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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部分(2 / 2)

“小苏!”


李贤固然是大喝一声往前冲,后头却有一骑更快。然而,这再快也及不上箭快,眼见有好几支箭就要落在苏毓身上,却只见她娇叱一声,长上下纷飞,或拨或挑,那几支箭竟是全部落空,即便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她的速度非但不慢半拍,反而一下子再快三分,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入了来敌之中。


在她身后,则是刚刚猛地增速来救的卢三娘。这两人一入敌阵,但只见鲜血四溅惨叫连连,却是已经厮杀上了。而几乎是慢了两三刻,后头的人才跟着接上了敌,追得还算快的李贤把满肚子惊骇都发泄在了对手身上,招数又狠又辣,眼珠子甚至还冒着血光。


当他一剑狠狠劈在某人脖子上时,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靠,这年头的女人简直彪悍得让人得心脏病!”而这时,他乍听得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般的大喝。


“雍王李贤,纳命来!”


看清是某个陌生的年轻将领咬牙切齿地挥刀向自己砍来,李贤几乎是本能回剑封挡,架开这一刀之后立刻反手斜劈,就只听叮地一声,某人的刀似乎断了。虽说基本上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现在更主要的目标是冲阵迂回,因此他一招得手也不恋战,两脚一夹马腹继续前冲,正好看见苏和卢三娘两人悍勇无伦地充当了马阵尖刀的角色。


看到斜里有人张弓搭箭,他丝毫没有细想,本能地前冲数步挥剑上击,恰恰将那支冷箭挑飞。这超水平发挥的一剑却没有让苏毓注意到他,就只见这位平日文静娴雅的将门少女状若疯虎一般,那长槊用得出神入化,又是捅又是劈又是刺,就算有破绽也被另一头的卢三娘给弥补了。


总而言之,在出手解了冷箭之危后,跟在这两个女人后头的李贤愣是没找到再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反而是霍怀恩程伯虎薛丁山终于赶了上来,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至于某个叫嚣要他命的断刀将领到哪里去了,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这又一次回旋凿穿将新罗骑兵切成两块,霍怀恩却没有再来一次扩大战果,而是呼喝一声继续向前奔逃,让收拢人马想要等着唐军再次袭击的金信大失所望。起初他是没料到对方的胆大包天,这一回却是没料到对方的不恋战——这仿佛不像是大唐正规军,而像是一群得了便宜就走人,行事毫无章法的马贼!


接下来便是一味的追与逃,尽管金信严阵以待,无奈李贤这一行人再也没有回兵突袭,只是在那里撒丫子奔逃,双方的距离就一直维持在两百步,既没有拉开也没有追上。当这样的追与逃仿佛要永远继续下去的时候,李贤就只见远方黑影憧憧,本以为是援军赶到,但当瞥见那旗帜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畔,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看到千余步远的黑影似乎起了s动,不一会儿,一阵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从前方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杀!”


虽只有区区一个字,但这声音仿佛有无数人的呐喊声汇集在一起,却是带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而李贤瞥了一眼精疲力竭却满面兴奋的亲兵们,心中隐隐感到,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头。


第五百四十六章 … 兵贵神速


军之谋,不可测也。


其实在金信当初对金钦纯金仁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另外半截话藏在肚子里——唐军之势,不可力敌也。


虽说对这样的情形心知肚明,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冒着自己出道以来最大的危险,亲自领兵截杀李贤。更确切地说,那目标应该是生俘李贤。毕竟,他即便善于审时度势,但在对方明显摆出准备将新罗吞下的态度,他只要不是笨蛋,就不可能做出别的选择。


所以,当他听到那犹如炸雷一般的怒喝声时,眼皮子立刻连连直跳。尽管还没有看到唐军,尽管还没有确认对方有多少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感到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于是,他一面下令全军放慢速度,一面极尽目力眺望奉命前来阻截的三千新罗兵,发现原本旌旗齐整的他们s乱连连,他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厉声吩咐后队变前军重新整饬,金信用最快的速度命人召来了弟弟金钦纯和次子金元述。金钦纯倒还罢了,金元述起头被李贤一剑劈断了刀,好容易寻到替代的,心中正郁闷得很,恨不得立刻找上李贤把这梁子找回来,谁知老父忽然找他,他自然很是不解。


见两个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片茫然,金信也没时间解释,掏出一枚令箭丢给了金钦纯:“钦纯,我给你五百人,火速赶回去,记住。不是回土城而是直接回金城,通知沿路一应城池即刻部署防备,此战之后唐军必定会一举南下!”


“大哥……”


“少说废话,快滚!”


赶走了金钦纯,眼看着弟弟拉走了五百号人,金信这才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戎马一生战功无数,娶地又是太宗大王金春秋的女儿智照夫人,膝下五子都是妻子所生。但惟有次子继承了他在战场上的军略。虽说还稚嫩。但如果不是现在这件事,究竟还是前途无限……这种念头只是盘桓了一瞬间,他便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


“元述,唐军已有后援前来,生擒雍王必定无望,就是如今这数千人是否能撤回土城还尚未可知。这前军一千二百人我全部给你,最艰巨的断后任务我也交给你。你可愿意?”


天,这不完全是去送死么!面对这样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金元述的心凉了半截,但面对老父严厉的眼神,他更知道自己此刻只要稍微露出犹豫,只怕下一刻就会被金信砍了。于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齐胸一礼。


“父亲放心,我必誓死阻截唐军!”


看到金信满意地点头。旋即对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前军将领布置断后地任务。金元述知道自己暂时过了这一关。等到原本地后军开始飞一般地纵马疾退,而前方响起了比刚刚更响亮十倍地呐喊声,他的脸色又再次变得刷白。但那白色憋得久了,渐渐就变成了一种赤红色——面对这不可测的危境,他唯有豁出去了!


看到前头阻截的新罗兵出现s动,听到更远处传来熟悉的唐军军歌,李贤就是傻瓜也知道援兵到了。虽然不知道援兵人数如何,但以少胜多向来是这一支东征军的优良传统,因此他只是稍一沉思,便下令全军突进,会合援军先把那一批阻截的敌军歼灭了再说。然而,这军令才刚刚被霍怀恩传达了出去,苏毓就气冲冲地找上了他。


“阻截地新罗军不过数千之数,绝非援军对手,为何不杀个回马枪取了金老贼首级!”


这丫头……倔强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不好对付!虽说头痛,但兵贵神速,李贤也没空和她多啰嗦,面对前来回复命令的霍怀恩点了点头,他便索性反问道:“俗话说穷寇莫追狗急跳墙,我们是两面夹击一举歼灭前方之敌更有胜算,还是以孤军之力对付背后的金信更有胜算?”


言罢他也不理会苏丫头,见所有亲兵已经整肃完毕,能战的共计三百二十五人,重伤不能战的三十六人,他便传令重伤员独列后军。一切安排就绪之后,数百号人一声响亮的叱喝,便再次合成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奔流,如同奔雷一般朝远处地敌军冲去。他当然不知道,面对远去地他们,他们背后的某支满怀必死之志的断后军,全体陷入了一种极其惘然地情绪中。


“他们居然是往前而不是回击……”


金元述几乎是怀着必死之志组织兵马准备迎接李贤的回击,谁知却等来了一阵烟尘,那股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差点让他呻吟了出来。面对一群松了一口大气的同僚,他茫然四望,瞥见自己往日深为信赖的副佐淡凌也在断后军中,他顿时眼睛一亮


就将人召了过来。


“淡凌,如今之际该如何是好?”


淡凌见其他将领都在忙着安抚士卒,便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将军想死,还是想活?”


这不是废话么?金元述恼怒地瞪了心腹手下一眼:“别卖关子,我的心思你应该清楚!”


虽说金元述变相表明了心迹,但淡凌还是两手一摊表示了事实:“唐军亡我新罗之心如今已经昭然若揭,上将军擅自出动阻杀大唐雍王,这一罪名已经无可辩驳。若是想死,将军要么在这里拼死断后,要么则星夜回去和上将军会合。大王为保全社稷必定问罪上将军,而将军作为上将军次子亦难以幸免。”


金元述越听,脸色越难看,要不是现场还有别人在,他恨不得指着人家的鼻子怒声骂回去——这些他全都知道,这家伙一味地说这些有个p用,他如今不就是想知道该怎么办么?


“将军想要脱困也很简单。临时委派别人担任断后主将,带上十几个心腹号称有要紧事去追上将军,实则从小道悄悄回国。等到此事为大王知道之后,便以上将军的名义召集人马与唐军作战。若是胜了,将来自然为定国柱石。若是败了……总比死在这种地方强!”


这种摆事实讲道理的做法终于说动了金元述,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刻照办,旋即丢下一千余断后军,只带了二十几个心腹一溜烟地跑了。他心里当然没少打如意算盘,反正这一千多人也只是螳臂当车,他也已经为父亲“争取”到了足够时间,只要淡凌谋划的事情能够成功,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可能一举成名!


当李贤这边的人获得了斩首一千余的丰硕战果和援军回合之后,双方一碰头,两边顿时全都愣住了。然而,这当口所有的惊诧都只能暂时摆在肚子里以后再说。李贤是没想到分明李敬业带领的数千接应援军怎么会变成了李绩亲自率领的骑兵六千,而李绩也同样没料到李贤竟然会弄得灰头土脸满身狼狈。


但总而言之,师徒俩有什么事可以之后再说,如今至关紧要的还是尽快进击,要知道兵贵神速。虽说两人谁都没指望这还能够一鼓作气直下新罗,但最大程度摧毁敌人有生力量,这一点他们俩却清清楚楚。更何况,前头还有一个带领了两千玄甲精兵的薛仁贵在,不知道前头那仗究竟打得怎么样了。


于是,李绩几乎毫不犹豫地把带出来的所有人都交给了李贤,自己则是带着李贤淘汰下来的重伤员和一百多亲兵,还有金政明金仁问徐徐回撤——这一次他们却不用撤往平壤城,高侃带出来的两万余步兵,也已经在赶往这里的途中。


这一次会合之后,唐军的数量达到了六千余骑兵,因此阻路的千余新罗军在唐军强大的攻击力下,很快就化作了片片碎叶无影无踪。而这批人更不知道什么见好就收的道理,越过土城继续南下,这让已经做好了守城准备的新罗军大感意外,于是只能紧急点燃烽火示警。


当李贤好容易打探到薛仁贵所部的下落前去会合时,方才发现这白衣军如今已经变成了红衣军,个个身上不是泥点就是血污,那脸上更是没一个干净的,个个凶神恶煞如同追魂厉鬼一般。至于主帅薛仁贵则最是可怖,身上的白披风早就不见了,方天画戟上糊满了鲜血,两只眼睛里头充满了血丝,配合那恶狠狠的眼神,就和恶鬼没什么两样。


而他对李贤只是言简意赅地吐出了四个字:“斩首六千!”


面对这样辉煌的战绩,别说这些人就是看着恐怖一些,哪怕都化成恶鬼,在李贤眼中也是可爱的,尤其是薛仁贵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更是变成了圣人。击溃容易斩首难,击溃的人到时候只要振臂一呼再集合,那还是一支jūn_duì ,但倘若是斩首了,谁还有本事把死人变成活人?


从上到下,马褡裢里头都只准备了五天份的干粮,分量严重不足,饮水也只能就地补充。更重要的是这人可以不眠不休,马却不一定吃得消。因此李贤和薛仁贵简要商量了一下,便决定配合李绩那边的步兵,在这里再打几场大仗,成功之后立刻回撤。


李贤倒是想上演一场以战养战转战四方的奔袭战,问题是人家新罗人勉强也就是图谋大唐打下来的高句丽国土,并无其他野心,最多就是喜好吹牛,没有北上进攻的意思。这要是真的把平民杀一个尸横遍野,他回朝之后就别想混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 不到辽东非好汉之饿死的好汉


路上火烧火燎赶来辽东的大唐特使一到平壤城,除了再也找不到半个管事的人。就是庞同善,也只是因为李绩一再要求方才留下来坐镇的,如今正郁闷着呢——要不是他先前轻敌冒进差点葬送了本部所有军马,幸亏薛仁贵来得及时方才得解困局,他此时此刻也不会在这个鸟地方窝着,早就到前线一块立功去了!


偏偏那特使还话特别多:“司空大人不在,可这雍王怎么会不在平壤城?”


这庞同善不耐烦了,干脆直截了当地道:“王大人,我实话实说,我军之所以和新罗开打,就是因为他们竟然想扣下雍王。所幸吉人天相,雍王无事,不过这口气他吞不下,所以这时候还在前线鏖战。你若是要找,我派两百人护送你去,也就是半天一天的路途。”


王汉超闻言几乎是没惊呆了下巴,他这一任洛阳令之后步步高升,如今官职已经很可观了。就是为了他这次跑来辽东,那天皇天后二圣几乎是把所有大臣的苦心劝谏扔在了脑后,愣是说新罗野心不可不教训,于是就把他派到了这里来当特使。谁会知道这旨意还没到,这里竟然已经打起来了!


“雍王千金之体,怎可……怎可临战阵危局?”


对于这种说法,奉命同来的独孤卿云简直嗤之以鼻——这在辽东大唐是以多打少,欺负人家还差不多,什么p的危局!比起这一次。想当初在西北大战地时候李贤亲自上出奇招,那才叫真正的危险,这回子人多势众,要是还出事那就是真奇怪了。


于是,他干咳一声,没等庞同善白眼就发话道:“王大人,事已至此,不如我护送你去见李司空。有什么话到那里再说!”


对于这样的提议。王汉超百般无奈只得答应。由独孤卿云带着两百人护送去寻李绩。由于烽烟再起,因此平壤附近全都实施了戒严,一路上碰见了两三拨唐军,但问起李绩人人都是恭恭敬敬地指路,可一问起李贤,从队正到军士就全都变成哑巴了,回答几乎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等王汉超心急火燎地见到了李绩之后。行过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盘问李贤动向,结果得到的回答差点没让他晕过去——李贤和薛仁贵竟是已经深入了新罗腹地!


“李司空,这……这也实在太离谱了吧!”


李贤和王汉超那点子故事,别人不知道,李绩却是清清楚楚的。此时此刻看到这位满头大汗表情焦躁,他便挥退了左右笑呵呵地道:“雍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呆在平壤城中?放心,薛仁贵勇冠三军。程伯虎薛丁山必能克尽护卫之职。此战之后,谁还能够看轻了他?”


这李贤是你学生,你当然可以空口说白话。可我回去怎么和那两位至尊交待?


王汉超是越想越不安,但此时此刻就是不安也是白搭,想来想去只能将中书明旨和皇帝密旨一并交出。由于这是战场,李绩当然也不可能摆香案之类的虚文,虚手一礼接过来打开一看,他立刻就露出了欣然地表情,一手轻轻捋了捋下颌地长须。


“陛下终究还是听取了雍王地谏言,辽东土地广袤,利于耕种,若是全数便宜了新罗自然不利。这分寸二字我自然省得,就是雍王,也必不至于对寻常百姓大加屠戮。”


就在王汉超想要开口答话的时候,就只听一声响亮地“报——”字随风传来,紧跟着就是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末了,就只见一个军士飞快地跃下马背,畅通无阻地直至李绩身前,单膝下跪低头一礼。


“薛将军战报,为求速战,未及行文,转战五日,敌军无不接战即溃,如今唐军所部正朝东北方向退往平壤。雍王亲兵骁勇,个个一马当先,斩首之数容后计算。雍王及麾下众将安然无恙,并生擒金信次子金元述。”


李贤没事本在李绩意料之中,只在听说他擒获了金信的儿子时微微露出了几分诧异。然而,王汉超就不一样了,一听说李贤和薛仁贵一行已经脱出了战阵,他恨不得念一百声阿弥陀佛,大大松了一口气。至于李贤逮到了什么人,他根本不关心,也懒得去关心。


“命李敬业带三千步卒往东北方接应,将中书明旨传谕各军,行文新罗王问罪!”


那罪状是早就拟好的,总而言之是花团锦簇书就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历数新罗十大罪状——从最初派人冒名高句丽j细行刺李贤打头,一直到谋害大唐将领,单方面先行背叛宗主国等等。总而言之,在那生花妙笔之下,这场仗大唐是占尽了公理大义,让旁


的王汉超也不禁连连颔首称赞,暗道写这东西的人确子。


“那是雍王府地姚元之写的,他就比你早到两日,却是来得正好。”


不到辽东非好汉。


虽说大唐在辽东是打了又打,左折腾之后右折腾,逃兵几乎就从来没有断过,小民百姓更是往往谈辽东而色变。但是,这样一句话在不少游手好闲的游侠儿那里却是口耳相传。某某跟着征辽东拿到了勋级,可以见官不拜;某某在东征的时候救了主将飞黄腾达;某某狗屎运杀了一个高句丽偏将,拿到了什么战功……


所以,对于那些跟着李贤,自诩为好汉的亲兵而言,砍头不过是碗大的疤,更何况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再加上有杀气最重的薛仁贵带着,这帮人几乎是杀的疯了,非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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