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看起来不像年头长了,看那植株大小,倒像新栽的,若是长了几年的,如今刚过端午,正是榴花胜火的时候,却并不见开花,只一片青绿的石榴叶有些蔫头耷拉脑的,倒成了这个小院的一大败笔,想来是为了取石榴多子的意思,特意栽的。
院子中间有个大水缸,支棱处几只荷叶,才添了几分生机,安然就站在水缸旁边候着安翠进去通报。
还是早上,日头不怎么晒,安然侧头往缸里看了看,见有几条大肚子金鱼,正在荷径间摇头摆尾的嬉戏,看起来很是欢乐,一点儿不觉得在缸里有什么不好,就像廊下笼子里那只红头的雀鸟,叽叽喳喳蹦来蹦去,用清脆婉转的叫声来取悦主人,一点儿也不向往笼子外的天空,。
缸中鱼,笼中鸟,跟这后宅里的女人们相得益彰,也不能说是对是错,只是追求不同罢了。
大姨娘隔着碧纱窗瞧院子里水缸旁立着的丫头,就这么瞅着,心里都堵得慌,这才几个月,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待在泥里的丫头,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身了,竟然还成了大厨房的大厨。
凭着厨艺得了侯爷赞赏,也入了爷的眼,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正不知先打狼还是先驱虎呢,林子里又钻出个豹子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次就把这丫头拾死,也就没有如今的后患了。
想着,侧头问安翠:“你试了她不曾?是真忘了还是糊弄人呢?这丫头可是个狐狸,莫不是为了勾引大老爷,使出的招数吧。”
安翠忙道:“瞧着像是真忘了,而且,跟之前的完全就是两个人,隔着碧纱窗瞧不真切,一会儿她进来,姨娘就知道了,也就眉眼儿一样,其他倒像换了个人,奴婢这么瞧着都觉生疏呢。”
大姨娘点点头:“,你去让她进来吧。”
安翠眨眨眼,低声道:“大姨娘真算替老爷了他啊,大老爷哪儿不是没发话吗,大姨娘这般,若老爷并无此意,岂不弄巧成拙。”
大姨娘哼了一声:“这事宜早不宜晚,真等爷发话,还有我什么事儿,况且,安然是我这儿出去的丫头,大老爷既然有意,我若装糊涂,这个好儿让别人卖了,还不叫那几个贱人笑话死,至于大老爷的意思,还用问吗,这几日哪天不是从大厨房要菜,还点名让这丫头做,大老爷这心思便没说出来,谁又不知呢,再有,最近几日府里风言风语传的厉害,大老爷什么秉性,若不是真有此意,哪容得府里这么传,行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去把她叫进来就是,有件事我想了这些日子都没想明白,今儿正好她来了,倒要问个底细。”安翠应着出去。
安然等了这么大会儿子,虽说早上日头不烈,晒这么半天,也出了一身汗,心说这位大姨娘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不成,若不是卖身契在府里,谁耐烦跟这种无聊的女人纠缠,这么多心机手段,干点儿什么不好,都用在争男人上头了,末了,还是个侍妾,真不知图什么。
跟着安翠进了外间,余光扫见炕边儿上靠着个白皙丰腴的女人,估摸是大姨娘,微微蹲身:“安然给大姨娘请安。”