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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2 / 2)

聂平仲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一把椅子,手并腿,格外老实的坐好。於此之时,老刀瞪了江鄂一眼,虽然心中不平,但仍还是找把椅子坐下了。


季独酌的手指轻轻敲著椅子的扶手,问道:〃汉y距此处尚有些距离,不知安陆等人现在哪里落脚?〃


〃五十里外,有座狗头山,据报,安陆等人暂时在那里休息整顿。〃


〃狗头山?〃季独酌笑的有些y冷,〃此山不大,易攻难守,安会长果然选了个好地方。昨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几日他们必然人心惶惶。倒不如我们过去帮他们消遣放松一下?〃他说的是问句,口气里却有不容反对的肯定。


聂平仲与老刀互看一眼,皆没发言,只等季独酌下一步安排。


果然,季楼主目光低垂,问道:〃目前新址有多少人马上就可调用?〃


〃风长老手下因字部有十七人,受字部五人,无字部无人,心字部十一人。雅长老手下易字部三人,牙字部二十人,饕餮二部皆在旧址。我手下金银铜三部无人在新址,铁字部三十三人。。。。。。〃


季独酌手一摆,打断老刀的话:〃我们不能让女人去打杀,所以因受无心四部不必算进去。〃


〃那麽,一共是六十七人。〃


季独酌点头。〃安陆区区三百一十七人,我们六十七人已经足够了。〃他说著,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两日後,老刀领二十七人从正面杀上狗头山,动作要快、要狠。聂平仲领三十人从後面突袭,旨在冲溃被老刀等人杀退的汉y会众人。江鄂。。。。。。〃他唤了江鄂的名字,听到那男人在自己身後应了一声,便道,〃狗头山右侧有一条险径,你带十人守在那里,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可放走一名。〃他冷笑一声,〃他们杀我风雅颂铁卫,唆使韩昌平反叛,我便要汉y会再无一人生还。〃


聂平仲领了授意,沈吟了一下,傻傻的问了一句:〃楼主,那你呢?〃


季独酌被他逗的一乐,手中扇子半遮住脸,露出笑意满满的眼:〃我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一直在旁听的小奴儿一愣:〃七表少爷,你这样和缩头乌龟有什麽区别?〃


〃去!〃季独酌的手指在小奴儿的额头弹了一个爆栗,〃大人说话,小孩子c什麽嘴。我这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小奴儿嘴巴一扁,歪著脑袋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出来〃运筹帷幄〃和缩头乌龟究竟有什麽区别。正想著,但见老刀突然跪了下来。


老刀将头叩在地上:〃楼主可还记得老楼主最爱的一首诗?〃


〃自然记得──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季独酌答道,〃我父亲一直心在天下。〃


〃楼主,您是少有的英雄。〃老刀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直视季独酌,〃此事了结後,还望楼主远男色,带领我们好好的经营风雅颂。主家总有一天会扫平东风山庄,一统这江湖的。〃


季独酌从椅子上站起来,扶起他。〃我知道你为风雅颂受了很多委屈,只是。。。。。。〃他沈默了片刻,然後坚定的说,〃我和季化久不同,我不会辜负一个爱我的人。〃


老刀看了季独酌片刻,突然大笑三声:〃好!好!好!好个不会辜负一个爱你的人!〃他说著,突然身子一跃,向客栈的柱子上撞去。


〃季独酌!你现在辜负的就是一个为你父子卖了一辈子命的人!〃


小奴儿自从老刀跪下就一直在注意著他,此刻见他以死明志,立刻将腰间鞭子甩出。老刀身法快,可小奴的鞭子更快。


之见青色的鞭子如蛇,一转一缠,立刻绕上老刀的右脚。但老刀死意狠决,乃是用了十成功力向柱子上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


那根碗口粗的柱子竟被他生生撞断,而他被小奴儿一拉,虽卸掉了五分力气,额头却还是一片血r模糊。


变故突生,饶是季独酌再冷静,此刻也不禁吃惊了。


聂平仲在一旁看的冷汗直流,急忙从衣衫上撕下一条布,凑过去给老刀包扎伤口。嘴上劝道:〃老刀,你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麽还学女人玩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刀狠狠的推开,聂平仲还来不及反应,老刀的佩刀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有种你就再说一次。〃


聂平仲和老刀对视片刻,自认很没种,所以他立刻沈默了。


老刀哼了一声,收回佩刀,目光透过从额头流下来的血,冷冷的打在季独酌身上:〃楼主,你真的要一意孤行麽?〃


季独酌无所畏惧的回视他的目光,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季独酌以季家先祖的灵位发誓,如果此生背叛江鄂的感情,那麽必将终生断子绝孙,风雅颂毁於我手。〃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江鄂缓步走上前来,向他说道:〃这个誓言是季楼主第二次发了,希望不要再灵验。〃


〃一个人乌鸦嘴了一辈子,总会有一次时来运转的。〃


江鄂一笑,捏住季独酌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在老刀面前,狠狠的亲了他一口。然後一同举起自己的右手。〃江鄂以母亲江氏的名节起誓,如果此生再有二心,那麽。。。。。。〃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凑到在季独酌的耳边,悄声说出了下半句。


听到他誓言的内容,季独酌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眼见这二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山盟海誓,老刀怒火冲天,噌的坐起身,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对著江鄂狠瞪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客栈。


〃老刀,我说老刀。。。。。。〃聂平仲被他这个样子吓的够呛,立刻就要追出去。却不想季独酌伸手拦住了他。


〃让他去吧。〃


〃可是,楼主。。。。。。〃


季独酌摇摇头:〃不用担心,他还会回来的,因为他一生都已给了风雅颂。〃


聂平仲终究放心不下,还想再说什麽,季独酌抬手示意他不用再问了,随後对江鄂说:〃说了些话,肚子里也饿了。正好,聂长老做的饭菜是风雅颂的招牌,江大侠你不如和我家聂长老切磋下。〃


江鄂深知他为人,猜到他这样说,必然是有些极为机密的事情要跟小奴儿谈,自己和聂平仲在前,多半不太方便。於是点了头,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拉了聂平仲往厨房走。


看著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季独酌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心,有什麽需要小心的?


这个江鄂,实在是关心的太过了。


他转过头,向小奴儿一笑,平伸开右手:〃现在已经看到了我的安排,该放心把信给我了吧?〃


被他问到,小奴儿不情愿的〃嗯〃了声,自怀中掏出一只信封放进季独酌的手心中。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程式化的寒暄问安之外,只有一句:〃独酌表弟若真心在山野,为兄也可为弟另觅风雅颂楼主人选。〃


短短的二十六个字,却花费了季独酌数年的经营。当年他之所以挑起振兴风雅颂的重担,就是期望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的离开风雅颂。


他捏著信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身旁的小奴儿却走上来:〃七表少爷,我家主人还有一句让我转告您。〃


〃说吧。〃


〃主人说,多余的事情请您不要c手。〃


〃哦?〃季独酌愣了愣,〃比如?〃


〃主人说,如果您问是什麽事情的话,那就叫我转告您:比如天陷下面那位。〃


闻言,季独酌一笑:〃请主家放心好了。〃


〃主人吩咐说,再叮嘱您一句:如果您因为c手那位的事情,惹出什麽後果,都请您自己承担。〃


季独酌眯著眼睛微笑起来,提笔写了一封回函交给小奴儿:〃放心吧,放心吧。季独酌做事情,有自己的分寸。〃


小奴儿的信使任务完成,自然再没有理由留在季独酌身边了。晚上他向季独酌等人辞行,准备第二日离开。正好,当晚上老刀的气也消了,拉著长脸回到客栈。季独酌急忙收拾起平日的不正经,陪了笑脸,又把老刀的刀恭恭敬敬的送了回去。老刀握著刀,半晌沈默不语。看的出,他仍对江鄂的事情心有芥蒂。


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用过早饭,小奴儿便拜别了风雅颂众人。


冬天北方的雪化的慢,虽过去了几日,地上仍有厚厚的积雪,马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小奴儿也不急,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半日。


突见眼前一片密林,而身下的马也在同时止步不前了。


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从林间透出来。


他眉头一皱,高声问道:〃谁?〃


只见密林素白,树上犹挂著一挂挂狰狞的银白色树挂。呼啸的北方卷起雪渣,漫天盖地的扑撒开。


雪沫中,有一个人从林间走了出来。


他霸气天成,风吹衣摆,鹰眉虎目炯炯如星。


小奴儿心头寒意顿生。


竟是他!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四章(6)


他不是别人,他是风雅颂的颂长老,老刀。


拉紧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袍子,他一步步走上前来。


感受到他压迫般的气势,小奴儿微微皱眉,心头暗自提防:〃颂长老,难道七表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老刀摇头:〃是我找你有点事情。〃


〃小奴儿不懂,还请颂长老明示。〃


〃老刀不想让风雅颂失去季独酌,所以自然想要我家楼主给主家的回信。〃老刀说着,目光直直的锁住小奴儿的胸口。燕山贝家信使的怀里,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保险的地方。


身下马匹被老刀身上散发出的杀气震慑住,不禁后退了几步,小奴急忙拉紧缰绳控制住马:〃这是七表少爷给主人的私信,请恕小奴儿不便给颂长老过目。〃


老刀微一沉吟,叹气道:〃那么我也只能杀了你了。〃


〃就凭你?〃小奴儿眉梢一挑,冷笑一声:〃就凭你也能杀的了我?〃


〃若论武功,我确实杀不了你,但是。。。。。。〃


〃哦?〃


〃我在你的早饭里,撒了一点东西。〃


〃不知是什么惊世剧毒,让颂长老如此自信满满?〃


〃倒不是毒,是。。。。。。〃老刀扔掉腰间的佩刀,嘴角竟露出一个女子般妩媚y柔的笑容,〃。。。。。。酒曲。〃


清泠泠的美酒从酒壶里流出来,将一只酒杯斟满。


季独酌坐在窗边,望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水,呆呆的自语道:〃。。。。。。杜鹃血,遇茶则凝,遇酒则沸。〃


他伸出小指,在酒里沾了一下。再抬起手指时,那酒水顺着指尖流下来,分外的诱惑。季独酌只觉酒香扑鼻,他目光转了转,见四周无人,就要将沾了酒的小指送进嘴里,却不想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他的手。


季独酌一愣,抬起头。


江鄂高挑的身子将他笼在y影里,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戒酒。〃


〃唉呀,〃季独酌扇子一转,引经据典强词夺理,〃江大侠,你没听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么?〃


江鄂拉过他的手,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只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季独酌,你现如今还有需要借酒消愁装疯卖傻的事情么?〃


被戳到痛处,季独酌脸上一红。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无话可说,酒壶已经被江鄂夺了过来。他将酒壶一倾,酒水漏出了一滴,落在杯中,原本就已经装满的杯子自然溢出酒来。他说:〃水满则溢,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记得不要自己太甚,否则就算是你,也会崩溃的。〃


怔怔的看着酒杯,季独酌愣了一阵,突然偏过头痴痴笑了起来。


江鄂被他笑的毛骨悚然,问道:〃你笑什么?〃


单手撑着下巴,季独酌笑看着江鄂:〃我呀,我笑汉江会二少爷真是没眼光,你这样的五好男人,就算打着灯笼找,肯定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他话还没说完,额头就吃了一记爆栗。


〃你没事少想点有的没的。〃


季独酌眨眨眼睛,脸凑到江鄂的眼前:〃说起来,真的哦,江大侠你还喜欢不喜欢江流水?你若喜欢我帮你追到他怎么样?季独酌一点都不介意效仿娥皇女瑛和江二少共侍一夫的。〃


江鄂的眉头跳了跳。他二话不说,一手推开季独酌的脸,举步便往外走。


身后季楼主在仍然不死心的叫嚷:〃江二少在床上一定非常害羞,有机会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做做看。。。。。。〃


眼瞅着江鄂被自己吓跑,季独酌笑的非常开心。真是难得啊,原来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也会害羞。


之前被他戳破自己的心思,现今总算扳回一城,还不算输的太丢脸。


他得意满满,低下头看到杯中美酒时,眼神闪了一下。


现今看来,确实再也没有自酌自饮的必要了?


笑了笑,季独酌拿起酒壶酒杯,顺着窗户扔的远远的:〃美酒呀,难为你陪了我那么多年,如今真要跟你一拍两散了。〃


老刀收紧手指,小奴儿的喉咙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十六岁的小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刀,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原来。。。。。。刀是障眼法,你。。。。。。你是用指力的。。。。。。〃


老刀冷哼一声。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他说着,右手毫不迟疑的用力,喀的一声,拧断了小奴儿的脖子。一阵冷风吹来,小小少年的尸体挂在他手中,像一块破碎的布头。


老刀看着的手指一松,小奴儿的尸体落在地上,震起一地飞雪。


他不禁哈哈哈的仰天长笑。


纵使燕山贝家的人再狠毒再强大,终究也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他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就能杀死他。


老刀笑着笑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低声自言自语:〃除了季独酌,风雅颂不需要其它任何人来作楼主。〃


似是想到了这点,老刀跪着爬行几步,爬到小奴儿的尸体旁,伸手在他的怀里翻找起来。


因为没有猜测到这场变故,信很容易被找到。


老刀双手颤巍巍的捧起信封,迫不及待的撕开信。


那信里只有寥寥数笔寒暄。但信里却有一枚印章,风雅颂楼主的印章。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四章(7)


晚饭是聂平仲下厨。


雅长老在做菜上和江鄂的不同,他多用最普通的材料,菜肴独成一套。干香菇煮水,再用香菇水蒸米饭,蒸出来米饭粒粒饱满,奇香扑鼻。豆腐和小葱调成馅,包成花卷。还有一条二尺来长的桂鱼清蒸,端上来的时候,青花盘里点缀着些青嫩嫩的葱丝。季独酌用筷子戳破鱼肚子,鱼肚子流出无数颗拇指大小的羊r丸,五色斑斓,格外诱人。


鱼,羊,乃是鲜。


聂平仲果然是识情识趣的人。


老刀就是在晚饭刚开始的时候来回来的,季独酌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筷子里夹的羊r丸便放下来。


聂平仲和江鄂诧异的看他起身走出客栈,走到老刀面前。


今日的老刀和平时不同,他身上不见了往日的慈祥,而多了几分张狂。眼见着季独酌走到自己面前,他自怀里掏出一物,扔到季独酌脚下。


那物是一枚印章,上面凝着早已干涸的血,是象征着风雅颂最高权利的楼主印。


季独酌看着印章上褐色的血痕,手在衣袖下攥紧。


老刀对着他冷笑一声,猛地拔出刀来,在众人的惊呼中反手架在季独酌的脖子上:〃季独酌,你给我记住。你生是风雅颂的楼主,死也是风雅颂楼主的鬼!你这辈子都别想撇开风雅颂!〃


聂平仲听到老刀说出这种话,刚要上前质问,就见季独酌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老刀和季独酌沉默地盯住对方看了一阵,老刀突然爆发出一串长笑,手上一转,便收回佩刀,大踏步地走进客栈,向自己房间走回去。空旷的夜色里留下他高声长吟:〃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听到他的长吟,季独酌的只是倔强的挺了挺背。


江鄂无声的走到他身边,拣起那枚印章,随手翻开。印章的正面刻着七个字……无欲无情风雅颂。他愣了一下,偏过头仰视季独酌的瞬间,发现季独酌红了眼角。


对汉y会的剿杀在当夜丑时三刻开始。饭后休息了几个时候,老刀聂平仲和江鄂三人便领了各自的队伍向狗头山进发。


季独酌坐在楼上目送着众人远去,然后倒在床上浅眠了一阵。


恍惚中,又见十三年前的风雅颂。


那个白衣恶魔为救挚爱之人,把老刀的独子刀七锁进炼丹房,大桶大桶的酒灌进去,手中的火把照亮他近乎于扭曲的脸。只有是他想得到的,就算是血流漂杵他也从来不手软。


那一年,母亲把素白的长绫系在房梁上,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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