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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1 / 2)

消失过。可是佩特娜。 柯特还从来没象现在这样强烈地爱过奥雷连诺第二,可能是


因为她把他的怜悯和两人在贫穷中建立的友情当成了爱情。现在,他们恋爱用的旧


床已经破得摇摇晃晃,逐渐变成了他们秘密谈心的地方,那些照出他们每个动作的


镜子已经取下来卖掉,卖得的钱购买了一些专供抽彩用的牲畜,那些细布被单和能


激起情欲的绒被也已经被骡子嚼坏。一对昔r的情人,两个因为失眠而感到痛苦的


老人,每夭怀着一种纯洁的心情,直到深夜还精神抖擞,便把从前剧烈消耗体力的


时间用来算票据账和钱。有时,他们一直坐到拂晓j啼,把钱分成若g小堆,一个


个硬币不时从这一小堆挪到那一小堆,为的是这一小堆够菲兰达花销;那一小堆够


阿玛兰塔·乌苏娜买一双皮鞋;另一小堆给圣索菲娅·德拉佩德,因为从混乱时期


起她是从来没有更新过衣着的,还有一小堆够订购乌苏娜的棺材,以防她一旦去世


,再一小堆够买咖啡,一磅咖啡每隔三星期就要上涨一个生丁;另一小堆够买砂糖,


砂糖的甜味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淡了,那一小堆够买雨停后还没晒g的劈柴;这一小


堆够买绘制彩票的纸张和彩s墨水;而额外的一小堆够还四月份的一次彩票钱,因


为那一次所有的彩票几乎都已卖掉,不料母牛犊身上出现了炭疽症状,只是奇迹般


地抢救出了它的一张皮。奥雷连诺第二和佩特娜。 柯特的接济带有一种明显的特点


,总是把较大的一部分给菲兰达,他们这么做倒不是由于良心的谴责,也不是为了


施舍,而是他们认为菲兰达的幸福比自己的更为珍贵。事实上,他俩自己也没意识


到,他们关心菲兰达,简直就象关心自己的女儿一样,因为他们一直想有一个女儿,


结果却没想成。有一次,为了给菲兰达买一条荷兰亚麻布台布,他们整整吃了三天


老玉米粥。但不管他们怎么c劳,也不管他们赚了多少钱,使用了多少心计,每天


夜里,得到他们爱护的天使照样累得一下子就睡着了,也不等他们为了使钱够维持


生活,把钱的分配和硬币的挪动工作结束。谁知钱永远攒不够,在为失眠感到苦恼


的时候,他们不禁自问,这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为什么牲畜繁殖得不象早


先那么多,为什么握在手里的钱竟会贬值,为什么不久前还能无忧无虑地点燃一叠


钞票跳孔比阿巴舞(注:男人手执蜡烛的一种舞蹈。)的人,如今大声嚷嚷,说他


们在光天化r下遭到了抢劫,虽然向他们索取的不过是可怜的二十个生丁,以便让


他们参加一次用六只j作奖品的抽彩。奥雷连诺第二虽然嘴上小说,心里却在想,


祸根并不在周围世界,而是在佩特娜·柯特那不可捉摸的隐蔽的内心里。在发大水


时,不知什么东西挪动了一下位置,于是牲畜便染上了不孕症,钱也开始象水一样


流掉。奥雷连诺第二不禁时这个秘密产生了兴趣,以深邃的目光窥视了一下佩特娜


·柯特的内心,可是就在他寻找收获的时候,突然遇上了爱情。他试图从自私的目


的出发激起佩特娜·柯特的热情,最后却是自己爱上了她。随着他那股柔情的增长


,佩特娜·柯特也越来越强烈地爱着奥雷连诺第二。这一年的深秋,她又孩子般天


真地恢复了对“哪儿有贫穷,哪儿就有爱情”这句谚语的信念。现在,回忆起往年


穷奢极侈的酒宴和放荡不羁的生活,他们不免感到羞愧和懊悔,抱怨两人为最终获


得这座无儿无女的孤独天堂所花的代价太大,在那么多年没有生儿育女的同居之后


,他俩在热恋中奇迹般地欣然发现,餐桌边的相爱比床上的相爱毫不逊s。他们感


到了这样一种幸福:虽然精力衰竭,上了年纪,却依然能象家兔那样嬉戏,象家犬


那样逗闹。


从一次次抽彩中赚得的钱并没增加多少。最初,每星期有三天,奥雷连诺第二


把自己关在经营牲畜的老办事处里,绘制一张又一张彩票,按照抽彩要发的奖,维


妙维肖地绘出一头火红s的母牛、三头草绿s的r猪或者一群天蓝s的母j,还悉


心地用印刷体字母标上公司名称:“天意彩票公司”,那是佩特娜·柯特为公司起


的名称。后来,他一星期不得不绘制二千多张彩票,不久他感到实在太累,便去定


做了一些刻有公司名称、牲畜画像和号码的橡皮图章。从此,他的工作只是把图章


在浸透了各种彩s墨水的印垫上蘸湿,再盖在一张张彩票纸上。在自己一生的最后


几年里,奥雷连诺第二忽然想用谜语代替彩票上的号码,并在猜中谜语的那些人之


间平分奖品。可是这种做法太复杂,再说,它又容易引起各种可能有的怀疑,在第


二次试行之后,他就只好放弃了。


每天从清晨到深夜,奥雷连诺第二都在为巩固彩票公司的威望忙碌,他差不多


没剩下什么时间去看望孩子们。菲兰达g脆把阿玛兰塔。乌苏娜送进一所一年只收


六名女生的私立学校,却不同意小奥雷连诺去上市立学校。她允许他在房子里自由


地游逛,这种让步已经太大了,何况当时学校只收合法出生的孩子,父母要正式举


行过宗教婚礼,出生证明必须和橡皮n头一起,系在人们把婴儿带回家的那种摇篮


上,而小奥雷连诺偏偏列入了弃婴名单。这样,他就不得不继续过着闭塞的生活,


纯然接受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和乌苏娜在神志清醒时的亲切监督。在聆听了两个老


太婆的各种介绍之后,他了解的只是以房屋围墙为限的一个狭窄天地。他渐渐长成


一个彬彬有礼、自尊自爱的孩子,生就一种孜孜不倦的求知欲,有时使成年人都不


知所措,跟少年时代的奥雷连诺上校不同的是,他还没有明察秋毫的敏锐目光,瞧


起什么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不时眨巴着眼睛。阿玛兰塔。 乌苏娜在学校里念书时


,他还在花园里挖掘蚯蚓,折磨昆虫。有一次,他正把一些蝎子往一只小盒子里塞


,准备悄悄扔进乌苏娜的铺盖,不料菲兰达一把抓住了他;为了这桩事,她把他关


在梅梅昔r的卧室里。他为了寻找摆脱孤独的出路,开始浏览起百科全书里的c图


来。在那儿他又碰上了乌苏娜,乌苏娜手里拿着一束荨麻,正顺着一个个房间走动


,一边往墙壁上稍稍撒点圣水。尽管她已经多次跟他相遇,却依然问他是谁。


“我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他说。


“不错,”她答道。“你已经到了开始学做首饰的时候啦。”


她又把他错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代替暴雨使她神智清醒了一阵子的热风刚


刚过去。老太婆的判断又不清楚了。走进卧室,她好象每一次都会遇到一些跟她j


往过的人:佩特罗尼娜·伊古阿兰令人注目地穿着一条华丽的钟式裙,披着一块用


珠子装饰的绣花披肩,都是她出入上流社会时的装束;瘫痪的外祖母特兰吉林娜·


马里雅·米尼亚塔·阿拉柯克·布恩蒂亚庄重地坐在摇椅里,挥着一把孔雀羽毛扇


;那儿还有乌苏娜的曾祖父——奥雷连诺·阿卡蒂奥·布恩蒂亚——穿着一套总督


禁卫军的制服,她的父亲奥雷连诺·伊古阿兰(牛虻的幼虫一听到他作的祷文就会


丧命),从牛背上摔下来;此外还有她那位笃信神灵的母亲;长着一条猪尾巴的堂


弟霍塞·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他那些已故的儿子们——他们一个个都端坐在沿墙


摆着的椅子上,仿佛不是来作客,而是来听安魂祈祷的。她开始娓娓动听地跟他们


谈话,讨论一些在时间和地点上彼此都无联系的事情。从学校回来的阿玛兰塔·乌


苏娜,看厌了百科全书的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走进她的卧宝时,也常常见她坐在


床上大声地自言自语,在回忆死者的迷宫里瞎碰乱撞。有一次,她突然拉开吓人的


嗓子,叫喊起来:“夫火啦!”喊声惊动了整座房子。事实上,她回忆起了自己四


岁时见到的一次马厩失火。她就这样把过去跟现在混在一起。没死之前,她还有过


两三次神智清醒的时候,但即使在那种时候,大概谁也不知道她讲的是此时此刻的


感觉,还是对往事的回忆,乌苏娜渐渐枯槁了,还没死就变成了一具木乃伊,在她


一生最后的几个月里,g瘪得犹如掉在睡衣里的一块黑李子g,她那只总是僵硬的


手也变得好象长尾猴的爪子。她可以整整几天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圣索菲娅·德


拉佩德只好把她摇了又摇,在确信她还活着之后,就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喂她一小


匙糖水。这时,乌苏娜看上去就象一个获得新生的老太婆。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奥


雷连诺·布恩蒂亚架起她,在卧室里拍着她,把她放在祭坛上,想证实一下她是否


只比耶稣婴儿时稍大一点儿。有一天晚上,他们甚至把她藏在储藏室的一只柜子里


,在那儿,她差一点让老鼠吃掉。在复活节前的那个礼拜r,趁菲兰达正在做弥撒


,他们又走进乌苏娜的卧室,一下子抬起她的头和脚。


“可怜的高祖母,”阿玛兰塔·乌苏娜脱口而出,“她老死了。”


乌苏娜猝然一动。


“我还活着哩,”她反驳了一句。


“你瞧,”阿玛兰塔·乌苏娜抑住笑声说:“呼吸都没有啦。”


“我不是在讲话吗?”乌苏娜叫道。


“连话也讲不动啦!”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说。“象一支蜡烛燃尽了。”


在这明确的事实面前,乌苏娜只好屈服。“我的天呀!”她轻轻地感叹一声。


“这就是死吗?”她不由得开始念祷文,这是一篇毫无联系的长祷文,持续了两天


多,直到星期二终于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呓语:有向上帝的呼吁,也有殷切的教诲:


要消灭红蚂蚁啦,否则房子就会轰隆一声倒塌;别让雷麦黛丝圣像前的神灯灭掉啦


,别让布恩蒂亚家的任何一个人娶亲戚作妻子啦,不然生出的儿女会有一条猪尾巴


。奥雷连诺第二总想利用她的呓语状态探出金子藏放的地方,可是他的一次次纠缠


都无收获。“等主人回来以后,”乌苏娜说,”上帝会启示他,让他找到财宝的。


”圣索菲娅·德拉佩德确信乌苏娜随时都可能与世长辞,因为这几天自然界出现了


一些不可理解的现象:玫瑰花忽然散发出阵阵苦艾味儿;圣索菲娅·德拉佩德不小


心碰倒一只南瓜形碟子,碟子里撒落下来的菜豆种子在地板上组成一幅精确的海星


几何图;有一天夜里,天空中骤然掠过一长串橙黄s的小光盘。


果然,在那稣蒙难周的星期四清早,乌苏娜去世了。在乌苏娜最后一次想靠家


人帮助计算她究竟活了多少岁时——当时香蕉公司还在,——她就算过自己不小于


一百一十五岁,但也不大于一百二十二岁。最后她被安放在一口小小的棺材里,棺


材尺寸只比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睡过的摇篮稍大一点儿。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


一则是许多人都已忘记了乌苏娜,二则是天气发疯似的热——那天晌午热得那么厉


害,竟使鸟儿都迷失了方向:有的象一颗颗子弹飞快地钻进屋里,有的穿过窗上的


铁丝网,死在一间间卧室里。


最初,人们都认为鸟是死于瘟疫的。家庭主妇们忙拿出全身的劲儿,清扫房间


里的死鸟——午休的时候鸟死得特别多:男人们则一车一车地把死鸟扔下河去。在


明朗的基督复活节那一天,百岁神父安东尼奥·伊萨贝尔忽然在讲台上宣告说,他


昨天夜里曾亲眼看见一个流浪的犹太人把瘟疫传到了鸟身上,他把流浪的犹太人描


绘成一个公山羊和女异教徒的杂种,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他的气息能使空气变得


滚烫,他的出现能使年轻女人身怀怪胎。这些启示x的说教,并没有多少人当真,


因为整个市镇的人都已确信,这位教区牧师由于年老变成了疯子。可是星期二清晨


,一个妇女拼命的喊声把左邻右舍都惊醒起来——她发现了一些分成两瓣的爪印,


这些爪印既清晰又鲜明,不知是属于哪一种两足动物的,凡是看到它们的人,谁也


不怀疑它们是神父描绘的那种可怕的怪物留下的。于是每一家的院子里都设置了陷


阱,没过多少r子,神秘的外来者就被逮住了,在乌苏娜死后两星期的一天半夜里


,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吓人的恸哭声,犹如一头小公牛的哞哞叫声,吵醒了佩特


娜·柯特和奥雷连诺第二。他俩连忙跑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群男人已


把怪物从原先c在d底、用于树叶遮住的尖桩上拖了下来,怪物再也不会叫了。它


象一头大公牛那样吊挂着,尽管它的身材并没超过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伤口流着


粘乎乎的绿血,全身都是爬满壁虱的粗毛和疥癣。跟神父看见的那个怪物不同的是


,它的身体有些部分象人;但与其说它象人,还不如说它更象孱弱的天使;它有一


双g净纤细的手,一对眼睛又大又朦胧,两个肩胛上伤痕累累、长着老茧的部分—


—显然是樵夫用斧头砍断的一对翅膀的残余。为了使大家都能看到这个怪物,人们


又把尸体倒挂在广场的一棵杏树上。等它开始腐烂时,就点起一堆火把它烧掉了,


因为无法肯定:这个败类如果是个动物,就该扔到河里,如果是个基督徒,理应享


受棺葬。就这样,人们依然不清楚鸟儿是否真的死在它手里;不过,正象神父所预


言的,从此没有一个新娘不身怀怪胎,炎热也始终不见减退。


年底,雷贝卡相继去世。三天前她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跟随她多年的女仆阿


金尼达不得不向当局提出破门的请求。门一打开,只见雷贝卡歪着由于生癣而秃了


顶的脑袋,躺在自己那张孤零零的床上,象小虾似地蜷缩着身子,嘴里还含着自己


的一只大拇指。奥雷连诺第二独自承担了安葬事宜,他想把她的屋子整修一下,卖


掉它。无奈这间屋子里渗透了毁灭的气息:油漆刚一涂上墙壁,就又剥落下来,用


厚厚的一层石灰水也无法阻挡;杂草冒出了地面;房柱在闷热的常春藤包围中一根


一根地腐烂。


这就是雨停后马孔多的生活。萎靡迟钝的人哪里抵得住健忘症,这种健忘症使


他们逐渐忘记了所有的往事。突然,在尼兰德投降周年纪念r那天,共和国总统的


几个使者奉命来到了马孔多,无论如何要把奥雷连诺上校多次拒绝的勋章授予英雄


的后代。使者们为了找到一个了解这些后代踪迹的人,整整辗转了一个晚上。奥雷


连诺第二差点鬼迷心窍地接受那个勋章,以为它毕竟是纯金的。佩特娜。 柯特却告


诫他说,这将是一种不体面的行为,他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尽管总统的代表们已


经雇来乐队,在隆重的授勋仪式上的发言也已准备好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吉卜


赛人——最后一批继承梅尔加德斯学问的人,来到了马孔多。他们发现这个市镇荒


芜不堪,它的居民跟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于是吉卜赛人又拿着一块块吸铁石,把


它们充作巴比伦学者的最新发明,走家串户,而且又开始用放大镜聚集y光。有不


少好奇的人张大嘴巴,盯着脸盆跳下木架,锅子向吸铁石滚去;也有不少人准备付


出五十个生丁,不胜惊讶地瞧着一个吉卜赛女人从嘴里取出假牙,接着又把它装回


原处。在空荡荡的火车站旁,现在只有旧式蒸汽机车停留片刻,拖着几节不载人、


不载货的黄s车厢——这就是昔r铁路上残留下来的一切,看不到一列客车载满旅


客、挂着布劳恩先生的专用车厢,那种车厢里放着主教安乐椅,装着玻璃顶;也看


不到一列货车,载着一百二十节车厢的水果,通宵达旦、络绎不绝地驶近车站。有


一天,法官们来到马孔多,调查安东尼奥·伊萨贝尔神父关于离奇的瘟疫袭击鸟儿


流浪的犹太人遇害的报告,正遇上可敬的神父在跟一群娃娃玩捉迷藏,他们便认定


他的报告是老年人幻觉的结果,把他送进了痴人收容所。几天以后,奥古斯托·安


格尔神父,一个最新炼丹术的专家,来到这个市镇,他一本正经、大胆粗鲁,一天


几次亲手敲打各式各样的钟,使教徒的心灵一直处于振奋状态;他还从这一家走到


那一家,唤醒一个个贪睡的人去听弥撒。然而没过一年,奥古斯托·安格尔神父就


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他也无力抵御滞留在空气中的惰气,无力抵御滚烫的灰尘


——它到处弥漫,使得一切都显出衰老的样子。热得不堪忍受的午休时刻,摆到午


餐桌上的r丸子,总要使他昏昏欲睡。


乌苏娜死后,整座房子又变成了废墟。即使象阿玛兰塔乌苏娜这么一个刚强的


人,再过许多年也不可能把房子从废墟中搭救出来。那时,她将是一个成年妇女,


毫无偏见,快快活活,富有时代感,脚踏实地,却依然不可能敞开门窗,驱散毁灭


的气氛,不可能重建家园,不可能消灭在大白天放肆地顺着长廊爬行的红蚂蚁,不


可能使布恩蒂亚家恢复那种已经消失的好客精神;这个家庭对闭关自守的偏爱,犹


如一个不可逾越的拦河坝,屹立在乌苏娜风风雨雨的百年生活道路上,也占据了菲


兰达的心灵。在热风停息之后,菲兰达不但拒不同意打开房门,还叫人把一个个木


十字架钉在窗棂上,为的是遵从父母的遗教,活生生地埋葬自己。她跟没有见过的


医生之间代价高昂的通信,也以彻底失败告终。在月经多次延期之后,菲兰达便在


规定的那一天、那个时刻,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卧室里,头朝北躺在床上,全身只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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