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闻言一愣,本能地朝后头瞥了一眼,旋即才苦笑道:“就这么一大早,少说也有十几位,听他们的口气,似乎上官相公他们也想着要来。早知如此,昨儿个晚上……”她忽然面色一红,勉强才接上了话茬,“早知如此,就该向六郎问个清楚的。”
“你以为他会说?”屈突申若示意屋内的侍女全部退出去,等到没人的时候,她这才晒然笑道,“别看六郎仿佛什么都不上心,这种事情他没有计议好绝对不会拿出来说。若是他知道越王曾经提出过那种意思,只怕就更躲得快了!”
相比屈突申若,贺兰烟这个雍王妃毕竟自幼养尊处优,在大事上就迟钝些,屈突申若这么一说,她便奇怪地问道:“太子哥哥素来和贤儿交好,如今这一病显然不是三天两头能够好的,让贤儿暂代太子监国就真的不行么?”
许嫣见屈突申若但笑不语,便上前拽了一下贺兰烟的袖子,低声解释道:“贺兰姐姐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亲王监国执政的?纵使有,那也是国无太子的状况。如今说是暂代太子,到时候必定就是取而代之了。六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家伙怕麻烦!”贺兰烟连连点头,打断了许嫣没出口的那半截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恼意,“要不,我出去打发了那些不知趣的家伙?”
贺兰烟刚刚一语道破关键,屈突申若不禁莞尔,却自个先站了起来:“贺兰你不耐烦和那些家伙打交道,还是我出面。上官相公那几位没那么多心思,反倒是如今这些人都以为六郎是当年的魏王李泰,想要捞一把拥立之功呢!等六郎洗完了你们对他说一声,也好让他知道,这些天我们替他挡了多少麻烦!忙着张罗这些狗p事,父皇的生日都要耽误了!”
随着这一句毫不淑女的抱怨,屈突申若率先出了房门,而剩下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尤其是素来不拘礼法的贺兰烟更是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而许嫣虽说觉得那两个字不雅,但想想自个的老名士祖父也曾经骂过娘,倒不觉得有多少稀奇。结果,李贤一身宽大袍子走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一个傻笑一个微笑。
“申若呢?”
“申若你个头,就知道申若姐!”贺兰烟没好气地一个箭步上前,恶狠狠地在李贤腰上掐了一把,不等他呼痛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旋即才双手叉腰道,“申若姐去前厅见客了,都是因为你回来的缘故,阿猫阿狗全都跑上门来奉承,都想着你当太子呢!”
李贤正在那里用宽松的巾子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乍听得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手中的巾子立刻扔了,那表情犹如见了鬼似的。紧跟着,他的面色渐渐y沉了下来,又把目光看向了许嫣。
“这些天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都说得有板有眼,其中最多的一种就是说天后更喜爱雍王,所以趁太子病重欲立雍王为太子。”许嫣说到这里,看见李贤一下子目露杀机,不禁也骇了一跳,赶紧又解释道,“那些上门的人都是申若姐应付,若不是关了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早就闭门谢客了。”
倘若说李贤一直就觉得太子这一病未免太不是时候,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对间接造成这件事的太子昭训明徽恨之入骨,顺带更恨起了先前的丹药风波。他好容易把李弘勉强调教成了健康青年,如今全都泡汤了!
眼珠子一转,他忽然扔下巾子建议道:“外头让申若应付着,你们两个去换衣服,我们去……”
一个去字刚刚出口,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紧跟着,一个人影便好似一阵风一般扑入了他的怀中,差点把他撞翻了开去。
“六哥,你终于回来了!哇,我早上去看七哥,他们说,他们说七哥他的风寒忽然加重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 是相思病还是恋母癖
唐的稳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仅仅象征着温饱,但是对家的那些男男女女可以说就是天堂了。只要不惹出大事情,欺男霸女的时候没碰上某位逛街的公主县主,跃马长街的时候不会不小心碰倒了某位隐退国公,教坊争风吃醋的时候不会遇到那位皇家的贵人,那么,这小日子大可逍遥。
倘若不叙官职,仅仅从爵位的序列来说,除却太子李弘和雍王李贤,英王李显算得上是长安皇族中最舒服最尊贵的一个。他前头有不少皇叔甚至皇叔祖,但这些人就算不是在封地,也不会和公然和皇帝的儿子过不去,再加上他天性好玩,狐朋狗友只比李贤少不比李贤多,所以这长安城李六郎固然是一块招牌,李家七郎在斗j溜狗赛马的人当中也是叫得响的。
正因为如此,李显病在床上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痒痒,可上门去探望却都被挡在外头。也只有太平公主李令月这样没人敢拦的小姑乃乃,方才能够不管不顾长驱直入。
然而,一丁点大的她哪知道什么病重病轻,发现李显呆愣愣地躺在床上发呆,叫了无数声没有反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一会哭一会笑,她的小脑袋瓜怎么转得过来?回去一问上官婉儿和阿韦,结果,两个小丫头聪明归聪明,对这种事情全都没见地,索性怂恿着她来找李贤,顺便也一起跟过来了。
李贤倒是曾经听王汉超说过长安城中风寒盛行,也听说过李显生病的事,可现在是几月了,这是风寒的时候么?一想到昨儿个回来也没见着他这个弟弟,他便本能地伸手摩挲下巴,但入手却是一片光滑,不如往日胡子拉碴地扎人,他这才醒悟到,今儿个早上享受了一回大姊头周到体贴的全方位服务。
“六哥!”
“师傅!”
李贤只感到自己的袖子和衣服的下摆被人死死拽着。那衣服的料子虽然结实,却很可能有支撑不住的迹象,赶紧举手认输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看七弟!放心放心,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那身子骨棒得能砸倒一头牛,决计不会有事!”
嘴上这么说。李贤的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当到了英王第看见传说中正在发“风寒”的李显,他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人固然是躺在床上,脸色固然也确实不好看。但是,那种念念有词地声音决计不像什么风寒,反倒是更像人家发神经闹花痴。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啊,我要死了,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可人的女子!”
李贤连叫了两声没反应,心道这回简直是见鬼了。先头一个李弘就是呆呆的不理人。如今居然又碰到一个。于是,他快步上去一把拎起李显的衣领,硬生生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顺便还转了一个。
“谁那么大胆……”大约是猛地从美梦中惊醒。李显一瞬间火冒三丈。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李贤,他赶紧换作了满脸笑意。“六哥,你怎么来了也不使人通知我一声?”
“来人通知?你这个光景寻常人能叫醒你么?”李贤没好气地瞪了李显一眼,一转头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侍女,结果,所有人几乎二话没说,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好似他才是这座宅第真正的主人。这时,李显终于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一p股坐在床榻上直哼哼,“六哥,今年这时气不好,父皇和五哥病了,我这一感染风寒也是好几个月……”
李贤不等李显把话说完便白眼道:“你感染风寒?别是相思病吧?”
“咦,六哥难道是神仙,你怎么知道?”
虽说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李显真正承认,却让李贤不由得火冒三丈。这节骨眼上,李大帝失明,李弘重病,武后手忙脚乱镇压局面,这位倒好,居然在害相思病!这心底既然窝火,他的眼神便越来越冷,最后看得李显使劲把那一条丝锦被裹在身上。
“六哥,你别用那种目光看我行不行?你左一个右一个娶进家里,还都是自个喜欢地,我也是男人,当然也有喜欢的女人!”瞧见李贤的面色似乎有所松动,李显忽然鼓起勇气把锦被一掀,赤脚下床猛地抱住了兄长的胳膊,“六哥,你办法多,帮帮我,我一定要娶她,我一定要娶惠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于男女方面地问题,李贤从来没有充当人家拦路虎的意思,充其量也就是从前觉得李显和阿韦这对官配在年龄上不太合
想李显也绝对不会有那样的口味。但是,当他听到时,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了。
惠娘?这两个字怎么那么熟悉?
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再一次确定道:“你刚刚说你要娶惠娘,哪个惠娘?”
“五哥,你难道傻了,世间怎么会有两个惠娘,自然就是外婆身边那个!”仿佛是沉浸在即将得到佳人的美好设想中,李显竟是一下子有些飘飘然,“她不但生得像母后和姨娘,而且一颦一笑都妩媚迷人,那眼神更好似会说话似地!嘿嘿,她若是嫁给我,定不会像母后那样时时刻刻教训我,那种滋味……”
李显后头说什么,李贤压根就没心思听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七弟似乎有些古怪的品味,早先李大帝赐侍女的时候,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赐给李显的都是些年长太多地成熟宫女,如今倒好,更是看上了酷似武后和韩国夫人的武惠娘!老天,这李显不会是有恋母癣吧?
他强耐住心头那股恶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既然喜欢他,何不向外婆要人?”
“六哥,我要是能要人还用得着求你么?”李显一下子哭丧了脸,“老外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是别的侍女我要哪一个都成,就是惠娘不行!我死皮赖脸地说没有惠娘我只怕就活不成了,结果外婆居然说,让我去死好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小子也知道死皮赖脸!虽说觉得李显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但念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不能奢求人家地品味,故而也只能丢个白眼算数。只不过,老外婆虽说并不是最喜爱李显,可外孙加上皇子地双重身份,也不至于这么干净利落地回绝吧?
“啊,我想起来了,定然是越王弄鬼!”李显忽然一下子蹦了起来,气呼呼地挥舞着拳头,“我记得前一阵子越王没事情就往外婆那里跑,又是送时鲜,又是送家具,又是送首饰,这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他肯定也是对惠娘有意思!他娘地,看我找他去算帐!”
看到李显套上鞋子只穿一件贴身丝衫就要出门,李贤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拦了下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兴致去找越王算帐?别忘了他也是亲王,还是你的皇叔!还有,别指望母后在这件事上帮你地忙,她如今正烦躁着,知道这件事保不准直接赐死了惠娘!你少惹事生非,老老实实捱过这段日子,外婆那里以后我有机会替你去说!”
此时此刻,李显大乐之下,几乎差点一蹦三尺高:“我就知道六哥你最够义气!”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做派!李贤心里直犯嘀咕,于是教训了这个弟弟一顿,又吩咐他不许再装病,没事情多往宫里看看,结果李显倒是答应立刻对外声称自己病愈,可对后一条却大摇其头。
“六哥,不是我不想进宫探望父皇和五哥,实在是我根本进不去!你是不知道,母后安排的那些禁卫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去过三回都被他们挡了驾,这求见母后却也见不着人,一气之下我索性就不去了!母后还吩咐,不许我胡说八道,你说,我那么多朋友,平日喝喝酒谈谈天的机会多了,这要是万一捅出什么漏子,谁来救我?”
李显只顾着抱怨,李贤却听出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忽然记起昨日去探望李治和李弘的情形。怪道他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原来是外头的禁卫检查有些太严格了,而且个个都是生面孔!想到群臣见不着皇帝,政令一概出自紫宸殿,他渐渐也有些头皮发麻心里发凉,这老妈可是千古一后,现在这一招是不是该叫挟天子以令群臣?
带着这样的心惊r跳,他匆匆出了英王第,这才刚刚上马还没来得及出巷子,迎面就被人堵了个正着。来人满脸堆笑打了个哈哈,动作潇洒好看:“雍王殿下,可巧在这里遇上了你,早知如此,我就不去雍王第和别人挤了!家父新得册封,感恩陛下恩德,却苦思报国无门,所以今夜设宴邀请殿下和李司空薛小将军等各位,李司空已经答应,还请雍王一定光临。”
直到人走,李贤那脑袋还是没转过弯来。这泉男生泉献诚父子是降臣,虽说“卖国”的功劳大大的,可也不该这么招摇吧?还有,李绩什么时候对这种事这么积极,难道老狐狸的病只是水土不服?
第五百六十七章 … 最漫长的一夜
眼之间,李贤回到长安城就已经七八天了。这几天饭,几乎他是餐餐都有人宴请。家里头的请柬满满堆了一张案桌,三个妻子同时出马,从官位到重要程度排列序号,最终硬是把时间表一路排到了六月底,这还不包括中间是否会横生出什么突发事件,或是推托不掉的宴请。
看着那张长长的时间表,李贤那张脸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这吃喝玩乐是好事固然没错,但那也需要有知己相陪,这嘴里吃着山珍海味,面前跳着天魔之舞,耳畔响着绕梁之音,可若是陪客都是面目可憎之人,前头三样就全都落空了。
就拿之前的泉家父子设宴来说,果真是宴无好宴,到最后他不得不答应帮人家周全兄弟情义。天知道他根本不打算管这闲事,可李绩先是打眼色,之后又晓以利害,他不得不违心答应——按照他的本心,泉男产也就罢了,泉男建不是想死么,成全不就行了?
“要是这天底下事事就能顺心如意就好了!”
这长安城之中烦恼的人自然不止李贤一个,然而,某个和他关系最密切,看似风光无限却又最最烦恼的人,也在转着这个绝对不可能的念头。除此之外,她的面前还挂着一幅李贤亲书的长卷。然而,墨迹淋漓的一幅字中,她死死盯着的却只有其中那区区十七个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室内大门紧闭,四周靠墙虽摆放着几个冰盆,窗户却是开着的,阵阵从太y池上吹来的凉风飘入室内,在油灯上打了个转,让火苗曳曳摇动的同时,也让室内充斥着一股荷叶的清香。四个侍女俱是垂手低头,另一个正在磨墨的女子也是埋头一声不吭。于是,屋子居中那个抱手而立的女子愈发高不可攀,往日神清气朗的面上却浮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武后正在想白天见过的某个亲戚。她这四十多年地人生中经历过太多的起伏,虽未颠沛流离,但那种经历也和颠沛流离差不多,所以并不像一般庸人那样有什么任人唯亲的心思,最最重要的是,除了丈夫儿女母亲和一对外甥。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认可的亲戚了。只不过,那小子倒还有些眼色。
但她从来认为,所谓的任用亲戚,是最最愚蠢的人才会走出的一招棋。所以。吕后败了;所以,窦太后败了;所以,王政君也败了!
人才她找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但是,她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大用。丈夫对她确实言听计从,但在原则性问题上却不肯松手,而这一次正是最好地机会。太子对她固然尊重孝顺。但那种孝顺和尊重却更多的是出于礼法,七岁出居东宫,使得mǔ_zǐ 之间的亲情更容易被大臣的话所影响。母亲虽然是她最好地后援。可是。荣国夫人再能干。毕竟已经老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武后再一次轻轻吟了一遍这十七个字,愈发觉得字字珠玑声声入心,情不自禁地又念了第三遍第四遍,直到觉着已经品出了这四个字的真意,她方才停歇了下来。扭头扫了一眼周遭的侍女,还有正专注于磨墨的阿芊,她便淡淡地开口吩咐道:
“阿芊留下,你们且退出去!”
四个侍女丝毫不敢异议,连忙敛手退出,又关上了房门。这时,武后方才缓步来到窗前,举头望起了天上地皓月,良久才忽然叹道:“明日就是十五了!”
刚刚听见武后说让自己留下,阿芊就觉得一阵心神不宁,此刻冷不丁听见这五个字,她手下一颤,原本磨得好好的墨块忽然打滑,一滴又大又浓的墨汁忽然溅了出来,弄污了案桌上的一张纸笺。此时此刻,她心下大慌,却不敢贸然用东西去擦拭,一个从来聪明绝顶地人却硬生生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武后回头瞥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心乱了?你从来都是最最谨慎镇定的人,想不到也有手忙脚乱的那一天?我倒是一直在想,你和贤儿天雷勾地火地时候,到底是你把持不住,还是他把持不住?”
阿芊再也把持不住手中墨块,忽地丢下这一切上前跪了下来:“奴婢确实曾经动过情,却不曾坏过事。”
“若不是知道你不曾变心,你还能留到今日?”武后地语调倏然转冷,旋即又恢复如常,“你起来吧,我今天只问你,贤儿其人如何?”
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说最好回答,又可以说最难回答地问题,阿芊顿时生出了无穷无尽的犹
生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不能仔仔细细权衡得失或于是,她刹那间抛弃了所有疑虑,咬咬牙说出了一番话。
“雍王平日固然有任性地时候,但关键时刻的果断酷肖天后陛下,更难得的是能文能武。而雍王似对所谓大义大节不感兴趣,若是不招惹他,他决不会与别人为难。但雍王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性子疏懒,太重情,不是奴婢说得难听,就好似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若不是惹着了他,就是用鞭子使劲抽,他大约也是不动的。”
起先那些赞语武后只是淡淡地听着,可听到后头,她便忍不住点了点头。话虽然粗鄙,可这却是倒尽了李贤的性格,就是她本人,倘若不是正好生了这么个古怪的儿子,也决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可就是这么个儿子,偏生妙语连珠之外还有些真本事,疏懒里头还有股认真的劲头,虽说那认真的时候实在太少。
她喜爱这个儿子的贴心,喜爱这个儿子善于为她解忧,但同时也喜爱他的疏懒和心软。若是强硬的儿子,她倒要头痛了。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又实在怀疑,倘若是这么一个儿子坐在那个滚烫的位子上,是否会暴露出他真正的本性,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真的相信太医署那帮废物的话?”
直称废物,无疑将武后的心思表露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