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起来。至于那肚子里或美味或难吃的点心,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天知道贺兰烟那双是什么手,那些点心中是美食中混杂着毒药,这挑选的时候简直和赌博似的!分手时李敬业程伯虎那两张青中带白的脸,他实在难以忘记。贤儿!”
说曹c,曹c就裹挟着一股香风飞了过来,害得李贤脚下虚浮差点摔倒。好在贺兰烟也是自幼练武的,虽说武艺稀松,这力气却大,竟是硬生生托着李贤的手把他扶得稳稳当当。已经嫁人当家做主妇的她却依旧不改昔日少女脾气,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撒娇卖痴。那种娇憨中不忘吃醋的风情绝对不为外人道。
李贤想到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没奈何叹了一口气。抬头往贺兰烟脸上一瞧,发现鬓角和额头都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他不由生出了一丝疼惜………虽说这年头也宣扬什么妇德妇功,可大唐风气开放,豪门贵女会学习吟诗作赋。醉露书院会学习舞刀弄棒,但在针线女红和厨艺上会下功夫的。大概只有那些传统中原世家。
就比如贺兰烟,从小到大,何尝见她动过一根针线,动过锅碗瓢盆?
“好好地怎么像是从面粉里头捞出来的?”李贤轻轻替她拂去了那些面粉印渍,这才将人揽在了怀中,“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满心想的都是那万恶的加班。彼时都已经宵禁一个多时辰了,要不是他凭着东宫印信还没法回来。正在那恼恨撒手掌柜的李弘。他忽然感到一双手箍住了自己地脖颈,细细一瞧却发现贺兰烟双颊通红,眼神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贤儿,今天小苏教我做点心呢!想不到她地手那么巧,做出来的东西那么好吃。那么小小的绿豆糕,居然还有那么多名堂,我真是长见识了。我今天跟着她学做了好多。后来装满一个食盒送到宫里给皇帝五哥尝鲜了。这要是五哥说好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好嘛。敢情是李弘把这爱心试吃的任务转嫁到他头上来了!李贤一下子感到,刚刚就不太舒服的胃此时此刻翻腾得厉害,但在那双充满了憧憬的眼睛面前,他少不得称赞了几句。谁知道,这看似丝毫没有问题的赞语。居然让贺兰烟一下子耷拉了脑袋。
“申若姐和阿嫣如今坏了孕。之前她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阿萝的针线活做得活灵活现,孩子也带得比我好……往外头说,这小苏的厨艺也是第一把好手,焱娘姐更是无所不能,倒是我这个正妃既不能给你帮忙,也不能做什么家务,就连孩子也生不出来,我一点用都没有!”
李贤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见贺兰烟说到最后,那眼圈已经是红红地,一汪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他顿时这丫头又犯了平常的毛病。醉露书院
“傻丫头,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不会就别勉强自己,不管是申若阿嫣还是阿萝,还有……”他硬生生把还有两个字后面的名字给掐断了,差点出了一头冷汗。这要是一嗓子吼出来,那就不是劝解而是添乱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分散了注意力,他便笑嘻嘻地搂着贺兰烟慢慢往前走:“不管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是因为她们擅长什么而娶进门的,而是因为我喜欢她们。就像你,你又不温柔,又不能干,你说我为什么娶你?”
前头的话说得贺兰烟眼睛大亮,待听到最后一句,她不禁恼火了起来,拎起拳头使劲在李贤的背上敲了两下:“你要死了,居然说我不温柔不能干……哼,那你为什么娶我?”
李贤笑吟吟地在那坚挺地俏鼻上轻轻捏了一记:“傻瓜,当然是为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面对李贤突如其来地亲昵动作,贺兰烟顿时感到娇躯发软脸上发烧。可李贤说的似乎是好话,她却有些不太明白,不免打破沙锅问到底:“喂,别卖关子,什么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对于妻子这样不依不饶大煞风景的态度,李贤只能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举头望了望皎洁的明月,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更加柔和了:“那是民间流传地一首长诗,我背给你听。”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十五行诗轻轻念完,他再低头一瞧,见贺兰烟正在喃喃自语地重复,面上混合着喜悦和兴奋地荣光。此时此刻,他唯有在心中向尚未出世的李白默默祷祝…………这次他可不是有意地,但此情此景,亦只有这首长干行最最应景了。
“贤儿,回头把这首诗写给我好不好?”
李贤当然不会答应这样简单的要求,一口爽快地答应了。夜色中,踏着月光和星光,他轻轻揽着贺兰烟依旧柔软纤细的腰身,心中荡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有道是长夜漫漫兮,可有佳人常伴身侧,还有什么辗转难眠之处?
这一夜仿佛又回到了他和贺兰烟在骊山上度过的那个疯狂之夜,小丫头痴缠的滋味依旧是那样勾魂夺魄,但却多了几许温柔羞涩的意境。当深夜之中她枕着他胸膛沉沉睡去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忽然扩大了十分。
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不可信,但他终于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人肯为了佳人而放弃所有。那种心满意足不求他物的感觉,若是不曾真正体验个中销魂滋味,又怎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情爱?什么雄图霸业,什么丰功伟绩,若是没有腹背之患,谁不想逍遥过一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轻轻吟颂着这两句话,他亦渐渐入了梦乡。睡梦中,他梦到了自己白胡子白发坐在藤椅上,笑看儿女环绕膝下,梦到小孙女顽皮地扯着他的胡子,梦到小孙子正在他的膝头玩耍。睡梦中他笑得畅快得意,仿佛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再温馨的长夜终究是要过去,一大清早,贺兰烟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见自己的两个侍女正在房间里收拾,她揉了揉眼睛便张口问道:“贤儿人呢?”
“殿下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一听到那两个字,贺兰烟的脸色顿时y了一半,没好气地嘟囔道:“上朝上朝,他这个懒汉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都是老上官那群家伙不好,非得让他当什么储君,这家伙哪里是当皇帝的料?原本还想让他早上尝尝我的厨艺,这下都泡汤了!”
“小师娘!”
“六嫂!”
随着一个咋呼呼的叫嚷,三个人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六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贺兰烟的身上,然后齐齐呆滞在了那里。这时候,贺兰烟方才发现闯进来的是李令月上官婉儿和阿韦,连忙一把抓起衣服往身上遮挡。
只不过那已经晚了,那些夜间疯狂的痕迹都已经落在了三个鬼灵精眼中。她们原本就早熟,尤其是阿韦早缠着自己的r母问明白了这种男女情事,此时就是她那脸色最红。倒是李令月不明白这些,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六嫂,你身上这些瘀青是怎么回事?难道六哥敢欺负你?赶紧告诉我,我帮你去和他算帐!”
贺兰烟又羞又恼正要喝斥,外头却响起了一个笑呵呵的声音:“公主,你六哥是因为爱煞了贺兰,所以才会留下这些。你要是不信,以后找到夫婿就知道了!”
李焱娘一早来看过屈突申若和许嫣就到了这里,此刻碰到这光景少不得戏谑了一番,见三个小的各有各的形状,少不得哄着她们离开。李令月还小,懵懵懂懂也就跟着阿韦走了,上官婉儿却拉着李焱娘的手低声踮脚问道:“焱娘姐,我看师傅也很喜欢你,他有没有对你做过这种事?”
这一问之下,即使李焱娘的脸皮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厚度,也不禁有些吃不消,只得没好气地捏了捏上官婉儿那粉嫩的面颊。
“小家伙,要知道这些,你还是赶紧长大吧!过个五年,你就明白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 李六郎思勤奋,李上皇思避暑
李贤从来就是一个懒惰的人。醉露书院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过昙花一现的勤奋。想当初刚刚抓到李绩这个师傅的时候,无论李绩再怎么折腾想让他知难而退,他愣是坚持了下来,而且一下子就是十年。之后某次追杀钦陵直接跑到凉州,结果遇上了西北大战。自告奋勇前去高句丽督战,结果y差阳错也上战场溜达了一圈。
从这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并不是吃不起苦。
但是,能够吃得起苦并不代表李贤就愿意吃苦。从本质上来说,他是贪图享受的人。只有当这种享受面临迫在眉睫的压力,或是亲人朋友遭到了损害的时候,他才会爆发。其他不爆发的时候,他那种懒洋洋的架势足以让每个认识他的人恨得牙痒痒的。
所以,在昨天晚上破天荒加班到宵禁之后,无论是上官仪还是郝处俊,都没有奢望李贤今天能准时出席…………换句话说,他即使能够来上朝,这就是一个很难得的结果了。于是,当李贤顶着一张精神焕发的脸孔来到了天津桥上,笑呵呵地和官员们打招呼的时候,四周眼珠子何止掉了一地。
上官仪就在那里揉了好几次他已经有老眼昏花态势的眼睛,随即拉了拉郝处俊的袖子:“我是不是看错了,今天他居然天还没亮就等在了天津桥?”“你没看错。”郝处俊苦笑了一声,颇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观感,“我倒是觉得,他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又受了什么刺激,这才一大早出现。我和你打赌,他今天朝议上必定要发难,你信不信?”
上官仪郝处俊在那里窃窃私语,另一头年富力强的刘之则是和李贤开起了玩笑:“殿下今儿个来这么早。你看大家都给你吓着了。赶紧通个气,究竟有什么大事?”
老子难得勤奋一回不行么?李贤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见不苟言笑的裴炎也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直瞅,干脆直接瞪了回去,悠悠然踱步到了一群年轻官员中间。醉露书院说年轻,其实能五日一朝的官员中间。要年轻也有限,一般小四十是最低门槛。所以他这么个年纪站在其中颇有些鹤立j群。
盛夏日的清晨不比其他时候,太阳早早地升上了天空,这天津桥上遮没法遮,挡没法挡,人群中渐渐就多了一种燥热。李贤原本就是急性子,平生就是怕热不怕冷,不禁拿出了随身的折扇摇了几下。他这么一开头,其他人登时也忍不住了,于是。天津桥上呼啦啦一片折扇,上头有山水有花草有美人,煞是一片好风景。
比起放置方便地折扇,以前那些团扇羽毛扇之类的怎么也没法带进皇宫这种办公场所。从这个角度来说,李贤的推广无疑具有异常重要的意义。
上官仪郝处俊等老资格的重臣最初还自矜身份,不愿意加入摇折扇的行列,但随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地汗珠。他们不得不跟随其后仿效,心中免不了诅咒一番负责通关放行的卫士…………大热天地。早放行一刻钟会死么?
就在无数人无声的诅咒声中,天津桥的关卡终于开了。几个羽林军卫士忙忙碌碌,压根没注意到从身旁经过的官员眼神中露着凶光。而走在最前头的李贤忍不住在心里琢磨,是不是应该在这年头推行夏令时,也好让大家少晒一点太阳?
这该死的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不单单李贤和那些在外头晒了好一会太阳的官员在思考这个问题。洛阳宫中也有人在想这个问题。李弘秉性脆弱怕冷不怕热。但这指的只是寻常的热度,这种天就有些吃不消了。李治和武后就更不用说了。昨天晚上激情缠绵地结果就是一身汗,这天亮沐浴之后,如今又是一身汗,这种日子如何过得?
宣政殿附近没有栽树,自然听不到那些没完没了的知了叫声,可即便如此,炎热的天气仍然让大多数人失却了精神。醉露书院再加上按照先前的构架,如今李治这位太上皇处分的是军国大事,在没有军国大事的时候,人们也就想着少s扰这位太上皇。
然而,一直以来在朝会上无精打采作泥雕木偶状的李贤,这一天却不知道哪里来地精神,忽然提出了一系列议题。
第一个是很常见的议题,向大臣赐冰…………由于皇家藏冰量目前大大上升,这一项轻而易举就通过了,甚至惠及了低品官员;第二项也是常见话题,也就是朝廷地夏季高温补贴,一般都是发禄米或是衣料铜钱,由于之前扯皮的关系到现在还没发,李贤不得不亲自出面来催一催;至于第三项,则是部署防暑降温工作。
刚刚他等在天津桥上的时候随便看了一圈问了一圈,结果就愕然得知,这些天中了暑气在家休养的官员不在少数,而且在天津桥等候的那些官员中,似乎也有不少挣扎在倒与不倒地边缘。就说此时在宣政殿议政,一群人便是货真价实汗如雨下,那惨淡地光景就别提了。
作为至尊,李治是体谅臣下的,至少他自己认为如此。于是,他立刻大大点头,随即开始询问李贤有什么改进建议。当听说在夏季地时候及早开放天津桥,他不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爽快地点了点头………由他这个太上皇发布这样的诏命,无疑可以收到体恤臣下的评价,何乐而不为?
趁着老爹高兴,李贤几乎就想提出干脆大家放暑假,好在他还有一点理智,知道这种歪主意绝对要不得。这国家机构要是放暑假,那乐子可就大了!趁着还有剩下的时间,他便提出了一揽子的防暑工作,甚至提出要在宣政殿上安装由马力驱动的风扇。这一个个的建议层出不穷地从他嘴里蹦出来,听得无数人一愣一愣的。
上官仪此时此刻终于和郝处俊交换了一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猜得真准,李贤今天确实很激动很发奋。虽说心中有那么一丝欣慰,但让他这个首席宰相站出来附和李贤那些稀奇古怪的做法,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比起后世明清那种少得可怜的公务员工资,大唐官员的俸禄虽说比之后的宋朝要差一个档次,但总体而言也是相当可观的。而皇帝对于下属的亲切关怀,同样是赫赫有名。太上皇李治一口气批准了李贤多条提议,这也让不少官员心中感动。
在这种事情上,武后不好也不愿去抢丈夫的风头,因此只是端端正正在上头坐着,间或扫一眼皇帝儿子的表情。岂料李弘在那里欣然而坐,这让她在诧异之余,心中亦生出了无限感慨。不得不说,这要是换成别人,看到已经退位的老子还不忘笼络人心,老早就按捺不住露出不满了,又哪里像他那么自在?
正当上头的武后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下头的李贤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而心中窃喜,却不料李治忽然扔出了一个突然的建议。
鉴于天气太热,他要和武后移驾九成宫避暑…………当然,李弘这个皇帝和李贤这个储君都得留下。伴驾的只带几个弘文馆学士和文学侍从,其他的都留在洛阳坚守岗位。
这实在是一个惊雷般的提议,震动的不单单是武后,其他人同样被震得七荤八素。这要反对吧,谁都知道李治身体不算最好,这好好去调养一下避暑也是应当的,毕竟昔日李大帝已经退位成了李上皇;可这要是赞成……
一下子,无数目光都集中在了李贤的脸上,仿佛要看这位储君是赞成还是反对,岂料李贤这一次的反应比任何人都慢,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就是没回过神。谁也不知道,他根本是不愿意回过神。此时此刻,他心中什么想法都有。
刚刚瞧见老爹老妈琴瑟和谐地出现,他还以为两个人的小矛盾解决了,现在看来远不是如此。避暑是好事,但看这架势,老爹不去九成宫养歇三两个月,那是绝对不会回来。岂非是说,武后也得远离朝廷中心三两个月?这种事情,老妈会答应?
果不其然,还不等有人回答,武后便忽然笑道:“这洛阳的盛夏也确实太热了,去九成宫也是应有之义。不过皇帝一样身体孱弱,在这宫城之中住着,难免中了暑气,何妨一起驾幸九成宫?”
此话一出,大殿中一片沉默。盖因大唐如今尚存的这两代皇帝都是身体不好的主,要反对皇帝同去九成宫避暑,似乎有不顾圣体之嫌。就连刚刚抛出这么个主意引起了八级地震的李上皇,这时候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是不是应该体恤一下儿子的身体?可是,如果那样不免兴师动众,到时候哪里能享受到两人世界?昨天晚上的经历让他想起了昔日偷偷摸摸进出感业寺偷情的过往,再加上也想让妻子淡化一下对权力的执著,这才提出了刚刚的建议。可如果捎带上李弘,一切就都乱套了。
歉疚地看了皇帝儿子一眼,四十六岁的大唐太上皇咳嗽了一声,义正词严地说:“值此盛暑,皇帝万万不可荒废国事,否则又怎对得起兢兢业业的各位朝臣?此番朕和天后前往九成宫,当轻车简从,以昭爱民之
李贤在下头听着,差点没翻白眼。得,避暑还要提倡爱民,他这老爹真是会体现大公无私
第六百五十八章 … 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平生头一次,武后胳膊没能拧过大腿。醉露书院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洛阳的。然而,当李治不是以皇帝,而是以丈夫的身份私底下又对她提出了度蜜月的殷切希望,她就不得不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年多来确实忽略了李治,可这集中弥补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期望。
问题是,李治都已经以太上皇的身份在朝堂上宣布了这样一件事,宰相们都默然通过了,她还上哪里去找人提出反对?如今之计也只有在九成宫少待几天,等天一凉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