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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2 / 2)

要说这园子四处全都是高耸的大树,虽然夏日炎炎,那茂密的树叶却把下头掩得严严实实,只有一星半点的阳光如漏网之鱼一般落在了地上。四周散坐着十几个女人,其中好些都是李贤平时没见过的,个个都是粉臂酥胸半露,轻纱长裙曳地。那些高高的发髻上,各色花钗玉树熠熠生辉,别显尊贵雍容。


起初他还嘀咕怎生那么多人,而李敬业程伯虎等人怎么都没看到,莫不是迟到了,结果听得李焱娘的一句嚷嚷后顿时大吃一惊。


“喂,各位姐妹们,今天申若大姐可是帮忙大家把六郎给弄来了,他也没有援兵可以指望。大家求诗的赶紧,省得他在我们姐妹面前成天藏拙,到外头却四处卖弄!”


这是咋回事?


措手不及的李贤见自己一下子成了四周目光的焦点,不由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待他回头去找屈突申若的时候,却只见自己身旁三尺之内没有一个人。人说万绿丛中一点红,而他如今身处千红万艳之中,滋味却更不好受。


屈突申若此时在上首主位站定,见李贤满脸不得劲,她愈发笑得灿烂:“六郎,这些都是我的昔日姐妹,如今有的已经嫁人,要集齐这么多人也不容易。今天邀你来,一来是为了你上次给我们尝过的冰镇果汁,至于另一项,则是大家全都为了扇面而来!”


她这话音刚落,众女就纷纷掣起了扇子,只见清一色的白色绢质宫扇上,全都是空空如也。而这个时候,屈突申若便笑着解释道:“这扇子上画来画去不过是山水花鸟美人,就算题诗,也不过翻来覆去那么几句古诗。六郎你既然醉酒都能赋诗,那么今天就麻烦给我们这么多姐妹齐齐题上一首,以后大伙还能顺带为你扬名,何乐而不为?”


这足足十几二十号人,真要一个个写过来,干脆杀了他来得干净!


此时此刻,李贤简直是欲哭无泪。倘若是赴京赶考的士子,遇到这种好事只怕是喜之唯恐不及,但他不是,他可是堂堂的沛王!这文采风流的名声固然没什么不好,可若是人人都这样赶鸭子上架,他岂不是立马就得江郎才尽?


他还在犹豫,忽然看到屈突申若向自己走来,他立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在他眼中简直成了可怕的代名词——然而,在发现后背靠上了花园的院墙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


就在这时,屈突申若终于迫了上来,笑吟吟地在他耳边低语道:“六郎,今天只要帮我们姐妹这个忙,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大家一定出手相助。对了,眼下我就有一个消息可以告诉你,李义府指使了好些人弹劾刘仁愿将军贻误战事,拥兵自重谋据海东。刘将军那晚和你分手之后,回到寓所还遭了高丽刺客。后一件事被捂住了,如今没几个人知道。”


一句话让李贤浑身一僵,被酷热和众女弄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 且听急鼓,且看寒光,且书狂词


对于肚子里那一点货色而言,李贤对自己的书法没有。要真是往那雪白的绢扇上一题,以后人家出去说这是沛王写的,再来几个书法名家品头论足,那么,他的脸就全都丢尽了!


所以,提着蘸满浓墨的毛笔,他最终还是干笑着转头对屈突申若道:“申若姐,这绢上头直接题诗,只怕全都会化开来,不若先写在纸上,到时候请名家……”


“什么名家,我们姐妹就是厌了那些名家,所以才来找你的!”


李焱娘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来好几把绢扇,只见上头浓墨山水,花鸟人物,至于题诗则大多是文采华丽之作,要说格调也就那么回事。在他这个外行人看来,那两笔字甚至还不如当日刘仁愿的字精神。


“我们姐妹虽然都是女流,但却看不得这种表面文章,否则怎么会找你六郎?”屈突申若笑着用扇柄在李贤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又眨了眨眼睛,“所以,别拿那种浓词艳赋来敷衍大家,我们这些可都是上得马拉得弓的女人,不是那种深闺怨妇,要的就是六郎你诗中那种气势。至于这些绢扇,全都是特质的,你尽管写,要是出差错,我哪里还有几百把备着呢!”


李贤面上微笑,心中却哀嚎了起来。几百把,要是他待会写错一个字。那就有得返工了!他刚刚还想拿李太白地清平调来敷衍一下,敢情这些娘子军还不要华词艳赋,居然要狂放的,这还是女人么?


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了一会,他最终不得不求告道:“申若姐,这狂放的诗不是说写就写的,眼下没有意境,再说。那么多人……”


“唔,人多确实不好办,那你就能题几首就几首吧,其他的就先欠在账上!”屈突申若仿佛没看见李贤的苦恼脸色,朝四边的众女点了点头,“诸位姐妹放心。以后只要六郎完成了,我亲自给你们送到家里去。至于意境……来人,取剑鼓,再搬几坛子酒过来!”


剑、鼓、酒……敢情在这群姑乃乃眼里,这就是意境!


眼看着旁边摆好了鼓架子,两个侍女捧来了一把宝剑,而另一批身强力壮的仆人则搬来了好些酒坛子,正在一个个装满酒壶,李贤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了说辞。当屈突申若把一个大酒壶送到他面前地时候,满肚子不得劲的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盖子。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大灌了几口。这酒入口倒还香醇,但不一会儿。一股子火辣之意就立刻冲了上来。


“好,不愧是如今坊间人人称道的豪气李六郎!”


李焱娘当先抚掌大赞。而其他众女也连连喝起好来。那殷秀宁更是朝屈突申若打了个眼色,随即撩起袖子取过鼓槌,狠狠击在了鼓上。那鼓声最初只是一下一下很是缓慢沉重,到后来忽然急促了起来,咚咚咚的声音仿佛砸在人心头,除了心悸之外更带来阵阵震荡。


屈突申若端起一个酒盏一饮而尽,右手在宝剑机簧上轻轻一按,只听一声清响。一抹寒光骤然亮起。紧接着,她便一个错步下场。合着激烈的鼓点声舞起了剑。一瞬间,除了那一阵急似一阵的鼓点以及利剑地破空声和脚步声,四周听不见其他声音,仿佛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凝神屏息了一般。


李贤得李绩传授剑术,又曾经和李敬业等人交手多次,那一回更在麟德殿上看契苾何力舞剑,对于剑术精髓自然有些认识。此时此刻,见场中那个绛红人影如蛟龙出海一般催动剑势,渐渐竟是只见寒光铁影不见人,一时间竟看住了。


这哪里是剑舞,分明是真正的杀人剑术!巾帼英豪,竟至于斯!


“好!”


他再也忍不住心头那股子震撼,猛地大喝一声,随手拿起酒壶欲饮,却发现里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空了。兴头上的他立刻另取了一壶,痛喝一气之后,他便抓起旁边蘸满浓墨的笔,在手中绢扇上重重题了下去。


他这边厢奋笔疾书,那边厢鼓声似乎已经到了极致,就是场中上下翻飞的那团寒光也似乎更添几分威势。最后,只听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巨响,击鼓的殷秀宁满头大汗地丢下鼓槌坐倒在地,而屈突申若便在这个时候娇斥一声,脱手掷出了手中宝剑。


众目睽睽之下,那宝剑深深扎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中,剑柄仍旧颤颤巍巍地抖动着,那数缕长长的剑穗随着微风阵阵飘拂,看上去既动且静。


“成了!”


李贤猛地一扔那笔,忽然大笑了起来,少不得拿起酒壶痛喝了三大口。而此时此刻,一群女子方才从刚刚的极度震撼中回过了神,纷纷聚到了李贤身边观瞻,几个心急地竟念出了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屈突申若念着念着眼睛大亮,最后忍不住惊呼道:“这是……这似乎能够配上……”


“不错,它能配上《秦王破阵乐》!”李贤此时酒意上涌,当下便笑吟吟地解释道,“申若姐如此剑舞,若是能够配上贲张地曲调和这词,定然能够平添风采!”


彼时虽然重诗轻词,但由于屈突申若刚刚的剑舞配上殷秀宁地鼓声实在太精彩,再加上李贤这首词字里行间战意盎然,一时间众女全都觉得痴了。许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李焱娘方才一把拽住了李贤的袖子,喜不自胜地嚷嚷道:“六郎好急才,古今那些所谓神童天才莫过如是!”


燥热和酒意一起上来,再加上李贤和这些娘子军混在一起甚觉无拘无束,此时此刻干脆就把谦逊全都丢在了脑后。管他什么千古名篇,且看他信手拈来!


“好词,六郎这醉酒草书,也有那么几分气势,配这绢扇终究可惜了!”屈突申若望着那墨迹淋漓的绢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此等媚物,着实配不上如此豪词草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 … 醉入佳人闺室


突申若一说绢扇配不上这好词,众女细看之下都皱起薄薄的扇面再加上四周精致的竹丝,配合两边优美的圆弧,怎么都流露出一股奢华浓艳的味道。一旁的李贤看众女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冷不丁笑道:“这绢扇不行,何不用纸做的折扇?”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面上多了几道热辣的目光,这才想起现如今市面上的扇子大多是团扇鹅毛扇,后世广为流传的折扇似乎基本上看不到,想来又是一时口快说漏了。正当他准备把话题重新岔回去的时候,却只见屈突申若笑吟吟地用扇子在他脸上一划。


“既然六郎你这么能干,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可指望着你的折扇呢!”


酒也喝了,剑也舞了,词也吟了,字也写了……接下来众女一个个酒意上涌面红耳赤,纷纷嚷嚷着要喝冰镇果汁。而苦命的李贤还来不及分说什么,就被屈突申若一把拉了下去。这一回给他打下手的不是什么仆从婢女,而是屈突申若本人!


由于适才舞剑,屈突申若那身绛红的丝袍上隐现汗迹,就连头上也是大汗淋漓。尽管如此,她却依旧在那里忙着取冰块打果汁,一幅乐此不疲的模样。


旁边的李贤一面装模作样地忙活着,一面偷眼去看她,一时只觉得这时候她一点都不像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姊头,倒是像一个寻常人家的贤妻良母。除了阵阵瓜果的清香甜蜜之外,每逢那个绛红人影从身旁飘过,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今天的屈突申若没有浓妆艳抹,而是淡扫娥眉轻敷铅粉,别有一番清新天然的风情。她起初还没有注意李贤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忙活,待到取蜂蜜的时候方才看见李贤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略一思忖便轻笑了起来。


望见屈突申若朝这边走来,李贤连忙定了定神,赶紧捣鼓碗里那一大块冰,但没过多久,他就感到身后有些异样。紧接着,后背猛地传来了一阵火热的感觉,他心头大震之余,忍不住更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六郎,你刚刚在看什么来着?”


李贤哪里肯承认自己的眼睛不老实,连忙敷衍道:“我只是看到申若姐还会这些厨间事,有些奇怪而已……”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只滑腻的手,一时间后头那些话全都咽了回去。这种情形太暧昧了,这位大姐可是出名的彪悍,不会真的准备做什么吧?


仿佛是察觉到了李贤的紧张,那只玉手碰触到了李贤的下巴,终于缩了回去。还不等李贤松一口气,屈突申若忽然旋风一般地转到了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戏谑道:“小小年纪就这般不老实,贺兰看上了你这个花心郎君,以后只怕多长十双眼睛都不够!”


我花心?还不是姑乃乃你故意挑逗惹的祸!


李贤竭力低头避免去看那一抹白皙的双峰,脚下悄悄朝旁边迈出去了一步。谁知还没等他脚底抹油,他的脸颊就又被人掐了一下。紧接着,屈突申若便不紧不慢地道:“东西都做完了,赶紧拿出去让她们尝尝。我刚刚出了一身大汗,得回去好好洗洗换一身衣裳。你且先去,我待会就来!”


李贤巴不得离这位大姊头远些,当下连连点头,端起那满满当当一盘子便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走得急的他压根没有注意,那一头的屈突申若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十几盏冰镇果汁几乎被众女一抢而空,而松了一口气的李贤端着自己那一盏西瓜……不,应该是寒瓜汁,坐在石凳上慢慢地啜着,脑海中还在思考刚刚屈突申若说过的事。


上回李义府写给刘仁愿的信让燕三给截了,最后到了李治手上。但是,他绝对不信李义府就写过这么一封信,之前只怕还有。就他和刘仁愿见面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位相当爽直的武将,必定不会因为李义府的威而做出暗害刘仁轨的事。既然如此,此番回来遭到攻击就很正常了。话说回来,所谓的高丽刺客是怎么回事?


“六郎!”


猛听得耳边大喝,李贤一抬头便发觉身前围了好些人,为首的李焱娘和殷秀宁正用一种相当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大约是天热,尽管一盏冰镇果汁下肚,这些女人的脸上却仍旧带着娇艳的红色,此番个个挺胸含笑看着他,颇有一种让人矮半截的味道。


“各位……”


李焱娘轻轻拍了拍巴掌,很快,旁边的两个女子便让出了一个位置,后头赫然是两个手捧酒瓮的仆人。她仿佛


李贤的勃然色变,仍旧一脸笑意。


“今天那果汁让我们大家好生爽快了一回,原本该好好谢你的,只是六郎你上次喝倒了我们诸多姐妹,让我们在佩服之外还都有些不服气,今天正好又多了小苏和几位姐妹。大家也不和你拼酒,我们人人敬你一杯,你喝了我们就不再纠缠,如何?”


还要喝酒!他如今仿佛是成了酒鬼,走到哪里就是喝喝喝,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还没到法定喝酒的年龄呢!


话虽如此,眼见众女在敬他之前当先一饮而尽,他也实在不好推托,只得一杯杯取来饮了。等到一圈喝下来,他脑袋倒还清醒,只是这肚子却吃不消了,连忙借腹痛先遁了。


在一个仆人的引导下找到了那传说中的五谷轮回之所,出来之后他顿时觉得爽快了许多。被那清风一吹,他方才感到脑袋一阵发晕,一股子倦意几乎不可抑制地冲了上来。四下张望了一会,他竟记不起刚刚来时走的哪条路,干脆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转了好几个圈,他看到前面赫然是铁将军把门,似乎是花园的尽头。他原本想原路返回,才转身走了一步,忽然玩兴大起地上去拍了两下,又拽了拽上面的锁,结果纹丝不动。意兴阑珊的他没好气地望了望那一人来高的院墙,看到旁边栽着一片竹子,心中顿时一动。


偷j摸狗的事情做过一次,下一次做起来自然是无比娴熟。有了先前探贺兰别庄的经历,他三下五除二就翻过了那堵墙,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此地显然已经是内宅的范围,但看景致却不像是他上次呆过的屈突仲翔那个院子。瞥见绿树掩映中有一座小楼,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闯了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先是进了正堂,只见中间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把大弓和一把宝剑,而两边则是两幅笔法苍劲有力的大字。昏昏沉沉的他分辨了半天也没看懂,索性也懒得再看,一头扎进了左边的一个房间,结果让他叹为观止——诺大的空间中除了书还是书,案桌上甚至堆着高高的竹简,这几乎让他头皮发麻,本能地退了出来。


进了左边的房间,他便发觉这是一间普通的寝室,除了靠墙的床榻之外,便只有案几胡凳等物。此时,他的倦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大小姐今天似乎高兴得很呢!”


“可不是么,你是没看见,大小姐舞剑的时候,着实是滴水不漏精彩极了!”


“话说那位沛王殿下的叫好声真大,我隔着老远都听见了!”


“嘻嘻,那么俊俏,又能文能武的一个人儿,就连那么挑剔的大小姐都动了心,小丫头你是不是思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贤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隐约传来两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但耳朵听见了,他的脑子却不能分辨出半点含义,最后连最后一点意识都消失了。


此时,终于有一个婢女进入了寝室,一听见里头的鼾声如雷就吓了一跳,等到小心翼翼进去看了个究竟之后,她立马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对着正堂那边忙活的两个同伴连连摇手。


“里头……里头有人!”


“胡说八道,大小姐刚出了浴池,眼下还在更衣呢!”


“谁胡说八道!”那双鬟小婢狠狠一跺脚,提高了声音道,“里头确实有人,还是一个男人!”


这下子另一个小婢顿时惊了,三两步冲进去一看,她很快便哭丧着脸奔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好像是沛王殿下!”


沛王殿下!


唯一一个没进去看过的婢女顿时傻了眼,自个进去转悠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便有些失神。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脸上同时露出了几许红晕。这内外院子原本就是分开的,若不是屈突申若的允许,那便是李贤费尽心机自己找了进来。而无论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她们都管不得。


“好了好了,这里该收拾的我们都收拾好了,这院子还真安静,外头一有人她们就知道去看热闹偷懒!”


“没错没错,真安静啊!”


看到那双鬟小婢面露茫然,其他两个婢女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出去。很快,整个院子便再度变得空荡荡的,只能听到李贤的阵阵鼾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 恰似旖旎风光


浴过后,屈突申若换上了一条白色长裙,只在外面罩薄的粉色纱衣,任由一头青丝倾泻似的落在双肩上。懒洋洋地取了一杯薄荷水饮了,她却依旧觉得人提不起精神,遂对两个侍女吩咐了一声,让她们出去让其他人随意,自己便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觉。


虽然内宅中四处都是槐树,但盛夏的酷热岂是等闲,四处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蝉虫鸣声。往日这声音听来还算悦耳,可眼下这时候却不免讨人嫌了。屈突申若抬头望了一眼和树上那绿油油的叶子混在一起的蝉虫,心里着实生出一股子厌恶。


“吵死了,真该把这些虫子都弄走了干净!”


嘴上这么说,她便干脆把身后亦步亦趋的几个侍女给一并遣退了,自己慢悠悠地进了院子,又在葡萄架下转了一圈,这才跨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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