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导致婚姻,因为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时刻变化着的,今天相爱的人,也许明天就不相爱了。但至少在相爱的那一刻,两人还是以为会天长地久的吧?如果明知两人是要分手的,那又何必相爱呢?
但她很快想到这只是自己对待爱情的态度,她不能强求他的爱情观也跟她一致。也许他们这些在美国长大的人,把性、爱情和婚姻是分得很清楚的。有性不等于有爱情,有爱情不等于一定导致婚姻,当然有婚姻也不等于就一定是因为爱情。
她觉得自己好难接受这种观点。这些年来,她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性。但如果她能选择,她绝对不会忍受这些。她要的是三者俱全,如果一定要减去什么,那最多是把性减掉。
她难受了一阵,就决定不去计较他的没有长远观点了,因为她自己也一直觉得只是陪他这一段的。但她觉得自己的动机是不一样的,她想到陪他这一段,不是因为她不想永远跟他在一起,而是怕自己的年龄和女儿拖累了他。
说来说去,她还是希望他本人是有长远观点的,然后让她因为爱他,自觉地离开他。那样她就会觉得好受一些,也觉得她爱有所值。
躺了一会,他从床上爬起来,说:“你再睡一会,我先回店里去了…”
她也从床上爬起来,说:“我也回店里去。”
她跟着他走进浴室。他开了水,把她拉进浴缸,很温柔地为她洗背。洗了一会,他从后面抱住她,问:“怎么,不高兴?”
“没有啊”
他一面揉搓她的r房,一面轻声说:“肯定是不高兴了,我从你的背上就能看出来。”他把她翻转过来,低头看着她,逗她说,“笑一个。不要想那么远嘛…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那么远干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很好吗?”
她本来是准备接受“不求天长地久”的命运的,但他这样一说,她又忍不住了,眼泪跟淋浴的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他抱住她,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你在哭?”
他关了水,搂着她站在浴缸里,叹了一口气:“哎,怎么就把你搞哭了?”
她抽泣着不说话。
他又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
她抬起头,望着他,问:“你怕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怕别人会笑话你?”
他开玩笑地在她p股上拍了一下:“瞎说了吧?打pp。”然后他走出浴缸,把她也抱出来,向卧室走去,“iloveyou。baby;i
loveyou。别乱想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尽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把自己弄得哭唏唏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不用上班,等其他人都上班去了之后,她发现benny没去,他们又做了爱,但她好像没昨天那么容易燃烧,不知道是因为储备的柴草都用光了,还是因为他的那句话使她很伤心。
他等她终于燃烧了一次之后,就拿出一个condom,来给自己套上。
她很少用condom,因为李兵不喜欢那玩意。她没怎么坚持,一是因为不想跟他闹,二是她好像很少怀孕,大概她体内一直那么干燥,小蝌蚪们难以通过。仅有的几次,她都是把condom拉开,吹吹气,看漏不漏,然后就使劲往那上面套。但套子和被套的东西都不润滑,很难套上去,每次都是把李兵套得软下去了,也没套上。
她看benny并没把condom拉开,就那样顶在小弟弟头上,向下翻卷,就套上去了。她酸溜溜地想,看来他套过不知多少回了,这么老练。
他套好了,发现她在看他,就笑了一下,说:“问did要的。体外的办法不保险。”
做a的时候,她的身体没有感到太大的不同,但她心里却感到很大的不同。他在很小心地避免弄出人命来,而且是在她为那事哭过之后。她的心有点开小差,身体的感觉就不那么敏感了。
他好像觉出了什么,低声问:“在生气?”
“没有。”
“baby,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了…,iloveyou。”
他不停地动作,不断地吻她,不时地说ilove
you,后来又用手揉搓她下面那个很敏感的部位,在他的内外夹攻之下,尤其是他的动作和语言的夹攻之下,她终于再上高峰,而他也跟着攀上峰顶。
。。。
现在她的生活就分成了两部分:学习和打工。她一星期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是用在学习上的,剩下的两天多,就用在打工和开车上。她星期五下午就开车去餐馆,星期五晚上和星期六一天就打工,星期天睡到中午才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到唐人街给自己和朋友买菜,等回到b城时,差不多就是晚上了。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忙碌,也很充实。一星期跟benny见一次面,有时能做两次爱,有时只有机会做一次,但不论做多少,她都很开心,因为她能跟他在一起,能听见他,看见他,还能跟他一起happy。
她觉得他是爱她的,也许他没有一生一世跟她在一起的愿望,但他目前是爱她的。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种命运了。一生当中有过这样一段情,总比没有好,不要因为看不到将来就放弃现在。她甚至想,也许可以把他这段时间的浓情储存起来,等以后他离开她了,再拿出来,稀释了,伴她度过余生。
店里不太忙的时候,他会对着她唱中的那句:
“原来是你,靠近我身边无意的,
爱人原来是我,赠给我暖暖爱火,
你生得这样美,竟爱着我,难以负荷…”
或者当小录音机里在放这首歌的时候,他也加入进去,跟着张学友高唱一句:
“我真幸运,有你爱我每对眼睛也妒嫉,
我今生有你,唯一一个传奇。”
她听他这样唱,就觉得好幸福,快要醉倒了一样。她想,她才是应该唱这几句的人,因为他对她的爱好像空x来风,完全没有道理,她找不到任何他爱她的理由,只能相信“爱情是盲目的”这句话。但她可以很容易就找到一万个理由来解释她对他的爱,他那么年轻,那么帅气,那么温柔,又那么爱她。
所以她相信他迟早是会离开她的,也许他爱她是因为他现在没机会接触别的女性,也许他爱她是因为同情她,不管是哪个原因,他对她的爱都只能是暂时的。
她有一个奇特的理论: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跟另一个人只是暂时在一起的话,他就特别能容忍她的种种不是,因为他知道这种忍耐只是暂时的。暂时的痛苦,哪怕有十分,也可以忍受;而长久的痛苦,哪怕只有一分,也难以忍受。
她觉得他就是这样,他应该早就猜到她对他撒了很多谎了,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从来没问过她;他至少知道她是结过婚的,而她还那样经常吃他的醋,但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公平,她吃醋的时候,他总是解释,从来不曾说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比他大,但她很少照顾他,总是他在“喂”她,而他从来不曾表示过不满。
她想,他这样宠她娇惯她容忍她,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在一起的,无论有什么不快,他都可以安慰自己:不用跟她计较了,反正很快就过去了。
她告诫自己接受这一命运,好好enjoy现在,但她心里不时地感到悲伤,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悲伤,因为这种甜蜜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她每次开车回b城的时候,就难过地想,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会对她说:“店里现在不缺人手了,你下星期就不用来了吧。”
有个星期海伦到餐馆去打工的时候,发现老板回来了,人长胖了不少,头发理得短短的,几乎是光头,样子很滑稽。老板正在厨房后面包饺子,一看见她,就大呼小叫地说:“老婆啊,你回大陆也不给我留个地址,害得我没地方找你。”
她看见benny在前面炸东西,远远地对她撮了一下嘴,做个接吻状。她不好意思马上跑到前面去,只好站下跟老板说话:“老板,你回了一趟国,玩得很开心吧?”
“每天不干活,光吃饭,还能不开心?”老板由衷地赞美道,“大陆现在很好耶”
她见他象个爱国华侨,顺口问道:“国内发展很快吧?”
“发展很快,有了很多的‘j’,又漂亮又便宜…”
大厨小张很感兴趣地c嘴说:“我最喜欢‘学生j’了,又有文化,又清纯,叫床都叫得很文明,干起来有味道。”
她觉得一阵难受,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是很痛恨那些“j”们,尤其是“学生j”,痛恨她们丢了女人的脸,又好像是痛恨这两个男人,痛恨他们以这样的口气谈论女人。她转个话题,问老板:“你弟弟的事安排好了?”
老板撇撇嘴:“有什么好安排的?给他一些钱,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罗。”
她见这个话题不得人心,就又换个话题:“did他们的餐馆开张了?”她没看见did和susan,连阿sam也不见了。
老板说:“开张了。那两个傻呼呼的,benny叫他们不要买那个餐馆,他们不听。买那个餐馆肯定要亏本。”
她说:“既然他们不听劝,亏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老板反驳说:“怎么是他们自己的事呢?我投了一半的资,亏起本来,不是我最倒霉吗?”
“噢,你也是那个餐馆的老板?”她安慰说,“说不定那个餐馆会很赚钱呢。”
“没有可能的嘛,那是个k…martshopping
center,k…mart现在不景气了,餐馆还怎么赚钱?我们这样的外卖餐馆都是做米国人生意的,他们不到shopping
center来购物了,餐馆的生意就不好了嘛。”
她说:“噢,是这样,did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老板抱怨说:“他不是不知道,是他急着开餐馆,又觉得自己很能干,别人做不发的餐馆,他能做发。哎,懒得说他了,他们不该趁我在大陆的时候拍板的嘛。”
老板一边说着“懒得说他了”,一边就讲起did的故事。原来susan跟did还没结婚,不过也有了八年的感情了,他们俩是在缅因州一家餐馆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跟着就同居了。susan是个high
schooldropout,高中没读完就离开学校,后来就一直在这里那里打工。
有段时间,susan到一个麦当劳店打工,而did仍在唐人餐馆打工,很快就跟店里一个叫anna的美国女孩好上了,但他也没跟susan吹掉,就这么两边蒙混着,一直到anna怀上了他的孩子。
did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也不想跟anna在一起,就偷偷跑掉了。anna把孩子生下来后,到处找寻did,终于通过法院把一张传票送到了did手中。亲子鉴定证实did是孩子的父亲,法院判决did每月付给孩子350抚养费。
这件事把susan和did拆散了,did又跟一个叫wendy的女孩好上了。wendy跟did在大陆是同一个村的,did回国探亲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面,后来wendy办假结婚到美国来,就住在他家,在纽约的衣厂做工。不知道为什么,did在跟wendy恋爱的同时,又跟susan恢复了从前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did决定远离纽约到a城来开餐馆,但他资金不够,所以拉阿sam和老板入伙。
老板讲了did的故事,就评价说:“一个男人,如果要在外面玩,就要玩得不留手尾,怎么可以‘打真军’,搞出人命来呢?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穿雨衣才开工。就算来不及买雨衣,我肯定也不会在里面‘开炮’。搞出人命来,就麻烦了。”
小张说:“‘打真军’爽啊,穿个雨衣碍手碍脚。”
老板抢白说:“穿雨衣碍手碍脚?你是不是买了鬼佬的号码?现在有很多种雨衣,如果你买那种有小粒粒的,女孩子很喜欢耶,可以爽到她们鬼叫。”老板警告说,“你要是跟那些j们也‘打真军’,早点告诉我,你搬到外面住,不要把病传给我们。”
小张赶快声明说:“我从来不叫‘j’的,我都是泡餐馆里的小妞,又干净又不花什么钱,对她们说点好听的话,买点小礼物就行了。”
老板又回到did的话题:“did傻嘛,如果是我搞出小孩,肯定是‘要小不要大’,把我的小孩子抱回去给我老妈养。在米国养小孩便宜得很,哪里要花350一个月?”
小张问:“在美国养个小孩连350块钱都不用?”
老板解释说:“你可以说自己是低收入嘛,那米国政府就会养你的小孩,每个月给你的小孩喝牛奶的钱,还有免费医疗。‘不盐’那些老黑怎么生那么多呢?都是米国政府帮忙养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都是讲别人的,但海伦听得心烦意乱,好像每句话都是跟她有关的一样,她一声不吭地走到前面打包的地方去干活。
她发现刚才benny一直没吭声,她知道他不爱在背后议论人
,但今天他的表情好像有点紧张一样,至少是有点担心。他看见她过来,就一直望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替自己辩白:我不是那样的人。
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窝着一包气一样,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好像就是generl地针对所有男人的。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的货色?对爱情不忠贞,跟谁都可以乱搞,搞出孩子来了,要么不愿负责,要么就“要小不要大”。
她觉得她的怒气也是针对benny的,难道他不是男人吗?他跟老板生活在同样环境中,难道他会出污泥而不染?她想到他那样兢兢业业地避免弄出人命,觉得没有别的解释,只能是跟老板一样的考虑。而他之所以会跟她搞在一起,毫无疑问,就是小张说的那个理由:餐馆的co…worker干净,又不要钱。
benny走过来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她烦躁地说:“不饿。不吃。”说完就想走到一边去。
他拉住她,小声恳求说:“不要这样嘛…,我给你做个捞面吃吧,不然待会忙起来”
她甩开他的手:“我说了不吃…”她见他满脸是恳求的神色,不好再呵斥他,说,“我真的不饿”
那天一直到下班,她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他来亲近她,她就跳一边去。他试了几次,见她都是象弹簧一样地跳开了,也没有再多试。
有一阵,她饿得很难受,就拿了些腰果出来吃,他又跑去给她煎了两个j蛋,洒了糖端给她,但她没吃,放在那里很久,后来被老板拿去吃了。
下班之后,她没象前几次那样等benny来坐她的车,而是自顾自地开回到apt去了。她打开门,走到她跟susan住过的那间房,发现susan已经搬走了,两个床垫又重叠起来,变成了一个单人床,罩着墨绿色的床罩。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住哪里,就坐在客厅等老板回来。
老板很快就载着店里的人回来了,见她坐在那里,就说:“他们都搬走了,did在panda
garden附近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很贵的,要一千多,我看他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付房租。我叫他们就住这里,susan不肯,说不愿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住。”
老板哼了一声,说:“她以为她是‘水’呀?餐馆刚刚开张,什么地方都需要用钱,还不知道节省一点。米国女孩嘛,不管会不会挣钱,都是很会用钱的。did跟susan在一起,永远都发不了财的。”
她发现老板总在说did的坏话,可能是有点嫉妒did,也可能是不看好pandagarden,所以总在预言did迟早要倒霉。
她问:“我今天住哪里?”
老板说:“你还是住你的老地方罗,我到benny那边去睡。你的床罩被子都在壁柜里。”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安排,当她发现did他们搬走了之后,她曾以为老板会叫她到benny那边去住,因为小张和“火得海”住在客厅,阿sam搬走了,benny就跟老板一样,一个人住一间了。她想,如果不是benny根本没把她跟他的事告诉老板,就是老板虽然知道了,但故意不让他们俩住在一起。
她觉得多半是benny没跟老板挑明,因为他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他只想利用目前这个时机,happy一下,但并没想过要让大家都知道,搞得他不能泡别的妞,所以他从来不在夜晚的时候来找她,都是在白天有正当借口的时候,才跟她做那事。
她很黯然,他这样怕别人知道,当然是因为她配不上他,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女朋友比他大十岁,他就没面子了。他虽然说她是他的女人,但他并不愿意别人也这样想,她只是他私下的女人,他的秘密女人。她很生气,决定再也不理他了,不做他的女人了,明天一早就回家去,或者现在就走。她有车,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她想好了,就对老板说:“老板,我这段时间很忙,不能来打工了,我现在就开车回去。这是一张支票,是我还benny的钱的,你帮我给他一下。我几次要给他,他都不肯收。”
老板很吃惊:“你不打工了?店里这么忙,你不帮忙接电话打包,我周末怎么忙得过来?是不是benny给你说的工钱太少?我可以每星期给你15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