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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部分(2 / 2)

他这个古怪的问题立刻得到了郭行真的回答:“太史令大人如今已经潜心著书立说,等闲很少露面,所以殿下大约没见过。要说吾辈中人。无不羡慕钦佩太史令大人。”


果然是有了袁天罡必有李淳风!


李贤嘀咕了一声,旋即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一般追问细节。然而,虽说是切关自己生死地大事,郭行真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得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殿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袁真人行踪不定,每次只肯说那么一两句话。”


说到这里。郭行真不禁在那里唉声叹气,隔了老半晌,他忽然一拍巴掌道:“昨儿个见到袁真人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要在长安盘桓一阵子。似乎提过要住在……”左思右想仍是记不起那个道观的名字,郭行真几乎急得背上汗都出来了。团团转了一大圈。他的嘴里终于迸出了一个名字,“是清都观!”


此话一出,李贤立马心中一跳。追问后得知清都观在永乐坊,他立马决定去寻访一下这位传闻中呼风唤雨能掐会算地神仙——虽说自个的经历已经够诡异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神神鬼鬼那一套,但既然郭行真说得神乎其神,不去见一见岂不是可惜了?


李贤向来属于行动派,眼看天色还早,竟是随便用了几块点心就立马带着张坚韦韬盛允文一起出宫。虽说寒风呼啸,但他仍是一意弃了马车直接骑马,一路奔到永乐坊,他不但没觉得冷,后背反而一阵热腾腾的。


清都观乃是长安有名地道观,香火鼎盛自不在话下。他和三个亲卫都是衣着光鲜的贵人打扮,因此一进门便有一个小道士迎上来,客客气气地打了稽首,便说要入静室奉茶。


李贤看到主殿之内香烟缭绕香客云集,又看到这道观实在不小,便索性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言说这是此次布施,顿时让那小道士喜出望外,态度又客气了几份。眼见金钱攻势起了效用,他便索性让那小道士带着自己四处转转。


借着游览之名,他一路上问了不少乱七八糟地问题,临到兜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方才用不经意的口气问道:“这清都观这么大,平日可容留游方道士?”


“敝观乃是长安大观,观内道士全都有度牒不说,观主还是朝廷敕封,哪里会有游方道士到这里来投靠?”小道士说到这一点的时候,脸上异常自豪,但不一会儿便露出了沉思的模样,“不过,昨儿个观主似乎有个客人来,看那人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倒像是个游方道士……不对不对,观主的道友都是三山五岳的有道真人,哪里会是寻常游方道士。”


李贤见这小道士露了口风,哪里


放过,赶紧笑嘻嘻地开始继续套话。他原本就是巧舌手,那小道士虽说和他年纪相仿,但哪里禁得起他三骗两骗,一路走下来竟是把清都观上上下下的情形全都倒了出来,恨不得把自己都卖了,甚至主动把李贤带到了那位客人所住的院子跟前。


眼看那院子铁将军把门,李贤便知道硬闯不得——当然,他可以拿着沛王的身份直接闯入,可郭行真都说了,袁天罡在别人眼中早就死了,他就算进去,他还能硬人家承认是袁天罡么?


他抬头看了看那围墙,只见那不过是一丈来高的石墙,里头还伸出了几根树枝,上头点缀着一朵朵鲜红地梅花,在这肃杀的冬日显得格外喜人。而他面对这美景想到地则是,若是翻墙进去,必定是不太难的,而且以他的身手,被人发觉地可能性想必不大。


想了就要去做,因此,李贤很快便借口要再游览一下清都观,把张坚韦韬打发了和那个小道士一起去见观主。等人都走了,他便带着盛允文来到了那堵墙下,丈量了一下实际高度,便解下了腰中的那一卷柔韧的玩意,那意图不问自明。


“殿下?”


盛允文见李贤那种明摆着准备翻墙的架势,不禁脱口叫了一声,满脑门子都是燥汗。这可是京城知名的道观,虽说能到后头的都是贵人,但也难免有人进出,这么一翻过去,若是里头的人叫嚷,传扬出去……这该是个什么名声。


李贤却对盛允文的担心一点都不在意,头也不回地道:“放心,我有分寸。”


就这还有分寸?盛允文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上前,朝李贤手中的东西瞅了一眼,立刻明了这玩意的用场,只得低声劝解道:“殿下若是真想进去,不必用这玩意。以我的身手,带一个人翻过这堵墙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在盛允文的背负下,李贤这一趟偷j摸狗的行为顿时变得如履平地。一下地,他四下里一瞧,只见这院子赫然是一个梅园,放眼看去全都是星星点点的红梅,煞是惹人喜爱,然而,只欣赏了那么几眼,他便忽然醒悟了过来,自个可不是为了看梅花来的,要紧的是赶紧找到此地住的人,看看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袁天罡!


他这个愿望很轻松地实现了。


道观中的一个院子不会太大,而梅树林再大也有个尽头。值得一提的是,李贤并没有遇到任何奇门遁甲之类的迷魂阵,而是顺顺利利地穿过了这片梅树林。然而,几乎是他走过最后一棵梅树的刹那,他便看到一个老者背对自己站在不远的地方。


同一时刻,李贤身边的盛允文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左手和右手紧捏成拳。他可以保证,刚刚绝对没看到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袁真人?”


李贤试探着叫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乍着胆子上前了走去。还没等他迈出两步,那老者便忽然转过身来,一样的银发银须,在李绩身上是淡然莫测,在程咬金身上是威风凛凛,在许敬宗身上是老谋深算,但在这老者身上,却绝不能说是仙风道骨,反而更像是一位邻家老爷子。


“可是沛王殿下么?”


见对方不闪不避客客气气,李贤便索性坦然地点了点头:“我今儿个正好从东岳先生那里听说了袁真人的事,所以就冒昧来了。真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只是想请教一下,真人所说东岳先生最近有劫数,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者没有否认李贤的称呼,含笑点了点头,便把李贤引到了一边的石桌前,然后从旁边的炭炉上拿起一壶水,竟是亲自泡起了茶,连侍立在李贤身后的盛允文也没有忘记。举手作了一个饮的姿势,见李贤举杯一闻,旋即毫不犹豫地品了一口,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相由心生,这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我袁天罡一生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面相,但真正说出来的却寥寥无几。”袁天罡笑着朝李贤眨了眨眼睛,旋即问道,“沛王殿下可想知道自己的面相么?”


“不想。”李贤几乎想都没想就道出了两个字,见袁天罡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便悠悠然举杯又呷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若是袁真人说我的面相好,我免不了会有其他不应该的想头;如果说我的面相不好,我免不了日日不能安睡。我原本就只是一个庸人,不想被什么命数之说拘着不能动弹。”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面上两道目光忽然犀利了些许,转而又柔和了下来。不多时,就只听袁天罡悠悠叹道:“天下人若是都能如殿下这般豁达,则天下无事矣。”


第二百五十一章 … mǔ_zǐ 一心,自有翻云覆雨手


林之中,朵朵红艳的梅花争相绽放,仿佛把灰蒙蒙的了。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闻之怡神望之清心。然而,石桌边对坐的两个人却在那里谈着大煞风景的命相术数之学,对这良辰美景完全熟视无睹。


这袁天罡果然有几分道行!


虽说李贤并未同意让袁天罡帮忙看相,但其他该问的他却着实不客气。当然,传闻中袁天罡给他老妈看相的事他没去问——谁知道袁天罡和武后究竟是什么关系,万一这位将来入宫,对武后说起他李贤探问昔日看相隐情,那可就糟了。


“袁真人的意思是,目前不过是小劫,即便成功消解,不出一年工夫还会有一场大劫。而这东岳先生郭行真虽然牵扯其中,却并非主要的应劫之人,是也不是?”


“我用六壬推算,再加上观郭行真面相的结果确实就是如此。至于应劫之人究竟是谁,我却无法窥探天道。”


袁天罡见李贤虽然若有所思,却并未露出怎样惊讶的表情,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人道是沛王李六郎任性豪侠仗义,但他既然能找到这里,足可见心细如发。难能可贵的是不问自己吉凶,也不质疑他卜算真假,这样沉得住气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


李贤哪里知道对面这位活神仙在转些什么念头,面上虽然沉静,但那都是他在武后千百次吓煞人的目光中历炼出来的。否则,眼下他必定大惊失色,指不定还得嚷嚷一番。此时此刻,他已经隐约把一条线连了起来,但最最头痛的还是袁天罡的那一条预言。


就算是这回地小劫消除了。不多时还有一场大的,不消说,那必定是废后了——难不成这冥冥之中的天意真的不能扭转?要是那样,将来他李贤岂不是必死无疑?呸。他不是把小丫头硬生生地从老爹那里抢过来了,至今不是安然无恙好好地!


“既然说相由心生,这人相有变。天象也应当有变,袁真人你说是不是?”


“这术数人相是我的行当,若是说天象。殿下怕得去问太史令李淳风了。”袁天罡在李贤炯炯的目光下,却仍旧笑咪咪地捋了几下胡子,“那老家伙天天闭门著书立说,要想见一面,可不是区区翻墙就能见着地。而且他好歹是正牌子太史令,可比我这装神弄鬼的人强的多。”


李贤脸皮最厚,哪里会为袁天罡这两句嘲讽所动。风险太大回报太小地事情他向来敬谢不敏,今儿个来见袁天罡。只是为了一时好奇,再加上这清都观不是什么龙潭虎x,别说今儿个带了个盛允文,就算没有盛允文,他一个人也能想办法进来。


说来说去。李贤和袁天罡两人仿佛有所默契,话题总是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李贤明言不问自己。袁天罡便对其过去将来之事只字不提。临到最后李贤起身告辞的时候,袁天罡竟是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早听说殿下赋咏乃是一绝,这梅花开得正艳。能否题咏一首梅花?将来我行走天下,也能拿出殿下的真迹招摇撞骗不是么?就是没钱了换几个钱也好!”


倘若说李贤起初还嘀咕这一位赫赫有名的活神仙没有仙风道骨,那么此时此刻听得此语,他着实呆了一呆方才反应过来。今天他是秘密到访,袁天罡是秘密接待,居然还来这一套?他还未开口,却只听袁天罡又在那里不无惋惜地提起今儿个招待所用的茶叶和雪水都是稀罕物,那模样和标准的吝啬鬼没什么两样。


没奈何之下,他思忖片刻便答应了这个要求。见袁天罡变戏法地铺开绢纸,又亲自在一旁磨墨,他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袁天罡磨墨,他是不是该学一下李白,找李淳风脱靴,然后来一个斗酒诗百篇?


“云里溪头已占春,小园又试晚妆新。袁翁老去风情在,恼得梅花醉似人。”


他促狭地把陆游地《红梅》篡改了一个字,一气呵成之后便瞥了一眼袁天罡。结果,就只见这位活神仙非但不恼,反而站在那里连声赞叹,倒是让他无语了。


翻墙进来,然后又翻墙出去,一番高来高去之后,李贤又站在了那院子外头。依旧是红艳艳的梅花,依旧是凛冽的寒风,他却觉得心情一松。不枉他给老袁留了一首诗,这果然不是装神弄鬼的家伙,确实真才实料。


刚刚在里头的时候,盛允文一句话没说,此刻觑着没人,他却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便低声道:“殿下,此人着实古怪,需得防着他妖言惑人。如果殿下愿意,我可以……”


这盛允文好重地杀气!


李贤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一想明白顿时骇了


旋即不由分说地摆了摆手吩咐道:“当初太宗皇帝便人,这样的有道之士,岂会是什么妖言惑众之辈?你刚刚听到他挑唆了我么?术业有专攻,这等卜算术数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盛允文游历天下地时候,唯一信奉的便是手中利剑,因此李贤这么说,他虽然面上点头,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两人在道观中又转了大半圈,这才看到被张坚韦韬拖住的那个小道士。又打赏了他一些钱,李贤就带着三人出了道观上马。这一次他却没有径直回宫,而是转去贤德居,硬是拉着三个亲卫陪着喝酒,直到夜晚时分方才回宫。


刘仁轨地上书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当初和李义府有的人几乎全都加入了落井下石的行列,揭发出来的罪名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甚至有人把李义府居丧出城窥视天象说成了谋逆,一场风波几乎席卷大半个朝堂。到了这个时候,李贤不得不感慨,这城头变换大王旗的缘故虽然有,但李义府的人品也确实太成问题了。


许敬宗告病在家,李绩装聋作哑,上官仪刘祥道义正词严地说此事需要好好查,不可轻下论断……除了上书的人便是沉默的人,竟是没一个为李义府说好话的。


而在这样黑云压城的情况下,一天李贤去含凉殿探望武后的时候,却见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新罗善城公主金明嘉。上一次老贼头失风,金明嘉和噶尔钦陵一起连夜求见帝后,结果闹得骊山上下好几天不得安宁,自从那件事之后,李贤便对这一位号称新罗第一美人的公主敬而远之,想不到今日又会碰上。


虽说有孕在身,但武后依旧是一如既往地盛装打扮,大红小祅里头赫然是立领绣彩凤襦衣,大红七褶裙长垂于地,丰腴的手上只带着一个翡翠镯子,却没有戴任何指环。一颦一笑但见国母尊荣,一点都看不出因李义府之事带来的影响。相形之下,下座的金明嘉虽然多了几分青春,姿色气度上却何止逊色三分。


李贤问过安之后,见旁边的盘子中叠放着几个果子,便向宫人要来了一把小刀,竟是娴熟自如地亲自切削。待到武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是已经铺满了整整一盘奉了上去。见此情景,武后无奈地摇摇头,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便含笑取用了几块,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怪不得妾身自从到了长安之后,便听说街头巷尾传诵殿下之名,殿下如此纯孝,这却是比什么才华横溢仗义豪侠更难得。”


眼看自己的老妈笑得灿烂,李贤不得不承认,这金明嘉着实会说话,简简单单一句赞语就直入武后心扉。这天下当爸妈的大多都希望儿女有出息,唯有帝王家未必,才不如孝,这就是宫墙中的真理。


“他平日惹祸的时候,善城公主不曾看到罢了。”


武后晒然一笑,斜睨了李贤一眼,这才仿佛毫不经意地问道:“之前善城公主遇刺的事情,说起来还是下头官员不尽心,到眼下都还没有查到真正的凶手。话说回来,如今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刘仁愿遇刺之事,倒是可能和你那是同一拨人所为。”


“皇后娘娘英明,想来定是高句丽贼子所为。”


原来今儿个老妈亲自接见金明嘉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李贤心中了然,冷眼旁观金明嘉的表情,发觉其镇定自若,他的目光又顺势落在了她的手上。虽然那双手一大半藏在袖子中,但他却看见了握紧的拳头。看来,他很有必要去找屈突申若通通气——这帮新罗人在大唐的地盘上耍心眼,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武后又旁敲侧击盘问了几句当日内情,便放了金明嘉回去,又屏退了其他宫人和内侍。没了外人,她那种慵懒轻松的神情立刻无影无踪,于是,正好站在她旁边的李贤便只得独个承担了那犀利如刀的目光。


“当初她遇刺的时候你也在,可有什么端倪么?”


思量片刻,李贤便在武后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照旧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母后,我倒是觉得,这所谓的高句丽人行刺刘仁愿的案子,极有可能是这群新罗人的手笔。”话音刚落,他便看到武后眼神一变,内中的赞许和征询之意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


昏暗的寝殿中,mǔ_zǐ 二人在曳动的下低声嘀咕,到了最后,一大一小忽然齐齐笑了起来,那笑声中除了愉快,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二章 … 面授机宜,闺阁群中探机密


汉超和韩全兴冲冲地领命回了长安,原本想着能够顺发财,谁知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就发觉如今的情势全然不同了。他们俩都是得罪死了李义府的人,虽说这正主儿已经除名流放,可他们就怕有朝一日别人咸鱼翻身。所以,当李义府这个名字再一次风靡全城的时候,两个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来来来,为我们两个的好运气干一杯!”


临近正月,望云楼上的客人明显比往日又多了一成,若不是下手早,王汉超也定不到二楼的好位子。虽说花钱花得r痛,但一想到日后官运亨通,他就不禁眉开眼笑的,频频举杯向韩全劝酒,不一会儿,桌下就已经多了三四个空的酒壶。


“嘿,想不到昔日不可一世的李义府也有这一天!”韩全举杯和王汉超一碰,脸上尽是轻松写意的笑容,“你是不知道,我在郑州的日子要多难过有多难过,那杨使君几乎处处挑我的错处。可李义府一倒,嘿,他就立刻倒转方向巴结上了我,吏部考功一下子变成了卓异!”


“郑州那杨刺史还是弘农杨氏出身,居然为了自个的官职去巴结李义府!”


王汉超轻蔑地冷哼一声,见外头有人送酒来,这才住了口。这包厢向外只挂了一层帘子,他特意撩开了一角,虽说喧闹声不绝于耳,但反而不容易被人以为是私相密谋,对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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