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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部分(1 / 2)

公主下降素来是一桩了不得的盛事,再加上太平公主李令月和前头两位姐姐截然不同,乃是李治和武后的嫡亲女儿,这一应场面自然是铺排得极大。就是一向支持凡事简朴的李弘,也不惜拿出了自己的体己为妹妹很是添了一些嫁妆,就不用说出手更阔绰的李贤了。


李令月出嫁那一天,皇后杨纹因借出了皇后銮驾,并和李弘奉李治和武后登则天门观瞻。以裴炎为礼会使,弘文馆学士四人为摈相,赐金帛财物无数,并赐实封五百户。沿路百姓几乎挤满了街头,争相围观这一胜景。至于李贤李显李旦兄弟三个没那么多顾忌,早就在积德坊对面找了个居高俯瞅地好去处,笑吟吟地等着唯一地妹妹出嫁。由于慕容诺曷钵身体不佳,回来观礼的只有一个弘化大长公主。她年纪大了,原本想张罗一下,结果被慕容复和李贤一起劝住了。此时,看着李令月全副花钗礼衣地模样,她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自己那两个苦命的媳妇。


同样是皇族贵女,她们俩实在是比太平公主凄惨太多了。


尚主需要亲迎,慕容复虽然经过特刮,这一路上也差点被那繁琐的规矩给折腾死,几次想要回头看看自己的新娘却又不敢,直到进了自家的门,他才偷偷瞥了一眼。见李令月盛装打扮容颜娇艳,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接下来的所有过程几乎都是晕呼呼的。


而李贤直到连望远镜也几乎看不见东西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了下来,看见李显和李旦还拿着东西在那里看,他便一手一个抢走了他们的望远镜,不无感慨地叹息道:“可惜了,这大好的日子不能闹d房!”


李显一听这话,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六哥,什么是闹d房?”


李贤此时也懒得解释,直接拉着他们下了楼,旋即熟门熟路地从积德坊一个侧门闪了进去。这原本是绝对不符合礼制规矩的事,但既然是他带头,李显和李旦也就忘了这么做的后果,蹑手蹑脚地跟着某人前往后头的婚房。然而很不幸的是,就在三人要摸到地头的时候却撞见了弘化大长公主。


弘化大长公主和李贤早就熟了,却不怎么认识李显和李旦,少不得拉着三人陪着说话。她原本就是极其开朗健谈的人,从西北的地理人情说到盛产的骏马和牧族少女,听得李显这个色中恶鬼心中大动,而李旦则是憧憬起了那些千里马。李贤只得感慨自己半途而废的闹d房计刮,心中想着那两人的新婚之夜是否顺利。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终于有了答案。是日明堂大文心阁宴,看到李令月笑颜如花地拜谢天子和诸公卿的时候,李贤便知道这一夜新婚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饶是如此,在颁赐等等事宜全部解决之后,他还是少不得抓来了慕容复八卦了一下。


慕容复哪里想得到李贤居然连这种事情也关心,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最后终于憋出了一番比较像样的话:“师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我娶她并不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确实是我想要的妻子。她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心地却很好,今早也强拗着和我一起拜见了母亲。”


看来自己这个妹妹还教得不错,文至少不心阁像某些公主那样骄横不讲道理不拜公婆。


李贤满意地点了点头,紧跟着便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顿时狠狠瞪q自己曾经的便宜徒弟一眼:“以后记得改口叫六可,好容易长了辈分居然还记不住,你这记性怎么搞的!”


他正打算再好好敲打一下慕容复,谁知道旁边忽然响起了了一个咳嗽声。转头看见是某个一脸怒色的小姑乃乃,他立刻放弃了教导一下某些方面技术的打算,而是笑呵呵地抱着双手道:“丫头,这连续这么多天,你也该累了,这些天好好歇歇,争取让我早些抱上外甥!”


李令月原本是担心李贤灌输某些坏东西,谁知道却被人调侃了,脸上立刮飞上了两朵红霞,但紧跟着就挺胸抬头傲然道:“这当然不用你说,以后我的孩子一定比六哥你多!”


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慕容复是喜形于色,李贤却一下子瞠目结舌。不是吧,他那十几个儿子女儿好歹是几个娇妻一同努力的结果,这丫头居然准备在这个数量上超过他?


第七百六十一章 … 你得自己努力去争取


要说长安洛阳最多的两样建筑,那便是佛寺和道观。由于如今武后还用不着靠佛寺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这道观的数量自然都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逢年过节热闹不算,就是平日里,一座座道观也是香火鼎盛,达官贵人的供奉也是络绎不绝。


尽管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就颇为神异,但李贤对于佛道一类的东西仍然是兴趣不大,烧香拜佛求道的事情更是很少有过。然而,这一天他却破天荒地来到了洛阳城中位居第一的上清观,因为就在三天前,他用自己的名义给这上清观送来了贵重的贡品。


先前的s乱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朝堂和天下都已经恢复了平静,而他的又一个女儿也再次降临人世…一对于屈突申若来说,这个女儿竟是比先前的儿子更宝贝些,所以她坚决不肯用r母而是自己亲自喂养,为此竟是直接把他这个丈夫踢到了一边不予理会,只是吩咐他来观中还愿。结果有了这句话,他的众娇妻们仿佛全都记起了这么一档子事,于是便有了三天前的那一遭。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为了他,为了他的儿女,她们曾经一次次来到这道观中,对着那些泥雕木塑或金身叩拜祈福,甚至许下种种宏愿。望着那巍峨的上清观大殿,他心中忽然想到,倘若自己这些年平安喜乐都是三清道尊庇佑的结果,他是不是应该重修一下道观表示自己的崇高敬意?


“师侍,你怎么呆呆地站在这里不进去?”


听到那个诧异的声音,李贤这才哑然失笑地摇摇头。转过身来。见一身青色男装地上官婉儿正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她,他不由得笑道:“看你这风度翩翩的模样浑然一个美男子,昨天刚刚科考放榜,你就不怕有人把你当成进士拉回去当女婿?”


“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上官婉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旋即上前拉着李贤的袖子就气冲冲地往里头走,穿过大门这才傲然笑道,“这要是我去科考,指不定还能考出一个状元来!可惜我爷爷那个老古板硬是不肯给我弄一个证明。否则我非得去考一考不可!”


那不就是大唐版孟丽君了么?


李贤莞尔一笑,心想上官婉儿前几次拉着他去参加那些应考士子参加的诗会,结果不出意料地横扫内外,那幅纵横眸睨的得意劲实在是可爱得紧。幸好他早就借口江郎才尽不再卖弄那些惊世名作,否则被小丫头拉着要比拼一下子那就糟糕透顶了。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是我大唐赫赫有名的才女。就是当初太宗徐贤妃也不能及,别在那里再埋怨老上官了,他已经够头痛了!”想到上官仪白发白胡子天天叹息的样子,李贤也忍不住可怜他。赶紧打断了小丫头的豪言壮语,当先走进了大殿。


由于他此来乃是微服,并没有惊动什么人。所以道观既没有清场,也没有什么小道董趋前走后地忙碌,就连他唯一带来的霍怀恩亦是知情识趣地远远跟着。大殿中都是焚香叩拜地男女老少,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和寻常人一般打扮的人。


由于李唐敬老子为祖先,所以即使是李贤,这太上道君老子总是要拜的””而且对他来说,老子这位古代哲学家至少比孔孟来得可敬,所以他真心实意地上了一炷香。又下拜喃喃自语祷告了一番。而今天硬是跟来的上官婉儿则更是虔诚,毕恭毕敬磕头之后,她便用清亮的声音说道:


“望太上道君保佑我爷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希望他别年纪越大越唠叨。保佑我爹娘和和美美平安喜乐,保佑我那些哥哥弟弟们全家和谐。保佑……”她忽然顿了一顿,偷偷膘了一眼李贤,这才咬咬牙道。“保佑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别让我一直那么等下去!”


李贤起初还觉得有趣,待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只觉得一颗心狠狠颤蚪q一下。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笑声。


“小郎君,要求娶心上人不是向太上道君祷告就完事地,你得自己努力去争取才是!看你年轻俊俏的模样,姑娘个个都爱,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别怪老婆子我罗嗦,若是那位姑娘对你有意,就让长辈去人家家里好好提亲说媒,要是人家真的对你无意,就用你的真心打动她。”


李贤和上官婉儿同时转头,见旁边是一个慈眉善目地老妪,一时间全都愣在了那里。而李贤更没有想到的是,那老妪说了这话之后,径直又走到了他的跟前:“看小哥儿地模样,至少是这位小郎君的长辈或是兄长好友,总也是有妻室的人,这种事情也得好好帮他一个忙才是。婚姻大事马虎不得,看他已经及冠,再扼下去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又耽误了人家姑娘?”


此时此刮,李贤只觉得喉咙口仿佛堵了什么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上官婉儿也是满脸通红一声不吭。那老妪说过这些之后,见两人俱是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禁摇摇头走开了,一面走还一面丢下了一句话。


“我曾经听说当今皇太弟殿下曾经送过一幅字给皇太弟妃,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小郎君真应该学学皇太弟殿下的果决。”


一席话说得李贤恨不得找一各地缝钻进去,心中大叹今天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瞥了一眼眉目如画双颊通红的上官婉儿,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婉儿,待会我亲自去你家里见见你爷爷吧。”


上官婉儿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李贤,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在说什么?难道就因为刚刚那老妪的一句话,他“他就真地下决心了?可……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打算在阿韦嫁出去之后,她可以借助公事上的那些机会和他更多地相处,名正言顺地占领他更多的时光,她才不要在后宅眼巴巴等着她回来呢!


“师侍,你……你可别听那个老婆婆胡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上官婉儿急得脸更红了,眉眼间流露出一种娇艳,李贤不禁暗自纳罕。平日她多半是露出州强的一面,纵使是有什么话也都是直接说,似这种女子的娇羞竟是很少表现出来。足可见刚刚那老妪一番话,确确实实击中了她心中的软处。


“我只是说要去和老上官喝喝酒,你那么紧张干吗?”看见上官婉儿明显如释重负地表情,李贤不禁更起了逗她地心思,眨眨眼睛笑道,“这要是老上官每每看见我就是吹胡子瞪眼的,我日后怎么对他说,我要迎娶他地孙女?”


“师侍,你太可恶了!”


上官婉儿终于体会到了李贤的戏谑之意,气急败坏地上来在李贤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旋即转身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直到寒风一阵阵吹在脸上,她方才感到那犹如发烧似的感觉少许消解了一些,心里却泛起了一种酸中带甜的意味。


眼看着上官婉儿跑出去,李贤却并没有紧跟着追上,而是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子的金身,一颗心忽然飘到了极远的地方。怔怔地又站了一会,他方才摇摇头走了出去。他才州一离开,他和上官婉儿刚刚用过的蒲团前便被一对年轻男女所占,却是在喃喃自语求子,俱是满脸虔诚。


香火缭绕的大殿一角,两个女子正并肩站在那里望着李贤离开的人影,面色中俱有一种说不出的怔忡和茫然。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方才悠悠叹息了一声:“同是才女,上官姑娘却比我姑姑要幸运多了。太宗皇帝的眼里永远都只有前朝,而六郎却时时刮刮都在看着自己的后院。”


“这就是英雅和凡人的区别,英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我们都是凡人,自然更喜欢那些不会给人可望而不可及感觉的凡人。徐真人,有的时候,我真的打算和你一样,这一辈子独自追求漫漫道境。”


李焱娘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太上道君的金身上,暗叹自7平素看来豪爽,在某些事情上却那么看不开。刿说她已经不是文君新寡,就算是新寡妇,有几个欢好的情人存不奇怪,可她竟然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住了。


正思量间,她忽然瞧见徐嫣然朝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小时候就曾经有人说过我太聪明太孤傲,恰好我又遇到了袁真人这样一个明师,所以我才会走这各路,但尉迟夫人你却不同。上官才女走的那各路固然不好仿效,可是,你还有自己的路不是么?”


“自己的路……”


李焱娘微微一笑,心中却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年龄。她和上官婉儿不一样,上官婉儿虽然早就过了女子婚龄,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她却已经韶华不再了。


与其谋什么不切实际的长相厮守,还不如一晌贪欢来得实际。


第七百六十二章 … 笑对生死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然而,事到牺头,李贤才发现,生老病死的悲哀永远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素来空旷的贞观殿寝殿中,今日却是站得满满当当。从李弘李贤李显李旦李令月这一辈,到李嘉李德李夙等等这一辈,足足二三十号人。往日儿孙们都聚集到这里的时候,总是少不得欢声笑语满堂彩,但此时此刮,人人的脸上却壮着难言的焦虑,就是最没心没肺的李贤这时候亦是脸色y沉。


往日喜怒不形于色如武后,此时坐在床头也是眼眶通红。就在三日前,明明已经生龙活虎了好一阵子的李治忽然病倒,太医署最好的大夫轮番诊脉之后,竟是说风眩顽疾再次严重发作,无药可治。怒发冲冠的武后气得几乎想要杀人,却被李治一通话给劝了下来。


如今,躺在床榻上的李治看不出多少病容,只是脸色稍微差了一些。早年他还在帝位上的时候,为了这风眩病的折磨,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药看过多少大夫,甚至还试过针炎头部放血这样危险的法子。后来药石无效,他又转而求之于廿药,不知道折腾出了多少事端。也就是在退位之后真真正正地悠闲度日,这风眩病也常常发作,只是症状稍有减轻,他才算过了些好时光。算算日子,他退位竟然已经有十年了。这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可是,他似乎不觉得这一天天很慢,在闲来无事找儿女聊聊天。然后抱抱孙儿孙女的过程中,岁月就这么从指尖轻轻滑过去了。


尽管一阵阵的头痛猛烈袭来,但他还是露出了欣然微笑,费力地抓住了妻子地手,旋即却将目光转向了儿女们。那是他和自己最爱的女人所生育的子女,个个都生得俊雅优秀,就是孙儿孙女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往日的一幕幕闪电般地在他脑海中晃过,他渐渐地又把头转了过来,含笑看着自己的妻子。


“媚娘”“谢谢你给朕带来了这么多年快乐的日子。只是。以后的日子朕不能陪着你了。好在孩子们都在,你说不定还能看到重孙子和重孙女,只可惜朕再也看不到了……


“你别说了。”


武后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她的生命中一共有过两个男人,对于太宗皇帝,十四年地岁月中,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光芒四s的身影。那光芒甚至刺得她透不过气来。而如今床榻上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男人却带给了她真正想要的一切。尽管他曾经背叛过她,也曾经猜忌过她,甚至曾经用过种种的大小手段,但她仍然是那个不可取代的人。


李贤忽然感到自己这么一大堆儿孙站在这里很碍事。虽说也是至亲至近地亲人。但似乎比起老爹老妈这将近四十年夫妻情份来,他们还真的得靠边站。于是,他低声拉过旁边的李弘叨咕了几句。随即便朝身后的下一辈们打了个眼色。在李嘉地带头下,一群人都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紧跟着,他一手拽住了李旦和李令月,李弘抓起了李显,都暂时避开了去。


这一幕李治都看在眼里,见妻子浑然没注意,他不禁莞尔一笑:“媚娘,都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了。这病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别伤心了。不是朕触你的霉头,你不得也有这一天么?看看我们的儿孙们,一个个都孝顺,一个个都聪明,朕还有什么可以不满足地?媚娘。朕很羡慕你。你看,你到现在还是满头乌丝。似乎永远不会老,可是朕却毗”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只温润丰腴的手就忽然掩住了他的嘴,他的后半截话顿时都吞了进去。忽然,他感到有些温热的东西滴在了脸上脖子里,顿时怔了一怔,旋即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欣慰。


他一直都知道妻子的强势,一直都知道她的欲望,一直都知道她的目光不单单在于他,而且还在于更高更远地东西。他曾经听儿子李贤开过玩笑,男人仿佛是那只放出去的风筝,而女人则是那个拽着风筝的人只要稍稍一不留神,风筝线就彻底断了。而在他身上,这种情形似乎调转了过来,他的妻子方才是那只凡手,而他恰恰是那个拽着风筝的人。


里头的气氛会是凄凄惨惨戚戚,还是旖旎温馨数不尽,李贤下 载 美少女实在懒得去猜测。此时此刮,他最大地愿望就是使劲地抽两口烟疏解一下心头地郁闷。然而,而在这个年代,这实在是一个奢望。


“六弟。”


李贤闻声转头,见李弘正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立刻用巴掌拍了拍自己地脸,稍微冷静了一下头脑。瞥了一眼那些个虽则年少,却已经懂得不少事的孩子们,看着他们眼眶红红的在那里低声说什么,他忽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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