并且勤加练习,就跟练剑、标枪、g棒一样。


是的,没错,几乎同样地勤奋刻苦。


“费尔阁下。”他又叫了一遍。


“很快你就是尼尔阁下了。”


“简直不敢相信。国王真会授予我骑士封号吗?无论怎样,只要能长久地效忠王室,即便只是国王的步兵,我也同样感到自豪。”


“孩子,在我十八岁时,曾经与西蒙。阿。哈鲁卓逊阁下厮杀过。在鸦莽荒原战役,我跟柯雷逊五兄弟并肩作战,还护送过杜盖。麦普阿瓦阁下—他杀了二十多个骑士—护送他去幻影城,还有他的副手,一直送到凯瑟瓦门。于是我就成了骑士。我告诉你,我这五十六年,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年轻人比你更配得上骑士的称号。”


第三章 扈从(3)


看着面前这个顽强的老人,怀着对他的爱与感激,尼尔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谢谢您,费尔阁下。谢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吹吹风吧,孩子。我并不想把你弄哭,你知道的。”


“是风,先—阁下。”


“好。这样就好。到了宫廷,可不要让那些花花公子牵了鼻子走路。你是一个只会前进的战士,你优秀的父亲把你抚养长大,后来跟了我。但要记住一件事,记住你自己是谁。软金总是需要钢铁来保护。金子的确漂亮,但用来切黄油都嫌钝。所以不要去在乎外表,孩子,只需要在乎你的刀刃够不够锋利。王宫对真正的战士来说,比一千个维寒寇都危险得多。”


“我会记住的,阁下。”他挺了挺腰道,“我会为您增光的。”


“跟我到下面来,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原来准备把这件东西一直保存到你被册封骑士为止,但你的甲衣在黑暗边境战役时已经破损得差不多了。来,拿着。让战士们看起来威武些,也是作为雇主的义务嘛。”


尼尔说不出话来。当他看到荆棘门的第一眼时,他的激动就已经难以言表了。而这时,费尔打开海豹皮的包裹,一件油润的铁甲衣正摆在他的面前,折s出柔和的光彩。


尼尔从十岁起就已经甲衣披身了。第一件坚韧的皮甲,一直穿到他父亲战死的那个宿命的黎明。然后是铁帽与锁子甲。他现在穿的是连环锁子甲,还有胸甲,虽然有些破损,但很耐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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