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晨曦扶着墙壁回到位置上坐下,只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叫她的名字,无论如何,但求尽力。她重新抖擞了j神,走进面试房间,兀然看见郭远赫然坐在四大面试官之列,那嘴角一撇y阴的笑很扎眼,她把着门愣了半天,直到有人咳了一声,她才醒悟过来,突然很想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她瞬间变成砧板上的嗷嗷待宰的猪,郭远举着刀嚯嚯向着她来了。深吸一口气,头更晕,既来之则安之,他还能gan嘛,冷嘲热讽已不是新鲜招数。
但意外的是,郭远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她倒是有些后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临了,就在晨曦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其余三个人的人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郭远嘴角缓缓勾起,嘴唇微张,一段行云流水般的英文突然飘了出来,她当场傻掉,无心去欣赏他好听的嗓音,和说英式英语时的优雅,她只知道自己没听懂,一个字都没听懂,那一串文字就像行雷从耳边匆匆滚过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是知道她的软肋的。
“neeepeat it?”
面se越来越苍白,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沉默在房间里流转蔓延。郭远脸上幸灾乐祸的戏谑渐渐褪去,他看了看室内冷气的温度,轻咳了一声说:“是房间温度太高了么?贺小姐怎么出汗了,还是……太紧张了?”
外界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远到只剩下嗡嗡的振鸣,晨曦努力稳住不由自主摇晃的身子,像只脱水的鱼努力呼吸,眼前的他也渐渐从鲜活变成了发黄的相片,最后竟是耀眼,全是黄黄绿绿的斑驳,刺得她眼球都疼。一阵天旋地转,她趴在了胡桃木的桌子上沉沉呼吸,依稀感觉有人抬起她酥软如面条的头,焦急的呼喊也像是在溺在了水里听岸上的声音一般遥远而空胧……
第14章
意识再恢复过来的时候,她是躺在软软的沙发上,鼻子边还萦绕着淡淡的烟味。抚着沉沉的脑袋坐了起来,口gan舌燥,发了半天的呆,一只杯子递到了眼前,她抬头看见那张脸,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她迟迟没有接过那只杯子,他也迟迟没有收回手,僵持了一会儿,晨曦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闻此言郭远微怔,嘴巴几张几闭,最后还是憋下闷气,别扭的说了声,不客气。
突然客气起来,两个人都别扭。
发觉腿上多了些什么,一看却是他的外套,晨曦执起来递还给他,却发现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袖口松开了,她不动声se将它扣好。
郭远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声音低缓,“问题回答不上就算了,还生生把自己卝晕了,你这是何苦。”
晨曦没有力气再和他斗嘴,将头埋进了水杯,确实,在面试场上给急晕了也算是旷古烁今了。
可能是天生和英语犯克,一遇上英语准没好事。大学她学的是中文,以为彻底摆脱了枷锁,英语课的宝贵时间几乎都贡献给了她的大部头,但这任xing的下场便是四级三次才过,差点就耽误了毕业。最后一次四级考试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人参加,出成绩那天她既不敢自己查成绩,也不准别人帮她查,想着这次再不过学位证可拿不到了,没有学位证四年也算是白上了。她随口问了问舍友学校最高的楼有几层,吓得舍友一整天连上厕所都跟着她寸步不离,最后实在受不了,一个人偷偷帮她查了,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肩说,赶紧请吃饭给我们压惊!她高兴的差点蹦天花板上,问我几分啊?舍友说你还真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60。
她对语言是完全没有天赋,而眼前这个人天赋却是极佳,羡慕不来,只好笨鸟先飞,每天早晨她都要早早爬起来站院子里朗读,常常读着读着就听见他在屋子里踢床板,大吼,你就饶了我吧贺晨曦,你念的那叫什么玩意!
可那时,说归说,他总会不遗余力的帮她。现在……
看着她苍白的脸,虽说不是成心致此,心里还是有些内疚,他叹了口气说:“你别误会我是故意使坏,我就是说说而已,把你急晕了我又不多长二两r,有什么不满你找你们社长,是她说要考口语,每个人都如此,并不单单针对你。”见她依旧没说话,他小心翼翼的示好:“我知道你英文不好,我已经把话说得浅显,你没听出来我的语速很慢?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还记得原来我叮嘱过你该如何学英语这门课,背书背单词见到什么背什么,直到背出你的语感来,你都给当作耳边风了吧?”
晨曦浅浅一笑道:“照做了,但是收效甚微,可能那方法只适合你,不适合我。”
见她笑了,郭远便来了劲,就知道她不会记仇,他攥着拳说:“你损我呢?那种方法只适合笨蛋,你知道我从来都不需要学习方法。”
“其实我就是听力口语差点,笔试还不错,高考我英语考得挺好,本来我想自我挑战一下报英语系,结果太火了没录取上,调配到中文系了,也算歪打正着,如果去了英语系说不定都毕不了业……”
见她不再讲下去,郭远扬了扬眉道:“我在听。”
“该你说了。”她倒很想知道离开后他都做了些什么了不起的事。这个“了不起“不加双引号。
郭远平淡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学在剑桥学空间物理,毕业后报考了空军,后来退役后去了英国航空,现在到了银夏。这是我30岁的人生。完了。”
“好利害。”晨曦情不自禁抬起手想拍掌,忽见他眼里尖锐的鄙夷,又讪讪的放了下去。
而郭远却被那一刹那的她迷惑,依稀里仿佛又见到了12年前的贺晨曦。每天从醒来到又睡去,耳边总也少不了她聒噪的声音,想说的想做的总是不假思索的付诸实施,偏偏说出的话又丝毫没有逻辑,一句话颠三倒四跟唐僧念咒似的说得絮絮叨叨,他是既听不懂又搞不明白,后来他只要听到一半还归纳不出她的中心思想,就会立即将她轰走。只是耳gen清净了几天,他又不习惯了,又要凶巴巴的去找她说,听说你考试又不及格了!不懂得问,你的明白?
而现在的她整个人不一样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不敢说。她在怕什么?他读不懂她眼神里的讯息
一旦静下来谁都不讲话,气氛就平生出尴尬来。她出神的看着他胶叉的手指,透明gan净的指甲盖,茹白se的半月弧形,顺着手往上移,看见那样一张脸,记得张爱玲曾经形容过这样一张脸,说它像写得很好看的第一章,让人忍不住想看下去。事实上她已经将这本书看了三分之一,时隔12年当这本书重新回到手里,却发现书本上还有别人手心的余温,发觉自己已无力去翻开新的章节,害怕下一节答案就要揭晓,她宁愿选择逃避一时,是一时。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告辞,郭远微微欠了欠身子说:“我这边走不开,你打算怎么走?”
“公胶车。”
郭远拧起了眉,”别坐那个,打车。一会儿晕了,你遇不上我这么好心的人抬你。”
晨曦摇头:“我感觉好多了,不会晕了,退一万步,晕了也会有人给我让座。”
郭远哼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
“你别小看我们社会主义人民的觉悟。”
他拂了拂手说,“别废话了,叫你打车就打车,没钱我给你。”说着他就要掏钱包,晨曦见状急忙抛下一句“我有钱”,便蹿出了门去。
这个人,还说她,其实自己又何尝有长进。
他少爷病最盛的时期,踢完球坐在院里纳凉,渴了懒得回家倒水,就冲她喊,贺晨曦,帮我倒杯水去。他倒也奖罚分明,不白使唤人,一扎零钱塞你手里说,拿去花。
搁现在谁敢在她面前摆出这副大爷做派,她可能会把钱抓起来砸他脸上,但那时候她却高兴得不得了,收了钱,无论他指示她做什么她都照做,直到后来妈妈翻出她的大铁盒看见里面一堆1块5角的毛票子后,把她按在墙上打卝股,她才抽泣着抱着盒子把钱都还给了他。他疑惑的翻点着钱说,你一分都没花啊?那你gan嘛收得那么开心?
最后他得到结论:贺晨曦是个傻子。虽然这个结论已经被他无数次印证过。
好不容易挤上了车,站在拥挤的车厢,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湿黏得难受,身子还是感觉有些虚脱,拉着吊环微眯着眼,晨曦开始自我催眠,幻想自己是一株海藻,在深蓝的海底随着清凉海水轻轻摇摆,大部分时间头顶上有丝丝缕缕的y光透设,除非是有船经过,会有短暂的黑暗,一睁眼,进隧道了,车厢有片刻的安静,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接起来的时候车子正好驶出隧道,耳边的声音就像春草一般复苏。
这些天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生怕是与工作有关的。她把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手掌拢在嘴边问是哪一位。对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不禁提高了音量说,车上很吵,你大声点行吗?
她终于听清,对方几乎是在咆哮,“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人,我希望你晕在车上才好!”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晨曦被吼得有些傻,一个刹车让她缓过来,她将手机往包里一塞,强打起j神来,怎么也不想如他所愿。
下了车朝家走,掏出了手机,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竟有十七八通未接来电,按开一看,全是他。正想着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本想掐断,但最后还是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她便语调欢快的说:“我已经下车了,没晕在车上,你是不是很失望?”
电话那端沉默着,她听见他似有似无的唔了一声,电话便断了。
y光太炫目,是她承受不了的明媚,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路踹着石子慢慢的走,心里越发空dong,越发觉得自己没意思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对着他,她就像个刺猬,明明知道他是好意……
第15章
转天,她还是收到了杂志社人事部的电话,让她第二天早上8点半入职,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有喜悦,有疑惑,有茫然。她当然明白自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能被录取只能是因为她又被“特殊照顾”了。
面试那天四个人中有一位女士,第二天去报道才知道那就是杂志社的社长。她局促的坐在沙发上看她,但她还没得空理会她,接了个电话就埋头写字,似乎是忘了有这么个人,她还在走神的时候,社长头也没抬就问:“怎么从晚报辞职了?挺好的工作。”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句话就点中了她的死卝,怎么说,说自己因为弦绷得不够紧,犯了政治错误?她疑心这一笔会不会已经写入档案中成为她的历史污点了。好在社长没多做纠缠,很快的掠过了这个问题,接着问:“你知道不知道郭远是我侄儿?”
又被噎到了,这个社长是属gan馒头的吧。晨曦脑门都冒汗,连连摇头说不知道。
社长终于搁下了笔,脸上浮出笑容来,“你小时候住新华街烛光里的时候,还吃过我的糖呢。”
“啊!真的?”晨曦惊呼:“可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时你才那么大点儿,”社长伸出手掌和地面平行,比出了个不到一米的高度,“我给你糖,那臭小子明明不爱吃糖也过来抢,说都是他的,霸道得很,我又抓了一把给你,让你赶紧跑,你这小丫头跑得可快了。”
晨曦傻傻的笑。
社长哎了一声,从抽屉里小心翼翼的搬出个什么东西摆在了案头上,啧啧称叹道:“来欣赏一下我的玉雕屏风,看看什么叫极品白玉。”
晨曦一愣,瞪大了眼睛走过去,趴在桌案上看着那件j美的屏风,心里直犯嘀咕,这好像是在机场被她弄折了好几处的嫦娥奔月,现在这么一看倒像是完好无缺,她再凑近了点,眼尖的发现了一处地方的细纹,像是……用什么东西粘合上了。
“完美!昨天小远给我送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件没有瑕疵的宝贝,给你饱饱眼福,今晚我得拿回家锁保险柜里。”
“社长,这值钱吗?”
社长一脸震惊的看她,“光买这块子料就花了郭远父亲一千多万,一块料就雕出了三件东西,你说值钱吗?”
“一千多万……里拉?”
“里拉!你怎么不说卢布!”社长突然一手将她轰走,“你这丫头捣什么乱,跟不识货的人讲玉真是生气!”
晨曦走到门口,不放心又朝屋里看了一眼,社长依旧陶醉于美玉的鬼斧神工中不能自拔。
其实她倒真的查过土耳其里拉的兑换率,1百万里拉才换26块钱人民币,3百万不过合70多块钱,当时她就想,如果真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他哪能那么神态自若,只觉得又被郭远那个混蛋给整了。而社长如获至宝的模样,让她觉得这东西肯定是价格不菲。不过不管是什么,过期就作废,她可不能揽这责任。
最后录取的两人,除了贺晨曦外,还有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叫宋希延。她个xing活泼,编辑室因为她的到来,气氛活跃了很多,她嘴极甜,第一天见到她就晨曦姐晨曦姐的叫个没完,让人听得心里无比舒服。
这些天恰逢银夏五十周年庆将至,社里异常的忙乱,可能是看她是新人抑或是好说话,谁有事都叫她来帮一下,递个文件做张报表,忙来忙去发觉自己该做的事都没做,同样是新人,希延却是悠游自在坐在位置上听歌,摇头晃脑的,中午吃饭时跟她讲出了自己的疑问,希延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看你的装束,典型小媳妇儿,被恶婆婆整了也不敢吭声的那种,不使唤你使唤谁?再看看我。”
她跳了起来,张开手臂转了一圈,改良版的鹅黄se小旗袍,底下还穿着牛仔五分裤,帆布鞋,头发随意的挽起来,零零碎碎的几缕长长的发垂落肩头,手腕上玲玲当当的带了一堆手镯。希延坐回位置上说,“那些人不敢招惹我们这些奇装异服的,你改天去穿个鼻环,看她还敢叫你帮她gan活不?”
晨曦无奈:“算了吧,你还有奇装异服的资本,我这样不成老妖怪了。”
希延吐了吐舌头,“你都老妖怪,那那些人不成了黑山老妖了?”晨曦对她竖起食指敲了敲嘴唇,希延压低了声音神神mi秘的说:“晨曦姐你知道那天面试我们口语的那位帅哥来历吗?今天我缠着社长问了半天,她才告诉我那人是银夏的机长,是她临时叫来考口语的,那天那一通英式英语差点把我给整懵了,最后我沉着应战,终于赢得了他赞许的目光,帅呆了,如果他答应做我男朋友,我情愿少活半年!”
“才半年啊。”
“半年还不够吗?半年已经很多了!对于女人来说。”
她只愿意付出半年,而这半年对于晨曦来讲,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晨曦姐,你不想认识他吗?”
晨曦慢慢的嚼一口饭,咽下去后说,“随缘吧。”
第16章
整理完资料,扭开台灯,天se已是一点点暗下来,看着桌上一直忘了吃的盒饭,她这才顿觉饥肠辘辘。
准备上个厕所回来吃饭,走出走廊才发现这一层楼只有这间屋子还亮着灯,安静得渗人。
她穿着软底鞋,踩在花岗岩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只有裤腿摩擦的刷刷声,仿佛各种形状的怪物都从思想里奔逃而出,潜伏在各个角落里等候着她。不禁联想起13楼有过闹鬼的传言,电梯间夜半歌声,厕所里绣花拖鞋云云,还想起大学时候,露营时男同学声形并茂的讲“我的手呢……在这里”。
打了个寒战,鸡皮栋立,她使劲撸了撸手臂,自我安慰这是6楼,好歹也是个吉利的楼层。只是从洗手间出来,还是出了点冷汗,直到看见办公室玻璃门透出橘红se暖暖的光,心才稍稍归位。
回到位置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扬起头正瞧见一双漆黑的眼睛掩在黑暗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一口水喷了出去,尖叫一声夺路而逃。花盆绊了脚,还差点压倒了滴水观音,水杯咕噜咕噜的顺着地板滚了出去。
身后砰一声巨响,座位的隔断板被狠狠一拍,“该死的!贺晨曦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晨曦抱着滴水观音愕然转身,那穿着卡其se上衣,一脸愠se擦着脸上的水的男人,不是郭远还会是谁?心里的气不打一处而来,她整了整衣冠,怒气冲冲的说:“你这人是有病吧!一声不吭站那儿吓人!”
“我这么大个人栋这儿,你自己眼瞎瞧不见,还怪我?”郭远掸了掸身上的水,白了她一眼,走开几步把她的水杯捡了回来顿在桌子上,“这年头好人真是不能做了,你们社长说你一个女孩晚上加班遇见鬼会害怕,我才勉为其难来看看。亏得这不是黑狗血,否则还真给你打回原形了!”
晨曦瞪了他一眼说:“你的原形是什么?se鬼?se狼?还是se魔啊?”她边说边把桌上的水拂掉,手上沾了一些水,就顽皮的往他脸上弹,郭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晨曦大声抗议,“你gan嘛!”
郭远眯着眼笑得很坏,“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不过,脾气也越来越大。”他拉起她的手肘在鼻梁上磨了磨,“唔”一声说:“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茹臭未gan这阵味儿,知不知道这种味道很惹事?”
晨曦猛的抽回手,放在鼻底嗅了嗅,“哪有什么味道?难道是我刚刚上厕所忘了洗手?”看着他脸上愠愠的表情,晨曦心里偷偷乐着。
一道月华拨开乌云直直照设了进来,晃着郭远的眼,他遮住了眼挺直了身子看出窗外,一轮七分月不知何时悄悄的爬上了窗舷。
晨曦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着又大又亮的月亮,直叫她想起许美静的歌来,月圆月弯得漂亮,就留待一双一对欣赏。她瞟了郭远一眼,他们这算一双一对吗?她抱起了手臂,“今天是什么ri子,月亮会这么大?是不是今天月球距离地球近?你不是学空间物理的吗?普及一下科普知识吧。”
郭远站在了她身后,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仿佛真在研究,“可能是与月亮的斜设角度有关,纬度高的地方,月亮斜设程度也高,大气弧面弧度大,形成的透镜面凸,你觉得月亮大,其实都是视觉上的误会,况且这月亮真的不算大,我见过更大的,仿佛整个人都被框进去似的。”
晨曦晃着脑袋点头,“我早就听说外国的月亮是格外的圆,格外的大。”
“你想说什么?”郭远突然双手撑在了窗台上,不动声se将她禁锢在了臂弯之中。
晨曦毫无察觉,伸出了拇指,闭上一个眼睛对准了月亮,“小时候我看过一本薄薄的小人书,叫住公主的月亮,特别有意思,对咯,还是从你书架上翻出来的。”
“哦?”他等了一会儿,以为她会讲下去,但等了半天不见有下文,便在她耳边吹气:“你倒是讲啊。”
晨曦敏感的一缩脖子,突然意识到他离得那么近,有些心慌起来,蹲下身子想从他的手臂低下钻出去,哪知他却一把箍住了她,“你属土拨鼠的?老实待着,给我讲故事。”
晨曦没好气的说:“你以为你是山努亚国王?“
郭远一头雾水,“你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谁是山努亚国王?”
“看,你知道月亮为什么那么大,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